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陸嫣回憶說:“我是前年去的學校,但據學校里的人說,合唱團名單早就丟失了。”
江成屹一邊聽一邊打電話。
電話那頭似乎在忙,等了一會,對方一直沒接,江成屹只好將手機丟回中控台,問她:“當時合唱團都有哪些人,你有沒有印象。”
陸嫣看着江成屹,沒接茬。
能有什麼印象?自從跟他在一起,她的世界就縮小到只剩兩個部分:1、學習;2、江成屹。
現在回想起來,除了高一就加入了的啦啦隊和奧數奧物,對後面那些成立的學校團體,她根本就沒有多加關注。
唐潔幾次說她重色輕友,其實一點也沒說錯。
她只記得合唱團的領唱是丁婧,因為丁婧的聲音太有辨識度了,可剩下都有哪些人,她全無印象。
“你呢。”她問江成屹,“你還記得合唱團都有哪些成員。”
江成屹一噎,顯然跟陸嫣一樣,他當年也沒怎麼關注別的事。
兩個人彼此彼此,誰也不用說誰。
陸嫣目光溜回窗外。
高三功課本就繁忙,江成屹上課之餘還要打籃球,可他總能抽出時間去找她。
陸嫣的母親那時候管她管得非常嚴,如果不是趕上學校有活動,她最多能跟他在一起待半個小時,就得匆匆往家趕。
正因如此,每一次的約會也就顯得格外珍貴和甜蜜。
剛在一起的時候,江成屹挺規矩,人前最多跟她拉拉小手說說話,人後才會親她抱她,但基本都在可接受的範圍內。再就是給她買零食買禮物從不手軟。
她知道他家條件好,聽說他爺爺還在世的時候,就撥了一部分股份到江成屹名下,還留下遺囑讓江成屹的父親代為管理,也就是說,還未成年,江成屹名下就有了進賬。
即使是這樣,在兩人交往之初,她出於一份少女特有的驕傲和自尊,依然不肯接受江成屹的禮物。
可是架不住他振振有詞:“我看我爸就是這麼哄我媽的,你是我女朋友,我怎麼就不能給你買禮物了。”
江成屹雖然很少提到自己的家庭狀況,但偶有一語帶過,總能聽出他父母非常恩愛。
她隱隱就有些羨慕。
關鍵江成屹還挺有眼光,每次選的禮物都合她胃口。
隨着兩個人感情日益升溫,她也就慢慢放下了矜持。
沒想到的是,日子一久,江成屹的大尾巴狼屬性終於暴露出來了。
有一次,高三下學期,江成屹因為比賽以後喝冰汽水喝得太猛,得了感冒,但由於臨近決賽,江成屹作為隊長,還是每天都被教練抓到籃球館參加訓練。
陸嫣知道了這件事,就在書包里放了感冒藥和四季抗病毒口服液,去找江成屹。
到了那,陸嫣悄悄往場中一看,就見江成屹坐在籃球場邊上的排凳上,正在看其他隊員訓練。
他的頭靠在身後牆壁上,有點懶洋洋的,臉色也不大好看,但還是強打着精神,有一搭沒一搭的跟旁邊的教練說著話。
她這邊剛坐下,他就看見了她。
中午訓練結束后,他把隊服搭到肩膀上,跟其他人說了幾句話,借故留下。
等其他隊員都走了,他和她像往常一樣,一前一後走到空無一人的休息室。
“你怎麼來了。”進去后,他一邊關門,一邊問她,說話時跟她保持一米左右的距離。
陸嫣放下書包,拉開拉鏈,他幾天沒找過她了,雖說她隱約能猜到緣故,但此時看見他,還是有點不高興,默默將葯取出來,遞給他:“給你的。”
江成屹一愣。
等他接過以後,陸嫣補充說:“每次我感冒我媽都給我吃的這個,好得特別快。”
江成屹笑起來,依然不肯走近,說:“行,我這就吃藥。”
喝完葯,他終於看出她不高興了。
“怎麼了?”
陸嫣瞅着他。
好幾天沒見面了,他非但沒有任何親近的舉動,兩人之間的距離還遠得像陌生人一樣。
她非常生氣。
行,他不肯走過來,那就她過去吧。
她走近他,問他:“這幾天為什麼不來找我?”
他一邊後退,一邊笑着解釋說:“太忙了,而且我不是感冒了嗎,等好了我再去找你。”
這是什麼借口?
眼看他已經退到了更衣櫃,她不得不停下腳步,氣鼓鼓地仰頭看他:“感冒了就不能來找我了?
他頭後仰貼在櫃門上,盡量跟她拉開距離,垂眸看她,笑說:“不行,快期中考試了,我怕傳染給你。”
“說個話就能傳染了?”
