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 崩潰
姜炎的動作讓白楊和薔薇十分疑惑，然而身處愛麗絲深處的大眼珠子卻非常敏銳地感受到了一股純凈的能力通過佩普基諾流入愛麗絲，然後又全部湧向了盾罩之外的兔子使徒。
——你這是瘋了嗎？
單單的一句話並沒法看出大眼珠子的情緒，但是從“瘋了”的兩個字就可以看出，它對於姜炎行為的不能理解。
資源通過佩普基諾的轉換，變成了純凈的能量，它們湧入與爛肉沒有多大區別的兔子使徒體內，不過姜炎可沒打算把可貴的能量用在修復它的身體上。
正在暴怒的巨獸只感覺到一絲針尖刺入的觸感，隨之而來的，是強大的力量。它愈來愈興奮，全身開始劇烈地抖動，像一塊乾癟的海綿一般，貪婪地吸收着這純凈的能量，它的身軀越來越高大，巨石般的肌肉上青筋就好像攀爬在上面的青藤。資源中所含的能量又是何等的豐富，不一會兒，就讓巨獸兩眼赤紅，血盆大口中翻騰出陣陣熱氣，它的身體已經成為了實體，飽滿的光澤展示着巨大的力量。
巨獸咆哮了起來，力量的巨額增強讓它前所未有的暢快。令人窒息的氣勢伴隨着咆哮聲瞬間籠罩了整個歐拉山脈，本來嘈雜紛亂的山谷瞬間安靜了下來，寂靜的空氣中，這些剛剛還因為禍亂來襲而慌亂的飛禽走獸彷彿已經死去。
——這就是它的完全體嗎？你還真是……喂出了一個不得了的怪物啊。
大眼珠子感嘆道，哪怕是在災害肆虐的時期，它也沒有見過如此純粹地為了吞噬而存在的怪物。
“那傢伙在搞什麼啊！”在山谷的一處拿着那本符咒書一處一處檢查着封印的無垢抬起頭來，她感覺到了一絲威脅，很顯然，這一片能讓她有這種感覺的，也就是那隻由變異變化而成的綠色巨獸，想到這裏，無垢心中急躁起來，手上的工作更加迅速了，從剛才的感覺看，現在連紅柳對上那怪物都有些麻煩了。
兔子使徒已經完成了它的使命，它的屍骨慢慢褪色，成了冰雪原本的顏色，殘肢敗體也慢慢開始融化，從白色的盾罩上滑落下去，落在地上，變成了一汪雪水。
姜炎放開了佩普基諾，小傢伙還不知道姜炎剛剛做了什麼，還以為是普通的親近而已，噘着嘴吵鬧着還要姜炎抱抱。姜炎摸了摸佩普基諾的腦袋，抬頭看向了外邊正在享受力量的奧利亞。
它注意到了眼前這個礙眼的白罩子，赤紅的獸眼看着裏邊，它感受到了超乎尋常的能量，它要吃！還要吃！它要變得更強！
“還真是貪婪呢。”姜炎訕笑着，“那就可惜了。”
巨爪一抬一落，直接拍在了已經岌岌可危隨時會碎掉的白盾罩上，白盾直接破碎了，碎片化作空中的白光，很快被黑暗吞噬得乾乾淨淨。
“自然造物，有時候就是這麼脆弱。”
奧利亞揚起腦袋，劇烈的疼痛令它徹底陷入了瘋狂之中。白盾反彈的傷害直接撕裂了它堅硬的肌肉，從傷口處，黑色的液體留了出來。
然而這一切僅僅只是開始。
它的身體就好像被打翻的多米諾骨牌一般開始崩潰，一發不可收拾。巨獸高大的身軀從傷口處開始迅速腐爛，綠色有着光澤的肌膚開始快速潰爛，黑色的物質從裏面翻騰出來，鼓起了一個又一個小包，就好像……氣泡一般。
噗。
氣泡破裂了，熱氣從裏邊涌了出來，黑色的粘稠物從破掉的洞口用了出來，順着已經不成樣子的皮膚紋理流到了地上。有機質腐爛的惡臭味撲面而來，讓姜炎不禁想起了小時候在河邊見到的從河底挖上來的淤泥。
巨獸身體崩潰速度之快，甚至超乎姜炎這個始作俑者的想像，從白盾反彈的傷害開始，到巨獸最後的咆哮，只用了半分鐘。空氣中濃烈的腐臭味讓姜炎非常的不適，他皺起眉頭，掩着鼻子。
黑色的粘稠物從姜炎所站的地方開始，一直延續到了山腳下。
姜炎走了出去，從他的腳底泛起一絲紅霧，紅霧很快覆蓋了姜炎的全身，但是從姜炎的視角看，周遭的實物一點都沒有變化。
