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臨江市殯儀館

第1章,臨江市殯儀館

夜色冷清,室內燈光昏暗,窗外有微風吹拂。

晚上11點半,臨江市殯儀館內,秦昆摘下手套,長舒一口氣走出縫屍間,在供台上點了三炷香。

“各位安息,我不通經文,改日請位老和尚給你們念經超度。”

微風捲起火盆內的黃紙,火星飛揚,香頭忽明忽暗,聽到秦昆的話,隨後騷動片刻,漸漸平靜。

臨江市殯儀館三樓,外面一片漆黑,空曠的樓內只剩下秦昆一人。他望着面前漂亮的女屍,她臉上的傷口已經被縫合到平整,於是將她慢慢推入冰櫃。

走出殯儀館,秦昆朝着門衛招呼道:“曲大爺,我走了。”

收音機里放着越劇,門衛室的曲大爺頭也不抬說道:“死人不說留,活人不說走,小秦,你在殯儀館也工作快兩年了,以後得注意點。”

秦昆訕訕一笑,表示知道。

附近最後一趟公交車也下班了,不過沒關係,秦昆騎着自行車,慢慢悠朝着市內駛去,他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殯儀館位於臨江市西郊,因為地處偏僻,又有鬧鬼的傳說,幾乎沒有人晚上會開車經過這裏,尤其是夜晚子時,陰氣最重的時候,即便是膽子大的司機,也會找遠路繞行。大馬路上,秦昆飆的飛快,涼風驅散了夏日的暑氣,一個人獨佔一條公路的感覺,還不賴。

滴滴——

一陣喇叭的聲音傳來,秦昆面前的拐角出現了兩道亮光,讓秦昆為之一愣。

這條路到了晚上,遇到司機的情況可不多。

秦昆看到一輛出租車迎面而來,停在他身邊,司機還是熟人。

“秦師傅,剛下班?捎你一程?”

秦昆年紀並不大,才22歲,不過16歲便出社會闖蕩,為人老成,再加上職業的特殊,屬於手藝人的行當,認識他的人大多都會稱一聲秦師傅。

“呵呵,老鄺,不用了,我騎回去鍛煉身體。你這麼晚跑西郊,接人嗎?”

秦昆笑呵呵地招呼道,同時點了根煙。

司機鄺師傅看到火光,皺了皺鼻子:“我今晚接了個大大單子,接個人去市裡,給200塊,你真不搭車?不收你錢。”

秦昆揮揮手:“不用了,趕緊去接人吧。我也先走了。”

鄺師傅見到秦昆不上車,也沒有繼續邀請,“秦師傅,少抽點。煙這東西對身體可不好!下次順路的話再捎你!”說罷,開車遠去。

秦昆望着開往殯儀館方向的車,心中一嘆:老鄺,你特么都死了三個月了,還這麼敬業,我也是佩服!

三個月前,臨江發生了一起連環車禍,據說是一位出租車司機低血糖犯了,一路撞了三輛車,開下立交,出租車司機當場死亡。死的就是鄺師父,還是秦昆幫忙把屍體縫合的。

入殮師這一行秦昆已經做了兩年了,他知道有些人死後還是會按照以前的方式生活,這種奇聞異事可能很多人不信,不過在殯儀館干過的老人都知道,大多數也都見過,所以不足為奇。

空曠無人的馬路,自行車車速飛快,秦昆一路騎到三環,鄺師傅從後面追上,擦身而過,摁了兩聲喇叭算是招呼。秦昆看到出租車後排坐着一個女人,容貌艷麗,皮膚白皙,臉上有一道疤痕,正是自己剛剛縫合的女子。

女子在車窗里朝着秦昆揮了揮手,出租車揚長而去。

秦昆剎住車,獃獃看着尾煙,突然大叫道:“老鄺!你特么給我停車!!”

……

臨江市西鄉街,

夜魅酒吧。

白日枯燥疲憊的工作結束,夜晚,屬於喧囂和狂歡。

秦昆性格沉默寡言,朋友不多,平日算得上酒吧的常客。

西鄉街是臨江市一條酒吧街,夜文化豐富,坐在角落的卡座,秦昆望着台上的駐場歌手,表情有些無語:她特么的……還真會選地方啊!

台上是一位新來的女主唱,唱着王菲的‘容易受傷的女人’,音色凄迷,眉頭緊蹙,她的音色很好,只是這首歌被她唱太過哀怨,台下的女人們滿足了,但是喝酒的男士不幹了。

歌聲一落,台下幾位喝多的男子起鬨道:“妹妹!來一首歡快點的!哥哥給你送花籃!”

那位女主唱甜甜一笑:“小妹第一次來,今天先獻上這三首歌,希望以後各位哥哥姐姐多多支持。”

說完鞠了一躬,沒理會台下觀眾的反對,走進後台。

台上,一位男歌手接過話筒,聽到男士們罵罵咧咧,趕緊講了幾個葷段子,又重新將場子暖了回來。

秦昆看到剛剛的女主唱走進後台沒多久,就換了套服裝走出來,坐在他不遠處的卡座,於是正了正衣衫,端着酒走了過去。

“唱得不錯徐姑娘。”

秦昆打了聲招呼,沒經過她同意,便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女主唱即便帶着濃妝,也能看得出底子不錯,皮膚白皙,五官精緻,十指塗著紅色的指甲油,鑲着鑽,腳上踩着涼高,筆直的腿帶着彈性。不過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臉上有一道疤痕,即便濃妝也掩蓋不了。

女主唱望見秦昆的時候,表情錯愕,似乎沒想到在這裏能見到他。

“秦師傅,沒想到你也會來酒吧這種地方。”

女人的眼神有些戲謔,秦昆摸着鼻子,呵呵一笑:“工作環境不好,壓力大,總得找個地方放鬆一下。沒想到今晚恰巧碰上了你,我們還真有緣分啊。”

女人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不過轉瞬即逝,剎那間,小女人的神態流露,嬌嗔道:“你今天可是把人家看光了,不請人家喝杯酒嗎?”

