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冷俏
冷俏被祁南這一出,弄得心裏毛乎乎的,笑容干在臉上,“那……那個,你腦子又進水了?”
這是活生生的冷俏啊!
祁南想說話,喉頭哽住了。
冷俏還是這幅俏生生的模樣,依舊是這樣活潑爽朗的性子,真好。
前世,母親跟小弟來接自己的那個讓人絕望的夜晚,被算計得不死不活的時候,在所有人袖手旁觀的時候,是冷伯伯,拖着一雙瘸腿,拐杖也摔斷了,也不知道這樣崎嶇的路,在那樣的雨夜之中,他是用什麼樣的毅力堅持的。
為此,她跟母親弟弟三人才得以活着出去。
但冷伯父拖着一身的傷,只能躺在床上,冷俏獨自照顧冷伯父,性子好強的她,為了不拖累兩情相悅的戀人,很快找了人帶了冷伯父出嫁了。
待從病榻之下活下來的母親,聽繼父偶然說起報信的人,回來找他們的時候,冷伯父已經過世了。而冷俏……嫁在這當地,這不把女孩當人的地方,生了女兒當場被婆婆浸死的時候,她就瘋了。
母親帶走了她,好的時候,跟正常人一般無二,不好的時候,冷俏就抱着枕頭當成自己的女兒,渾身再沒有以前半點生氣。
祁南透過淚眼看着冷俏,心下是激動的。
那天還沒有來,真好,那天永遠都不可能再來了,真好。
那個日子,改變了他們的命運,母親再也不會失去腹中的胎兒,弟弟也不會不死不活,冷伯父也不會遭受那樣的磨難,冷俏依舊還是這樣元氣滿滿,自己……
祁南沒有再想下去,只用力抱着她,“俏兒,我們都還好好的。”
被祁南抱着的冷俏,僵着一張臉,猛然推開祁南,用手探探她的額頭,舒了一口氣,接着嚷道:“哪裏學來的這套,發什麼神經!”
說完,自己倒是噗嗤一聲笑了。
劉招弟見一向不合的她倆,居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很是不可思議,也有些不甘道,“祁,祁南,冷俏她就是嘴巴壞一點,你不要往心裏去,以後,有什麼事情咱們都商量着來,畢竟咱們都是苦命的人。”
祁南擦擦眼淚,拉住要說話的冷俏,對劉招弟道:“是我們,但是沒有你,劉招弟,我剛才就跟你說過了,你不要再把別人當傻子糊弄,以前我不明白,現在我想通了,你不就是一邊跟黃芳芳告密,一邊看着我多慘然後安慰我嗎?看到有人比你慘,你就安心了,你安慰人還安慰出優越感來了,我也真的是服氣。”
心裏的秘密被人這樣直接說出來,劉招弟有瞬間慌亂,想要辯駁又被祁南打斷,“劉招弟,我可憐你!”
她怎麼敢!她居然這麼說!自家好歹還有爸爸媽媽,即便她經常打自己幾下,讓自己做很多家務,把好的留給弟弟,但是這是祁南啊,她連親媽都沒有,從小就吃黃芳芳吃剩下的,穿黃芳芳穿剩下的,悶聲打不出兩句話的人,就是這樣的人,她!居然!可憐自己!
惱羞成怒的劉招弟走了。
冷俏哈哈笑了起來,眨着眼睛盯着祁南瞧,“哎呀,我真是想看看你這腦子是不是偷偷被人換了,這才算是有點人的樣子嘛,你這麼說她,擔心她背後陰你!”
祁南很無所謂地攤手,“我就算不說她,她也一樣陰我,要我知道她陰我……哼!”
“怎麼樣?”
“見一次打一次唄!”
於祁南而言,與冷俏這如久別重逢,於冷俏而言,看祁南而今是步入正常,惺惺相惜,很快鬧成一團。
事實證明,世上永遠都不會有十全十美的事情。
即便當事人滿意了,旁觀者也不見得就滿意。
黃芳芳現在就十分、尤其不滿意。
她被打的臉依舊還是腫的,又不知道馬艷麗哪裏弄來的紫藥水,塗上去更是顯得猙獰。啪地放下手裏的鏡子,黃芳芳心裏的氣無論如何都平息不下來。
她這個樣子,怎麼去見李厲。
想到李厲,她就有些失神,眼前居然浮現出一個高高大大的身影,俊朗如玉,力大無窮,他把自己救了上來,還安慰自己不要想不開,就連略微低沉的聲音都那麼迷人。
黃芳芳趕緊搖搖頭,打斷思緒。
你想什麼呢黃芳芳,李厲才是最重要的,以前她一直覺得李厲的完美男子,白白凈凈的樣子一看家裏就過得好,那個人其實只能算粗壯,他有李厲那麼好嗎,他有李厲家裏的權勢嗎?
黃芳芳想着李厲,彷彿可以看到,通過李厲之後,自己眼前就是一條康庄大道:讓人羨慕的工作,溫柔體貼的丈夫,不需要節約的花錢,眾人羨慕的眼光……
沒錯,他只是還沒有發現自己的好,祁南那個小賤人,只不過是會裝可憐罷了。
“芳芳,你們班那個李厲,果真是有個在政府里工作的爸爸?”馬艷麗進門,盯着黃芳芳說道。
黃芳芳點點頭,“是,我聽姐姐說,他爸是副鎮長了。”
黃芳芳說的堂姐,叫黃瑩瑩,在他們的學校做老師。
馬艷麗的眼神就更熱切一些,抓着黃芳芳的手說道:“你這孩子,怎麼也不早說,你是女孩子,沒有什麼比嫁個好人家再要緊的事情了,你看你姐姐,嫁鎮上,平時什麼都不用做,你又是高中生,要真的嫁過去,以後就是享福了。”
見母親不僅沒有責怪自己,黃芳芳揪着的心總算是放開一些,也敢說話了,“媽,李厲哪哪都好,就是太心軟了,見祁南會裝可憐,才給她東西的,她有什麼,以為自己長了張好的臉,就會勾搭人,以後要是她成了,肯定不會讓咱們好過。”
馬艷麗輕蔑地笑了一聲,摸摸黃芳芳的頭髮,有些古怪地說道:“臉又有什麼用呢,當初她娘還不是被趕出去了,這男人啊,看的可不是臉,你這樣……”
一通話,說得黃芳芳面紅耳赤的。
說完這些,馬艷麗嘆息一聲,“原來我還有點不忍心,但她既然礙了我女兒的前程,也別怪的狠心了。”
這話聽得黃芳芳心裏一喜。
天色傍黑的時候,馬艷麗偷偷溜了出去,開始自己的“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