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人都有個小九九
在中國有個習慣,便是正事往往在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后才會提及,由於不知道接下來談話的具體情況,我這頓飯吃得並不香,林吉也是不時思索着什麼,唯有林昌像沒事人一樣,大塊朵熙,滿嘴油光。
“聽蘇雙說林大人需要購置一批戰馬?”張世平剛剛敬過一杯酒後,貌似很隨意的問道。
來了!終於進入正題了!我打起十足的精神:“不錯,聽蘇兄提及張老闆這裏尚有不少貨源,因此便拿着信物尋到了這裏,還望張老闆多多支持。”
聽罷張世平先是微微撫須,頓了一下,笑道:“張某這裏是有一批貨源,大約三千匹戰馬!”
“啊,那太好了,不知張老闆將以什麼價格出售呢?”
“市面上的戰馬價格,最便宜的也要五萬錢,我這批戰馬卻非幽州本地飼養,而均是遙遠的北方草原中的良馬,少說也要十萬錢一匹。不過對於大人,我卻可以出讓三百匹而分文不要!”張世平笑眯眯地看着我。
看來這三百匹戰馬可不好吃下去了,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可不常有(我不敢說不會有,傳國玉璽……)……我無奈的想着,嘴上卻裝着糊塗道:“哦,那真是太謝謝張老闆了!”
見我不點破,果然張世平又道:“林大人謝我是不必了,這是林大人應得的,因為……這批戰馬還不在我的手中。”
“哦?請張老闆明示。”既然準備讓我出力,我也需要這些戰馬,我很配合的等待着張世平的下文。
“五日後,將有一批數目為三千匹的戰馬,從北方匈奴趕入境內販賣,目前根據我的情報,城東的李移子有可能早已與匈奴人達成協議,單獨吃下這匹戰馬,我們要做的便是將這批戰馬弄到我們的手裏!”
“那張老闆可有什麼計劃?”聽到李移子的名字,我的興趣更濃,張世平與李移子同為幽州豪商,或許早就間隙,說不定此次行動能夠一舉兩得。
“殺掉他!李家一亂,匈奴人定會另尋買主,我再親自與匈奴人接頭,用比李移子更高的價格,將這三千匹戰馬吃下。”
“怎麼殺?”看來大家的目標很一致。
“購置三千匹戰馬的大生意,李移子肯定要親自出面,而匈奴人自從一百餘年前被衛霍狠狠的收拾了一頓后,便不願意再度南下過長城,因此李移子屆時一定會離開防守嚴密的北平城,那時候就有機會了!”
“之後呢?”
“李移子為了不引起幽州其他豪商的注意,定會輕車簡裝,所帶護衛應該不會超過十人。只是我久居幽州,稍有舉動定會被李家人所察覺,因此很難親自調動家丁出手,所以就拜託劉大人與林大人二位了。張某在此立誓,願留下字據,若此事能成,購置三千馬匹的九百萬錢全部由張某承擔,並各分出三百匹,贈與二位以作答謝!”
刨去贈與我和劉備的六百匹戰馬,兩千四百匹在幽州便可賣兩千四百萬錢,少說有一千五百萬錢的利潤,若是往南販賣,利潤還會更高,而襄邑首富衛家的資產在資助曹操起事前,據說不過四千萬錢上下,怪不得張世平願意鋌而走險,除掉在幽州樹大根深的李移子呢,不過……
我的心頭剛剛開始要算計刺殺李移子的利弊得失,便聽到對面的劉備開口:“張世兄一語切中此次交易的要害,備不勝敬佩,只是李移子乃是伯珪(公孫瓚字)義弟,備深受公孫大恩,實在不忍直接對其下手。李移子出關,除了身邊的護衛外,定然會安排人手散在周圍暗中保護,備願意與翼德(張飛字)尾隨李移子出關,除掉這些暗衛,事後備願意只要戰馬一百匹!”
這個該死的老狐狸!偽善家!既然念及與公孫瓚的感情,又為何參與刺殺李移子的行動?我心中暗罵,誰若親手除掉李移子,便會直接面對李家甚至公孫瓚的怒火,我雖然根底遠在中原,對公孫瓚的怒火也不是很在乎,但就這麼傻傻的被人當槍使也不是我的風格,況且在歷史中能成大事者,無論被史書包裝成何等英武,其手段必然狠辣,我還要防着被眼前這兩個傢伙過河拆橋。
念及此處,我亦開口:“不妥啊,張老闆,玄德兄。”
“此話怎講?”張世平疑惑道,劉備則是面無表情,靜靜地等着我的下文。
“李移子一死,三千戰馬被我們三家所分,究竟是誰下得手,明眼人一看便知。”
“哈哈,這個無妨,誰能為公孫大人籌備物資,誰能為公孫大人出戰效力,誰就是公孫大人的朋友,張家很快便可以取代李移子,成為公孫大人最親密的戰友。”
“可這樣一來,張老闆便會和李家成為死仇,要知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若此事可成,李移子不就是中了暗算么?”
“這……”張世平也猶豫了起來。
“依我看不若這樣,既不殺李移子,又能拿下這三千戰馬!”
“請林大人教我!”
“李移子若想得知匈奴馬販南下的情況,必然在關外留有眼線哨點,不知張老闆是否知曉這些哨點的所在?”
