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伊莉安的身體
“那麼，我們就先去和華韶打個招呼，等着安排好住處再回來找你們。”
帕特帶着他的小隊對萊茵絲點了點頭，便離開了菲利的駐地。
“我們接下來可有的佈置了。”萊茵絲嘆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棕發的少女，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指點了點對方的額頭，“你就愛輕信，到時候如果出岔子可別後悔。”
茨若無辜地捂住了自己的額頭，眨着眼扮出一副可憐相。
在帕特詢問少女的意見時，當事人毫不猶豫地選擇相信神父大人的想法——決定和幾位神祇進行溝通。
為此，帕特需要與神父取得聯絡，讓神父前來摩爾菲，準備與神祇們交談的事宜。
看着帕特他們離開的背影，萊茵絲就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樣，掏出自己的通訊器又發了幾個消息出去，然後才安逸地晃回了自己的屋子裏。
被萊茵絲通知了消息的華韶順利地給他們安排好了住處，帕特坐在不算陌生的房間裏，剛剛將給神父的聯絡送出去，他的房門就被輕輕地敲響了。
“請進。”
門口安靜了幾秒鐘，隨後，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了。
一顆水藍色的腦袋先探了進來，然後，少女才將自己的身體也從門縫擠進了房間裏。
“有什麼事嗎？”在帕特詢問之前，蘿茜爾先問了出來，“萊茵絲閣下跟我說，你這邊有事情需要我過來幫忙。”
“……”帕特的表情糾結了起來，“這個……”
很顯然，這是那位銀髮的傭兵的手筆。雖然他只要說那是傭兵的誤傳就可以讓蘿茜爾回去，但……
想起萊茵絲對他的勸告，帕特最終還是忍不住嘆了口氣。
萊茵絲將自己的菲利們召回了駐地，將事情三言兩語地交代給他們，全然不管這件事引起了多大的騷亂，拉着伊莉安便前去了之前他們準備好了的房間。
“不用緊張，這次只是看看你的情況。”銀髮的傭兵安撫着他們菲利的“團寵”，“茨若他們這邊的事還沒落定，可不敢在這個時候讓你處於那種不確定的狀態。”
白髮的少女看上去沒有任何的不安，只是充滿了信賴地望着她那如同長姐一般的存在。
“我相信萊茵姐。”
塔洛斯就彷彿提前得知了她們要到來一樣，在那個房間裏悠閑地亂轉，一會兒端詳牆壁上臨時鑲嵌的晶石，一會兒又蹲到地上去撫摸地上的紋路，看起來如果沒有人打擾他，他能夠在這裏消磨上整整一天。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了做魔法師的志向。”
萊茵絲輕嗤了一聲，毫不客氣地踢了他一腳——他正好背對着她們蹲在她的面前，擋到了路。
“我又不是什麼垃圾，你只要叫我一聲我就可以走。”塔洛斯不樂意地噘起了嘴，那副模樣讓不知情的人看了一定會心生憐惜，可惜的是，在這座基地里沒有人不知道他是什麼人，“我研究研究還不行嗎？反正我已經註定了不能像哥哥他們那樣戰鬥，還不如試試一些旁門左道。”
為了他的這個“旁門左道”，萊茵絲白了他一眼。魔法陣是魔法體系裏面極為重要的一環，就這麼被一個連魔法都不會使用的人評價為“旁門左道”，換成是別人早就讓塔洛斯親自體驗一下他口中的“旁門左道”的威力了。
“請容許我糾正你一點。”萊茵絲一邊檢查着魔法陣有沒有被塔洛斯碰亂，一邊挖苦地說，“這些‘旁門左道’比你去鍛煉身體學習武藝可要難得多。就算你融合過‘恩賜’，也不代表你能夠去理解並使用魔法。”
在女神大陸上，一個從來沒有進行正統學習的外人能夠理解並且使用魔法？有某個金髮工程師這一個特例就足夠了，而且對方也是因為和她是共生的關係，使用的還是與她的靈魂相關的類型。沒看某個家族聯盟的“大腦”將理論理解到那種程度都還不能使用魔法嗎？
“好歹我也為了哥哥下過一番苦工，也不是什麼都不懂。”
塔洛斯小聲的嘀咕沒有讓萊茵絲捨得分出任何一絲注意力給他。在將房間檢查完之後，白髮的少女便乖乖地聽從萊茵絲的話，坐到了中間的那張床上。
萊茵絲拖了一把椅子放在床邊，她坐下之後，皺着眉沉思了幾秒鐘。還沒等到塔洛斯發問，她先看了對方一眼。
“你在這裏會礙手礙腳，出去。”
紫發的男性瞪起了眼，但對於萊茵絲將要進行的事情，現在的他確實從原理到具體實施一無所知。所以，他也只能聽這位主導者的話，離開這間房間。
