第一百二十五章 決戰點

接下來的兩個月裏，不論是神祇、摩爾菲—菲利，還是羅索斯，都進入了一種微妙的沉寂的狀態。誰都沒有表露出自己有無新的進展、新的變化，但卻又確實有什麼東西正在發生着。

神父在女神大陸的範圍內進行了他的工作，最終得出的結論便是，茨若是最有可能成為“鑰匙”的那一個。而神父也認為，茨若曾經和其他的“鑰匙”接觸過。

以茨若的身體狀況與一直以來的生活環境而言，她能夠長時間接觸的人員都在神父檢查的範圍內。排除掉教會與摩爾菲—菲利的人之外，似乎答案也只有一個了。

“碧安蔻可能是‘鑰匙’？”魔王阿沃斯在得知神父遞交過來的結果之後，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你怎麼看？”

“可信度很高。”死神瓦魯托平和地說，“我的靈魂碎片在她們身上，比其他的靈魂容易吸引到俄洛薩的‘神格’，不過，這避免不了兩個神祇氣息之間產生衝突，這就能解釋她們三個之中，為什麼只有碧安蔻的身體會出現一些異常——比如她的傷口難以癒合。”

少有人知，同樣少有神知的一個重要的事情，那便是瓦魯托所記錄、監管着的並不只是人類的生命，還包括着神祇的軌跡。若神祇因為意外而隕落，死神便將擔當起引導神祇重生的重責。

也因為這樣，在沒有被刻意控制的前提下，沒有哪個神格會拒絕死神的靈魂的吸引。

菲吉利歐那邊對羅索斯的追查也同樣有着可以被誇讚的進展，他已經找到了羅索斯的落腳點，當然，也同樣發現了羅索斯手裏所剩餘的全部的力量。

不是所有的神祇都有勇氣違抗世界的規則去與創世神為敵，所以神祇之中，羅索斯只有他自己。千年前的戰爭中，女神伊莫瑞拉被羅索斯暗算，羅索斯用了相當長的時間去嘗試影響、控制女神的行動。通過利用女神，他才控制住了女神一方的神祇。

女神一方的戰鬥主力，愛莫萊伊，與其他的神祇一樣被暗算之後，被魔法陣鎮壓在地底深處。為了避免他們相互之間產生影響，羅索斯將他們分散封印。如果不是他盡了全力也才只能剛剛控制女神，想必其他的神祇也會被他拿來掌控。

身受重傷的羅索斯也沒有更多的空餘去控制女神一方的神祇，所以，他的手中只剩他早年間一直實驗、培養的人類。趁此時機，得知菲吉利歐帶回來的關於封印地點的伊莫瑞拉將自己的同伴一一拯救了回來。

為了在援救的過程中不耽誤時間，阿沃斯沒有跟着她一同前往。就如同魔王宮中有許多神祇敵視女神一樣，女神方也有不少神祇對魔王有誤會。若是一個一個解釋也太過麻煩，所以，伊莫瑞拉決定將所有的同伴帶回之後再一同解決。

當然，可以預見到的，阿沃斯出現在他們面前時產生了多麼大的混亂——所幸女神一方的神祇因為被鎮壓太久而失去了大半的力量，才沒有直接爆發戰鬥。

伊莫瑞拉在她的作戰夥伴面前展現出了相當強勢的一面，才讓其他的神祇接受了眼下的現實。而他們也從這些神祇的口中得知了與羅索斯相關的情況。

愛莫萊伊是女神最為親密的戰友，而像她一樣知道女神與魔王是一對戀人的神祇不算少數，所以最初，發現女神似乎有些異常的他們也曾經抱有懷疑，想要與魔王接觸。

然而，就在他們計劃着會面的時候，一個負責物資支援的神祇彙報說，“阿沃斯”面不改色地屠戮了一整座城市的人類。那時倖存的寥寥數人發了瘋，從他們對更多的人類那瘋瘋癲癲的轉述之後，不知道那名白髮的神祇真正身份的人類，將他稱作了“死神”。

負責物資的神祇戰鬥能力極低，那時的他只是為了建立後方的支援才路過了那座城市，因此他沒能從“阿沃斯”的手下挽救人類。只是他能夠確認的是，那個男人與“阿沃斯”長得一模一樣。

“阿沃斯”為什麼會殺掉那一座城市的人，“阿沃斯”為什麼會沒有發現路過的這麼一個小小的神祇。在戰爭已經爆發的當時，沒有誰還有足夠冷靜的大腦去思考這其中有沒有破綻。甚至不知什麼時候起，那名象徵著秩序與威嚴的神祇已經變成了“魔王”。

現在，沒有戰爭，暫時地拋開了敵對，神祇們總算是能夠理清自己的思緒。實際上，在場的神祇之中沒有那個負責物資支援的小小的神祇的身影，似乎已經說明了相當多的事情。

一座城市的破滅仍然是已經發生的事實，但如果真的是阿沃斯所做，他能夠有足夠的能力讓女神方更晚地察覺。根據菲吉利歐的調查，做下這件事的人，也許只是羅索斯現在手中那名最強的人類。