張世平點了點頭:“哨點一共七處,每處都有兩三個人留守,都在關外的一些鎮子裏。”
“這就好辦了,舍弟林昌與翼德大人均是精通武藝,這就單人單騎動身出發,兵分兩路拔掉這些哨點。而請張老闆再派人暗中截下所有的從城外送往城內李府的信件,將匈奴人到達的時間向後推移十天,之後再找人假扮李移子,與匈奴人交易,不知這些張老闆可否做到?”
張世平眼神一亮,先是低頭沉思半晌,又抬頭望向劉備:“此事我看可行。李移子身材與玄德(劉備字)頗為相似,在樣貌上也是有幾分神似,加之玄德武藝嫻熟,假扮李移子之事,恐怕要拜託玄德了。”
劉備眯起了眼睛思考半刻,點頭應允。
之後張世平又是眉頭微皺,對我道:“至於改動李府信件一事,張某說來慚愧,在幽州地界並不比李家勢大,只能指出李府信使是誰,卻很難將其截下。不知林大人可有辦法?”
“張老闆是能指出所有的李府信使么?”我尚未答話,我身後的林吉突然說道。
“正是。”
“那更改信件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來辦吧!”林吉對我擠了擠眼睛,拱手對張世平道。
“好!那我們便同飲此酒,祝大事成功!”
“干!”
“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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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健馬載着一名壯漢從北方的驛道飛馳而來,捲起一股塵煙,隨着馬蹄聲的遠去久久飄蕩。最終這騎手停在了小鎮密雲唯一的客棧前,翻身下馬,將韁繩交給小二,喝道:“小二,牽到後面喂上草料,配一斤大豆!”
“好嘞!”聽到小二一聲答應,騎手便走進了客棧。
我和林吉此刻便守在客棧對面的一家麵攤前,身邊還跟着幾名很有個性的男女。
“你確定這人便是李府的信使?”張世平派出了一直負責對外聯絡的二管家張福,跟在我們身邊,幫助認清李家信使的模樣。
張福對此非常肯定:“錯不了,這名信使一直負責傳遞從豐寧到密雲這一段路程,也是到北京前的最後一道中轉,一般信件會在這裏停留半個時辰,再由另一名信使將消息傳遞到北京。另外每過十天,還有信件通過鷂子傳訊入李府,這條路徑恐怕我們就無能為力了。”
“恩……這半個時辰是唯一的破綻,林吉,你的這票朋友保險么?”我暗自慶幸李府的信件傳遞,並不像軍事信件傳遞那般嚴格,中間還有半個時辰的可趁之機。
林吉昨日之所以代我應下了更換信件的這個任務,就是因為我身後的這些人。他們都是林吉林昌在幽州的時候,交下的一眾玩伴,各個都是身懷絕技之士,只不過這些技能有些上不得檯面。
身後一臉賊相的男子是劉放,有一手妙手空空的絕技,僅僅與我擦肩而過,我的錦囊便不知什麼時候轉到了他的身上,據說他還是什麼漢室宗裔;玉樹臨風的男子是孫資,深得這個時期美少女的追捧,可惜他卻專喜歡偷香竊玉,配得一手好迷藥。
還有位美女左詩秋,據說曾是漁陽酒肆中相當著名的歌女,六年前藉助了漁陽太守的青睞為自己贖了身,緊接着黃巾之亂中,那位太守死於非命,左詩秋隨即變成為了自由身,繼續經營着那位太守的部分產業,在三年前,剛滿十二歲的林吉遠赴潁川求學,還是左詩秋資助的。
“大人,放心吧!瞧我們的!”左詩秋在我的耳邊輕輕吹了口氣,搞得我一陣發麻。
這三位“高人”在我的點頭示意下,分別向客棧中走去。根據我們的安排,左詩秋負責吸引客棧內眾人的注意力,孫資則藉機在酒水中下手腳,而劉放要在信使昏迷的時候,將信件搞到手,之後就是看林吉的本事了,他有一手臨摹字體的好本事,據說當初林吉在潁川書院求學的時候,經常會幫一些富家子弟代寫作業來賺取生活費。
這些活計所需要的“專業”素養很高,沒有一項是我能做的,因此我也就在旁出出主意,制定這一套偷梁換柱的計劃。
劉放三人進入客棧后,約莫一炷香的時間,便看到劉放很是隨意的從客棧中走出來,路過我們所在麵攤的時候,啪嗒一聲,一個錦囊很不巧的落在了我的腳邊……
嘿嘿……成功了!
我展開了錦囊中的書信,上面寫道:
“稟家主李公:
匈奴人與馬群已至剛場附近,預計兩日後,即八月二十七日可到幽州邊境。經目測估算,馬群數量在三千上下。另在關外見到幽州張家家丁,恐有陰謀,請家主斟酌處理。
李德”
信件所用紙張質地特殊,很是不易扯破,市面上絕對買不到這等紙張,不過張世平卻給了我三張同樣紙質的空白紙張,看來張世平要對付李移子早就處心積慮多時了。
“阿吉,看你的了!”我將信件遞給了林吉。林吉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眼神后,轉身進入了麵攤后的房間中,僅僅半柱香的時間,一封同樣筆跡的信便大功告成,只是卻有兩點不同,一是匈奴馬群到達的時間變成了九月一日,二是在關外出現的人變成了袁家的軍士。
依舊是那個錦囊,在被不起眼的動作置於地上后,我們離開了麵攤。而劉放則從遠處東尋西摸地找了過來,看到地上的錦囊后,欣喜的撿了起來,再次進入了客棧……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