他看出她的確有些生氣,開始耍無賴,低聲逗她:“我怕我忍不住干別的。”
他說話時帶着感冒特有的鼻音,聽起來跟平常很不一樣。
彷彿有人在耳朵後面吹了口熱氣,陸嫣的臉毫無預料地紅了。
他還在笑,聲音低而磁,帶着鉤子似的:“就問你怕不怕?”
她假裝生氣地瞪着他,在他說話的時候,一把摟住他的脖子,親了他一口,望進他的眼睛裏:“你說我怕不怕?”
她有意學他的口吻。
不知為何,說完這句話,她突然間有點害臊,鬆開他就想跑。
可是剛一轉身,就被他一把拽到懷裏。
他的唇齒間還存留着淡淡的葯香,像是把這幾天落下的份量都算在一起似的,吻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深而急,一晌過後,他呼吸越來越粗重,一手圈着她的腰,另一手還順着她的衣服下擺探進去,猝不及防地就握住了她的那一處。
這一下來得毫無預兆,陸嫣只覺得過電一般又酥又麻,等明白髮生了何事,急忙咬了他一口。
趁他吃痛鬆手的空隙,她推開他就往外跑,嘴裏罵道:“呀,你這個大混蛋。”
他一把將她拽回來,喘着氣說:“別跑。”
她失措遠多過羞澀,“惡狠狠”地瞪他:“你你你,你還像剛才那樣嗎?”
江成屹的氣總算能喘勻了,哄她說:“我不那樣了,我是混蛋,你別生氣。”
好不容易哄得陸嫣平靜下來,兩人坐在凳上休息,他閉着眼睛將頭靠在衣柜上,像在回味什麼似的,一邊喝水,一邊輕聲說了幾個字。
陸嫣耳朵挺尖的,立刻斜眼看向他,可是他說得實在太小聲了,根本無從分辨。
事後她追問了他好幾次,他都矢口否認:“啊,什麼也沒說啊。”
第二天,陸嫣果然感冒了。
江成屹早就料到會如此,在昨天分手的時候,給她買了一堆板藍根、抗病毒口服液,就怕她的病來得跟他一樣急。
喝完葯擤完鼻涕,陸嫣想起昨天的事,忍不住歪着頭,模仿着江成屹昨天的嘴型,來回琢磨。
幾遍過後,才意識到他說的那幾個字是:“發育得真好。”
居然還有這樣的人,她又好氣又好笑,氣呼呼地放下筆。
本來以為這已經是非常過分的話了,可是到了高考結束的那個暑假,陸嫣才知道,在某些時候,江成屹有本事說出比這過分一萬倍的話。
***
鈴聲打斷她的回憶。
是江成屹的手機響了。
她轉頭看向他,他像是一直在等這個電話,剛一響起,就接了起來。
說了幾句話,江成屹就說:“知道了。”
將車駛離原位,往前開去。
“我們這是去哪?”她面露不解,“是去學校找合唱團的名單,還是去找你剛才說的那位目擊證人?”
江成屹惜字如金:“目擊證人。“
陸嫣大感意外:“真有目擊證人?“
江成屹很不願意接話的樣子:“你不就算一個么,那晚你在巷子裏撞到的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兇手。”
陸嫣費解:“除了我和丁婧,難道還有人撞見過兇手?”
“不確定。”像是個很偏僻的地方,江成屹打開導航,“應該是個老頭,我剛才讓同事給電台打電話核實了那人的電話,到這人戶籍地址去找找看,希望這個人能提供一點有價值的信息。”
“老頭?”
江成屹看她一眼:“這老頭跟你一樣,號稱自己見到過一個早就該去世了的人,並為了這件事打過電話到電台,這個人比較愚昧迷信,堅信自己見到的是鬼,我懷疑他可能無意中見到過兇手。”
陸嫣消化完這句話的信息,又在腦海里來回將幾件事摸索了一遍,漸漸覺得原本複雜的一張網,有了撥雲見霧的跡象。
想了好一會,她後知後覺地抬頭看向前方,近中午了,江成屹似乎並沒有把她送回家的打算,想問,卻強行忍住了,只瞟了瞟他的側臉,她在家休息這半個月,他不會真帶着她到處查案吧。
正想着,她的電話響了。
是唐潔。
“你在哪呢?”唐潔問,“上班?”
陸嫣:“沒上班,請了假。”
唐潔像是鬆了口氣:“請假好,在家裏比在單位安全,跟江成屹在一起呢?”
陸嫣含糊其辭:“嗯,在外面。”
唐潔:“有件事跟你說,鄧蔓她媽媽前幾天不是要我們過去取東西嗎,她和鄧叔叔趕着搬新家,問我們明天能不能過去取,要是不能,她打算等冬至去給鄧蔓過生日的時候再給我們了。”
陸嫣看看江成屹,遲疑了一會,說:“好,我明天過去取。”
唐潔說:“那行,那明天我們在松山路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