【黃金木香之盾-紅盾】：在三分鐘可打斷的引導后，賦予使用對象。持續五分鐘，將其帶入紅盾空間，只在現實留下一道可見的殘影，紅盾狀態下，使用對象無法進行攻擊。
看着自己的狀態，姜炎訝異地看了一眼薔薇。
“小心一點，園丁。”
“看好佩普基諾，別讓她亂跑。”
“佩普基諾像壞孩子嗎！”佩普基諾瞪了一眼姜炎，氣鼓鼓的樣子看起來十分俏皮。
順着陡峭的山坡，姜炎朝着黑色物質的中心走去。金坷垃礦脈的邊上，有一條聖地亞哥精心修建的道路，不過這並不是用來運送所生產的金坷垃，雖然叫做金坷垃礦脈，其實裏邊最多的，還是用來製作肥料的原材料，這條山路也是為了運送這些原材料準備的。
剛才用資源喂巨獸的時間雖然很短，但是姜炎資源的損失可不小，不過從礦洞裏跑出來的姜炎可不是從前的窮小子，儘管那些在山體裏邊的肥料、金坷垃他沒這能力和技術挖出來，但原先囤積的礦產可是讓他乾癟的口袋好好地吃了一個飽，哪怕是剛剛飛掉了近一千多點的肥料，姜炎賬上還存着近萬的飛來橫財，這還不算從裏邊撿來的金坷垃。
紅盾狀態下的姜炎走起路來簡直健步如飛，不一會兒就來到了整片黑色沼澤的中心。雖然這個狀態下姜炎除了視覺對於外界沒有其他的感知，但是看着不時冒出幾個氣泡的中心區域，他還是可以憑着想像猜測這裏的味道。
因為富營養化而被藻類充斥的水體從來沒有什麼好的下場，在這裏，自然引以為傲的負反饋機制早已崩潰，正反饋一點一點地把原先生機盎然的生態系統推向死亡。哪怕這是一個奇幻的世界，但是這種細枝末節的規則依舊沒有變化，而生長在這棵規則樹頂部的機制哪一個又能擺脫最根本的規則？
在失去這種能量之後，奧利亞似乎恢復了原先的模樣。看着他瘦弱的軀幹和恐懼的臉龐，姜炎很難想像他在變成這個樣子之前到底看到了什麼。然而這一切無法逆轉，姜炎也沒有辦法讓這個可憐鬼恢復之前屠殺聖地亞哥城時意氣風發的樣子，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爛成了一灘淤泥。
腐蝕的真是乾淨呢，連一點渣滓都沒有留下，這讓本來想要從上面找到一些線索的姜炎十分失望。
……
“姜炎姜炎！怎麼樣了？”湊在鍋子邊上的佩普基諾一見到姜炎的身影就撲了上來。
剛剛接觸紅盾的他一下子就抱住了佩普基諾柔軟的身體。他本來還想仔細看看，有什麼線索，不過一想到紅盾消失后自己要踩着這些淤泥上去，他就立刻拋棄了這個心思，緊趕慢趕地跑上山，終於在紅盾最後的時限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佩普基諾，叫你的兔子大軍拿上這些，把這裏的黑泥全裝回去。”姜炎從戒指里掏出了一大堆瓶子、木桶，“這些淤泥可是種地的好東西，好歹是我喂出來的，千萬別浪費了。”
又囑咐了幾句，姜炎就放任佩普基諾去辦事了。
小丫頭一聽姜炎又有事情拜託，立刻就高興起來，紅潤的小臉上寫滿了興奮和喜悅。她把愛麗絲裏邊的雜魚兔子全都召了出來，整齊地排成方陣，按照姜炎的囑託有模有樣的訓着話。
看着佩普基諾小大人的樣子，幾個人都笑了出來。
熱湯、篝火，家人。
姜炎感覺心裏暖暖的。看着四周的一切，沒來由地感到了一絲滿足。
“姜炎大人，你的湯。”白楊端着煮好的湯遞了過來。
“你也要來一碗嗎，紅柳小姐？我家白楊的手藝可是很不錯的。”
*****
在阿萊瑪城的一條不知名的小河邊，一位藍發的高挑女子正在喂着手邊的寵物，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抬頭看向了北方。
女子的嘴角劃過一抹悲傷。
“嘶，嘶，嘶。”她的寵物發出了低沉的鳴叫，阿萊瑪的燈光掃過它的身體。
赫然是一隻惡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