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三章：一路

雖是一直在路上，但家裏府城的消息她從沒斷過。

‘德正’鋪面廣，書信來往靈通。她每到一處，都打過招呼，行蹤都是提前定下的。

劉正京城帶了消息，李姑娘風頭正盛。柳如煙在王家也站穩了腳跟，有了身孕。

府城小妗子身子也又有了喜，和梁時行夫人差不多日子。

她娘說家裏嚴哥成了親，大姨家秀姐出了門子，大舅家香姐也找好了婆家。

真真的是好事一樁挨着一樁。

這種家鄉的牽絆，能讓人走的更遠。

小小交了不少朋友，多是志同道合的。也和有趣的怪人，成了好友。每日不用她督促，一得空，他就捧着書卷，從不曾落下。

一路雖是風餐露宿、風吹日晒，但她真是滿心歡喜。

小小比她有學問，到了古人遺迹，讀詩頌文，聊表情懷，她也跟着學了不少。

他們爬過奇山、入過洞穴、見過沙漠，也看過許多稀奇百怪的動物，聽過各地難懂的方言，一路艱辛前進，每一處，不論多苦，都會苦中作樂。

他們粗茶淡飯談古論今，又好酒好菜言說感思。

小小變得更豁達，更深思，也更身系民間疾苦。她在整個過程中，也把記憶中的那些濟世利民的思想和舉措，言談中表達出來，希望對他能有所啟發。

這一路，她和小小更似朋友，他們一起讀書，交流想法，出門遊山玩水，又廣交朋友。

腳下的路，每一步都走的分外踏實。

他們越過高山，趟過河流，也曾在竹林深處駐足停歇；他們迎來春暖，也送走夏熱，抬眼就是初秋。

南方的秋來的不甚分明，還透着暖意，就已是中秋時節。

真真的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

遠在異鄉，還好有小小，姐弟倆總是不孤單。

過了節，他們開始一路北上，準備家去了。

感受着天氣漸涼，冷風正緊，整個行程也越發慢了不少。

從春雨到初雪，從中原的開闊到沿海的廣博，這一來一回，也算看了萬千景緻。

這一年，她的變化倒是不大，只小小，個子高了，人也壯了，臉曬的健康黝黑，整個人書卷氣中又透着處世的清明，很是通透。

近鄉情更怯，這次是徹底體會了。

沒路過縣城，又趕了幾天的路，剛臘月初，黑天半夜的，他們就到了家門口。

聽到動靜，家裏的狗叫了兩聲，轉眼屋子裏就亮起了燈。

他們還沒推門，就聽屋門開了，娘親踏着鞋，手裏拿着外套，一邊跑一邊披，嘴裏叫着她和小小的名字。

兩人門外應着，大門沒關，一推就開，娘親一手一個，把他們摟的緊緊的。

“兩個小兔崽子，一走就是一年，心真狠的。”

娘親摸摸這個，看看那個，大半夜的門外摟抱了好一會。

爹和姜淵說話，把車趕進門，又讓二小屋子裏沏茶倒水，好一通忙活。

“娘，你怎麼知道是我們？”

“當娘的啥不知道，”她娘的眼睛從來沒離開過他們，手也抓着不放，看看這又拍拍那，“娘還知道你們兩個小兔崽子，肯定着急趕路，這些日子沒吃好沒睡好的。”

“你看看你倆瘦的，連帶着淵哥都瘦了不少。”

娘親準備來飯菜，他們又洗漱一番，收拾妥當已將將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