女人態度曖昧,往近坐了一點,寬鬆的長衫垂下,胸口一覽無餘,秦昆低頭,依稀可以看到她胸口兩粒凸起在長衫中若隱若現。女人和秦昆挨的很近,化妝品的味道混雜着酒精味,瀰漫在他的身邊,秦昆在這些味道之中,仍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臭氣。

嗯,屍臭。

面前的女主唱,正是晚上坐着鄺師傅出租離開的女人,叫徐姍,也是秦昆今天縫合的屍體之一。

秦昆可不習慣被一具屍體這麼靠着,稍微坐開了點,打了響指叫來侍應生,點了杯蘭吉娜遞給徐姍。

“徐姑娘,大晚上從西郊打的過來,不光是為了唱幾首歌吧?”秦昆見到徐姍幹了蘭吉娜,才開口問道。

這一年多來,徐姍算得上他見過的最漂亮的死者之一,長相乖巧,有一種文藝氣質,年紀看起來也不過28歲左右,秦昆想起她屍體上好多處紋身和煙疤,猜得出她看起來應該沒有表面上那麼單純。

而且,她屍體被人砍了16刀,秦昆不知道這個姑娘惹了多大仇,能被人砍成那樣。

今晚看到徐姍被鄺師傅拉走後,秦昆氣的火冒三丈,鄺師傅死就死了,還敢開車到殯儀館拉生意,這年頭到底誰發明的給死人燒車燒手機的,這不是添亂么!

徐姍笑望着秦昆,因為臉部被縫合的緣故,讓她笑的極其不自然:“秦師傅,現在的入殮師也會管這麼多嗎?我今天是來報仇的,你要攔我嗎?”

徐姍的牙齦有些青紫,牙齒已經變尖銳焦黃,上面滲着血漬。她舔着舌頭,瞳孔已經縮到了針尖大小,露出大片眼白,迎着她的目光,讓人渾身不舒服。

秦昆感受到一股冷風撲面,打了個哆嗦。

半夜三更,女鬼尋仇,這種事他自然管不了那麼多,他就是個入殮師,除了被館長親自誇讚八字命硬以外沒什麼可以炫耀的地方。和徐姍認識只是工作需要,論起來徐姍還是他的‘客戶’,現在哪個行業不是客戶至上?他的績效獎金還是得死者親屬給評分的,評分低了可沒獎金拿。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徐姑娘,你要弄死個人,我沒法攔你,也不想攔你。不過你已經成鬼了,就沒必要披着屍體出來興風作浪了吧?這屍體明天就火化,儀容被折騰爛了,還得我來收拾!我一天這麼辛苦,殯儀館那麼多屍體等着我收拾呢,時間可不能全浪費在你身上啊。”

秦昆點了根煙,表情有些為難。

徐姍怨毒地盯着秦昆,發現他只提工作的事,似乎一點都沒把自己放在眼裏,小嘴一張,噴出一口黑氣,秦昆的周圍,溫度驟降,他發現周圍一黑,酒吧突然變得空無一人,只剩對面的徐姍,雙瞳流血望着自己。

臭氣瀰漫,秦昆扇着鼻子,無奈道:“徐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徐姍的眼底閃過一抹譏諷:“憑你也想管我?”

秦昆攤開手,表情有些無辜:“我真沒想着管你,你乖乖把屍體送回去,今晚你就算把這間酒吧所有的人屠了也不關我的事。”

“那我要是不呢?”

秦昆嘆了口氣,閉起眼睛,食指在額頭豎劃一道痕迹,再睜眼,秦昆那雙永遠打不起精神的眸子,突然變得漆黑而冰冷。黑暗迅速退散,周圍又重新恢復嘈雜。

徐姍不敢相信地望着周圍,秦昆揮手間就破了自己的‘鬼打牆’,這讓她心中變得有些茫然,接着心底升起了惶恐。

秦昆坐到徐姍身邊,摟住徐姍的脖子,低聲道:“徐姑娘,不聽話的鬼可不受人待見。”

徐姍頓時覺得,秦昆的胳膊像是鐵箍一樣,壓的自己動彈不得,那雙眼睛深邃如淵,徐姍對視了一眼,好似陷進去一樣,腦海傳齣劇痛,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秦昆撫在徐姍頭頂,大手一抓,徐姍的魂魄直接被拽了出來,屍體立即軟了下去,靠在秦昆身上。

徐姍的鬼魂被秦昆攥在手心,徐姍愕然發現,自己來到了一處瓮中。

“你也別想着報仇了,給我老實待着吧。”

望着秦昆背起自己的屍體,朝着酒吧外面走去,好似來酒吧獵艷的獵人,帶着自己今晚的獵物一樣,荒誕而可怖。

一位侍應生跑過來攔住秦昆:“先生,您不能帶她出去,她是我們酒吧的駐場歌手……”

秦昆側着頭,瞪了侍應生一眼:“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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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鬼收容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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