那個人類沒有姓名，只是一直待在羅索斯的機構中。實際上，菲吉利歐經過反覆再三地確認之後，他們必須要承認的是，那個人類已經存活了接近上千年。

違反了世界規則的常理，打破了人類壽命的約束，但卻又確確實實地是一名人類。正是因為有這名人類的存在，羅索斯才會開始這長達上千年的，對人類進行的實驗。

因為活的時間夠久，所以掌握了足夠多的知識；因為活的時間夠久，所以擁有了足夠多的能力。本來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類，卻因為沾染了羅索斯的氣息而能夠使用魔法。即便初始的基礎極差，在千年的時間裏，也足夠他將自己的靈魂與肉體鍛煉的幾乎逼近神祇。

如果是讓摩爾菲—菲利的人們去應對這樣的人，一定會吃相當大的苦頭，甚至毫無勝算。但可惜的是，接近神祇的人類，終究不是神。

違反世界規則而存在的異數，規則對神祇的約束也就不再起效。神力能夠正常地對這個人類發揮作用，而不用擔心受到任何懲罰。

傳聞，羅索斯對這名人類的命名是“魔王”——這足以視為對阿沃斯的挑釁。

羅索斯正在集結自己手中的人馬，準備突破兩個大陸之間的結界。羅索斯似乎也終於意識到了創世神散落的神格有多麼的重要，意圖前往魔王大陸獲取另一把“鑰匙”。

為了讓創世神俄洛薩回到他們的身邊，阿沃斯與伊莫瑞拉也必然需要前往魔王大陸。

“結界的附近就是決戰點了。”阿沃斯漫不經心地說，“解決掉羅索斯，我們就可以着手去調整結界附近的環境，將兩片大陸重新合二為一。”

“我想，我們需要讓那些孩子們將結界附近清場。”伊莫瑞拉溫和地說，“神祇之間的戰鬥……對人類不是什麼好事。”

就算曾經對人類不夠了解，在這段時間裏，也足夠伊莫瑞拉掌握如今的現狀。不同於魔王大陸中所有人類對魔王抱有的尊敬與崇拜，千年以來沒有神祇現身的女神大陸的人類，對神祇沒有那樣崇高的敬意。

在女神大陸中，摩爾菲是家族的龍頭，而菲利則是傭兵之間的榜首。刨去依附於家族或是傭兵的普通人類之外，教會在剩下的那一部分人中也擁有相當高的人望。因此，與其由神祇親自告誡，不如由這三個組織來約束人類的行動。

“結界的附近被神力影響，人類無法在那裏正常生活，本來也幾乎不會有人前往。如果明知那裏出現了異常卻還要靠近，這也是他們自己不守規矩……”阿沃斯看了一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伊莫瑞拉，收住了自己的話頭，轉而放軟了語氣，“讓他們去清場也好，免得妨礙我們。普通人類闖進戰場，世界規則就要產生變動了。”

看着露出了微笑的伊莫瑞拉，愛莫萊伊與其他的神祇相互對視。本就熟知他們相處狀態的愛莫萊伊滿是高興不說，原本不太清楚他們關係的神祇似乎也只能接受他們的領頭者確實與阿沃斯是戀人的這一事實。

已經知道羅索斯所在的他們沒有任何必要再浪費時間，直接派遣菲吉利歐去摩爾菲進行聯絡。一直都在外面跑腿的白髮神祇只能撇着嘴繼續在外面待着，因為他還需要等到摩爾菲那邊確認徹徹底底地清場之後才能回到他的父母的身邊。

來到摩爾菲對菲吉利歐來說也不完全沒有令人高興的事情，作為神祇，他珍視每一個幼年的人類，不論有沒有出生。當年的克伊爾德是一個，現在奧茨拉的女兒是一個，而如今在萊茵絲肚子裏的又是一個。

在一個半月之前，他還特意跑去摩爾菲見證了阿帕亞與萊茵絲的婚禮。雖然他與這兩個人本身不算熟稔，但因為萊茵絲，他的母親伊莫瑞拉恢復了健康，這是不爭的事實。

被“菲利”影響了體質的萊茵絲如果沒有足夠儀式的保障，恐怕她的孩子會受到不小的影響。按理說應當在孩子到來之前就進行她與自己伴侶的結合的儀式，不過，當然了，他能夠理解那些情難自禁，就像他和琳……咳咳咳。

有神祇在旁見證儀式的進行，尤其他的身上還帶有阿沃斯與伊莫瑞拉的靈魂特質，這個儀式的力量將會比普通的儀式更好。只要作為母體的萊茵絲在接下來的時間裏不會自己跑到戰場上去，這個孩子就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他也確信，如果給人類解決這些對神祇來說輕而易舉的小麻煩，能夠讓人類更加心甘情願地幫助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