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遇辱
大清早,李哲懷裏揣着一百貫錢的寶鈔在幾個伴當陪同下去學使衙門,到了地方,將馬車停到一邊,李哲拿出准爵爺的派頭,拿出名刺在守門的兵卒面前一晃,就闖了進去。
誰知進到衙門裏,迎面卻被一個師爺揮手給擋住了。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學使衙門重地,閑人免進!”
李哲道,真TM的狗屎,學使衙門,不就是後世的教育局么,拽什麼拽,重地?還免進?
“我是州學今年畢業的學子,要找學使大人有事!”李哲拱手高聲喊道。
“有事?小子!”那師爺卻拿很不屑的眼光看着李哲,“不用嗓門子喊那麼大,學使大人聽不到的,不就是想要找學使大人要個好推薦嗎!”
好吧!這師爺說的忒直白,搞得李哲都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
“小子,你可是來的有些晚了啊!不識時務!”師爺點着頭教訓李哲道,“你們州學的學子,早幾天人家該來的都來了,事情都已經辦的差不多了,學使大人這幾天忙着很,可不一定有功夫見你。”
李哲一聽就急了,看看周邊沒人,
“那師爺您看着給幫幫忙,通融通融!”
那老先生斜着臉看着他,似是考慮權衡,然後考慮罷,才擺擺手,領着他進了院子,七拐八拐,進了一間屋子,卻是一間書房,正是學使大人的書房。
老先生在學使大人的書房裏坐了下來,
“通融肯定是可以的,左右不過是就這麼些事兒。大人可能不會見你,但事情可以替你辦,”
老傢伙從書架上找出一份名冊來,翻開,
“瞧,這不就是你們州學的檔案?,說,你姓甚名誰?”
“李哲!”
李哲老老實實答道。
師爺從名冊上找出李哲的檔案,看了看,登時滿臉笑出一朵花兒來。
“李哲,恩,找到了。呦呵,沒想到,原來還是個定遠州上有封地的男爵,失敬失敬!還是個准爵爺,小民這廂有禮了。”
假模假式的客氣完,
師爺還加了一句,
“定遠州上的風水好啊!都是上佳的好地!爵爺封地在那裏,想必一定是財源廣進,富貴盈門。”
好地個屁!這師爺說的李哲真想一口口水噴死他!
自己家的地,李哲還能不知道?海島上的地普遍的沙含量高,又有海水浸入,根本就種不出什麼來,還經常有颱風光顧。這老東西的客氣,真是太不走心了。
然後師爺伸出兩根手指在李哲的眼前頭摩挲,眼中透着笑意。
“爵爺!您都是既然已經是爵爺了,肯定是體恤下屬們的辛苦,小的們幫您辦事兒,那你的這個……不得個意思意思。”
李哲登時會意,從懷裏取出錢來,晃了晃,沒有直接給他,道:
“我拿出錢來,你可就一定能幫我成事嗎?”
“當然,爵爺怎的恁么不信人?我姓陳,你且去打聽打聽,誰不知道我可是我家大人最貼心的伴當,這不你的檔案就在我手裏呢,不過就是塗抹幾筆的事兒。大人只是不宜出面,才讓我出面打理——你說這種事情,如果沒有把握,我敢跟你開這個口嗎?
我只是替我家大人出面而已。說來也是你們這些學子太麻煩,我家大人也要謹防物議啊。”
哼,又是一個假清高,李哲聽了,就將錢遞給師爺,誰知那陳師爺摸着遞過去的寶鈔到眼皮底下這麼一數,臉色立刻就變了:
“爵爺,您可是個准男爵啊!你來找大人肯定為了是襲爵吧!襲爵那麼大的事兒,到了您這兒就只這麼一百貫,我說爵爺,您這可是要成為我大宋朝頂頂尖兒的貴族啊!您不能這麼點兒錢都拿不出來吧!
你說拿這一百貫錢到大人來能做什麼,現在粉紅衚衕里隨便點一個花魁一起喝個茶也不止十貫錢,爵爺你這是寒摻學使大人嗎?如果不願出錢,那就乾脆不要搞這些了,安生回去等着就是了。”
李哲被糗的目瞪口呆,我靠,這是嫌錢少了,我的老天爺,這可是一百貫錢!
李哲真不知道一個學使衙門的就業分配推薦而已,啥時候這行情都能搞得這麼高了。這個老傢伙是存心想要狠狠的坑他一回啊!怪不得剛才老東西的那個笑容就讓李哲覺得邪氣!心可真TM的黑!他就不擔心,老子一個堂堂男爵,襲了爵之後回頭再來找他的麻煩?
這個不得不說,老傢伙還真不一定怕!
大宋朝的貴族是很尊貴,但對朝政卻沒有什麼插手的機會,只能在自己一畝三分地兒里折騰,頂天了也就是一個元老院可以去。
大宋朝一直以來對權力制衡一向是做的很好的,絕不會讓貴族們有攪風攪雨的機會,尤其是偏遠軍州的貴族,就更是拿着孟州城裏的官員們沒辦法了。他還不得不承認,對方這是真的抓住了他的針腳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也就沒什麼可遮掩的了。沒奈何李哲只好連聲拱手告饒道:
“哪裏哪裏,師爺言重了。這不是,不是不太湊手么?先生,權且通融通融,等回過頭小子必有重謝!”
那陳師爺梗着脖子道:
“那不行,我老陳可是有操守的,這可不是給我老陳的錢,這是給大人的錢,爵爺,你連給大人的錢都敢短少,這事兒——你難道分不清楚這裏頭的輕重嗎?您的爵位就只值這麼點兒錢?”
然後看李哲真的再拿不出錢來,
“去去去!爵爺回去且再想辦法吧!不是小的不伺候,規矩就是規矩,兩天之內如果那拿不出錢來,我們這裏可就過時不候了。”
說罷,轉過頭去,彷彿連看都不想再看李哲一眼。
李哲看着陳師爺也小人得志的嘴臉,心裏鬱悶之極,直想一拳頭打他個滿臉桃花開。無奈,前程抓在人手上。何況,就單從這朝廷小吏的嘴臉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如今大宋朝世襲將門子弟們的傾頹。
時代不同了,朝廷的名爵也都不值錢了啊!
“那,到底要多少錢才辦?你就乾脆給個准數吧!”
李哲無奈出口道。
師爺這才扭過頭來,伸出五個手指,臉上露出笑意,
“不多,兩三百貫不嫌少,三五百貫不嫌多!看爵爺您如果實在是手頭緊湊,這怎麼著也得給個三百貫吧!”
卧槽,這真是!
李哲回到家來,消息告知了九叔,九叔聽了這消息,也是憤恨之極!
“這些人怎麼就敢這麼狠?區區一個學使衙門的推薦,並不怎麼關緊,就敢要三百貫錢?”
沒法兒,如今的大宋朝就是這麼拽,一個普通的文吏就敢跟李哲一個準貴族這麼懟。
“學使衙門這樣的清水衙門,也敢這麼拿捏人,想當年老爺在世的時候,哪裏會有這種事?哎!咱們天竺洲朝政就是被這麼一群腌臢小吏搞得烏煙瘴氣,我看這大宋吃棗藥丸!”
九叔快步在堂下踱了幾步,也忍不住憤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