“好吧，那我就先——”
“在房間外面等着。”萊茵絲打斷了他的話，“我還有話要問你。”
塔洛斯這次生氣地鼓起了臉，但沒有人去在意他的心情。他只能重重地跺着腳走出房間，沒好氣地往回甩門，但到底還是在門真正地砸進門框之前將它攔住了，然後輕輕地扣上了它的鎖。
“萊茵姐。”伊莉安看了看門，又看了看萊茵絲，“你可以先和塔洛斯先生商量你的事……”
因為她身邊的人，不論是家人還是朋友都一致反對她與塔洛斯太過親近，白髮的少女自覺地將對對方的稱呼從“塔洛斯”變成了“塔洛斯先生”，這似乎讓她的朋友們滿意了不少——兄妹兩個都是。
“不用管他。”萊茵絲聳了聳肩，“我沒有計較他可能會破壞魔法陣的行為就不錯了，況且我們本來也不會用太久。”
伊莉安點了點頭，安靜地坐在床上等着萊茵絲動作。她待人友善的前提也是她的家人們不會不高興的前提下，她可犯不着為了別人而讓菲利們不開心。
一顆半透明的淺藍色光球從萊茵絲的手中逐漸凝聚成型，但這次與曾經對華韶的檢測不同。萊茵絲將光球放在了伊莉安的身邊，然後握住了她的手腕。
“要開始了，伊莉。”
白髮的少女眨了眨眼，對自己的手腕上多出一道大口子這件事沒有任何的驚慌。萊茵絲不會害她，並且之後只會比她更關心傷口的恢復。所以，伊莉安只是看了一眼神情嚴肅的萊茵絲，便安心地閉上了眼。
相比起放鬆的伊莉安，萊茵絲要謹慎得多。當時治療華韶的目標只是從血液中清除毒素，這次卻是要從血液觀察伊莉安的靈魂。直接接觸傷魂獸的毒素都讓她嚴陣以待，更別說現在要冒險窺視伊莉安那片極黑的魂魄。
曾經能夠進入波厄的靈魂是因為能夠以塔洛斯的靈魂作為引子，他們既是兄弟，又有羅索斯所做的詛咒，靈魂上擁有緊密的聯繫。但現在，毫無魔力素養的莉莉安身上只有血液和靈魂中的菲利才與伊莉安有聯繫，而前者在現在的情況下沒有任何用處。
至於說靈魂中的菲利，誰還能比擁有母體的萊茵絲更加有利呢。
因為沒有打算在今天就想辦法對付伊莉安的靈魂，所以萊茵絲才想要從血液去探知她的靈魂狀態。如果直接觸碰她的靈魂，恐怕萊茵絲一個人是做不到讓雙方無恙地收場了。
血液中僅承載着人們記憶的碎片，也就是說，在血液中流淌的靈魂氣息微乎其微。但如果伊莉安像塔洛斯之前所說的那樣，“白”與“黑”各自成長為了單獨的靈魂，那麼比常人多出來的部分就會不可避免地影響到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包括血液。
她只需要感知伊莉安的血液與其他人有沒有什麼明顯的區別就可以了——實際上，這點非常簡單。最大的難點便是她不能夠通過血液引起她的靈魂的警覺，她需要作出單純在檢查伊莉安身體的樣子，不能有任何的遲疑停頓。
她的血液在伊莉安的血管中遊走一圈的時間裏，必須要獲得足夠的信息。
靈魂氣息在每個人的身體中佔據的位置各有不同，一個人更在意自己的哪個部位，就會承載更多的氣息。像修卡與伊米，他們自得於自己的狙擊能力，所以他們的眼睛與雙臂會得到靈魂氣息的停留。
按照常理來說，擅長魔法的人都會有意識地壓制氣息的着重停留，讓它們均勻地分佈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但伊莉安的情況卻不能按照普遍的情況推斷，檢查的時間越短，她們就越安全。
萊茵絲嘆了一口氣，她看了一眼那個淺藍色的光球，做了一個深呼吸平復思緒之後，便直接讓自己的血液從伊莉安手腕的傷口潛了進去。
塔洛斯在房間外只等了十分鐘左右，萊茵絲便帶着伊莉安出現在了門口。紫發的男性警惕地打量了她們一眼，然後才慢吞吞地走向她們。
“你那副神態倒是跟赫米瑞亞學了個十成十。”萊茵絲瞥了他一眼，嘴角揚起了冷笑，“怎麼，害怕我這邊進展不順利遷怒到你身上？”
塔洛斯雖然沒有回答“是”，但從他的眼神來看，他已經很明確地暴露了這一點。
“伊莉，你先回去。”萊茵絲低頭看向了神色如常的少女，“我和塔洛斯聊聊。”
伊莉安乖巧地點了點頭，腳步輕盈地往菲利駐地的方向走去。銀髮的傭兵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等她轉回頭來，目光已經變得有些凌厲了。
“雖然我確實說過這是你透露信息的報酬，不會追究你到底想拿來做什麼。”她慢慢地說，“但我想……我沒有辦法忽略我剛才發現的一些東西，所以，塔洛斯，你可以不用說的那麼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