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失竊
片刻沉寂之後,大廳里沸騰起來,噓聲、抱怨聲、罵聲、口哨聲混雜在一起。主持人在台上不斷喊話,示意大家安靜,不要隨便走動,也不要亂擠,以免發生危險。一開始還鎮得住,眾人勉強止住騷動,在原地等着來電。十分鐘之後仍然不見動靜,有不少人開始尋找出口,試圖離開大廳。人群越來越騷動,場面有些失控。主持人歇斯底里地喊話已沒有效果,長時間的黑暗使人們的神經緊繃到極點,原始的衝動迫使每一個個體本能的尋找光明,人群開始無規律地亂攪在一起。
葉青本來不想亂動,黑暗中大規模的人群騷動很容易發生踩踏事故,最好是原地不動。可是別人不這麼想,混亂的人流將葉青擠來擠去,幾次險些跌倒。桌椅的擠動聲和人們的跌倒聲、呻吟聲、叫罵聲混合在一起,拍賣現場變成了驚魂之地。
還是毫無徵兆,大廳突然燈火通明,混亂的人群馬上安靜下來。驚魂未定的人們被強烈的光線刺得睜不開眼,等完全適應以後,看到的是一片狼藉。桌椅橫七豎八躺在大廳每一個角落,不少人在擁擠中受傷,或蹲或坐狼狽不堪,有幾個傷勢重的頭部掛了彩,躺在地上呻吟,地板上血跡斑斑。
短暫的平靜之後,人群開始發泄不滿,質疑主人組織不利,個別脾氣大的開始罵姥姥。一個黑西裝的男人走進大廳,向眾人解釋停電的原因,眾人無處發泄的怒火全部傾瀉在這人身上。黑西裝的男人面無表情不卑不亢,衝著大廳外面招招手,二十幾位彪形大漢陸續走進大廳,依次貼着牆壁站立,每人手裏都拿着橡膠棒。抗議聲馬上弱下來,有幾個人不信邪,還在低聲抗議,被大漢們虎視眈眈地瞪幾眼,很快默不作聲。黑西裝的男人自稱姓杜,叫杜飛宇,這裏的負責人。他是專程來向大家道歉的,船上的供電系統發生故障,給大家帶來了不便。現場的受傷者他們會給予補償,下船時每人都會得到一筆醫療費。沒有受傷的人等交易結束之後,可以去一樓的酒吧享受免費的晚餐。
眾人雖然不滿,但是也沒辦法,在人家一畝三分地還是少惹事。儘管有人暗地裏嘀咕,但是大面上還說得過去。杜飛宇見眾人安靜下來,露出滿意的笑容。
“我的東西丟了!”人群里一個女人驚叫道。
包括杜飛宇在內,所有的目光都朝人群里望去。說話的是秦雪,正一臉焦急地在附近尋找什麼。眾人對她印象頗深,如果不是停電,雙玉合璧的好戲早已上演。看她焦急的樣子,好像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也難怪,剛才現場極度混亂,擁擠之中丟東西不可避免。
杜飛宇朝秦雪走過去,人群左右分開,主動讓開一條通道。“你確認丟東西了?現金還是物品?”他問秦雪。
“我的五色古玉丟了。”秦雪焦急道。
現場一陣騷動,五色古玉他們剛才都見識過,的確不同凡響。沒想到竟然不見了,肯定是混亂之時被擠丟的,或者有人趁混亂下了賊手?眾人議論紛紛,誰會是兇手呢?
“五色古玉?誰可以作證東西是你的,誰又可以作證它不見了?”杜飛宇似乎不急於尋找古玉,而是向秦雪詢問情況。
“五色古玉是我的,現場所有人都可以作證。停電之前它還在我手上,現在它不見了。作為負責人,你們要承擔責任。”秦雪伶牙俐齒,對杜飛宇不依不饒。她旁邊幾個人也跟着附和,證明她手上確實有一塊古玉。
杜飛宇淡然一笑,“東西不怕丟,所有人都在這裏,它不可能飛出去。”他掃視一遭大廳,沖眾人說道:“諸位來賓,有哪位先生撿到了這位小姐的古玉,不妨主動交出來。”杜飛宇很老練,說話很有分寸,隻字不提“偷”字,而是說撿。給了作案者坦白的機會。況且當時的情況確實很混亂,擁擠之中把東西弄丟也有可能。總之杜飛宇的話給人留下了很大餘地。
眾人交頭接耳,現場再次陷入騷動,不過沒有人主動站出來承認。杜飛宇擺擺手示意眾人安靜,“我再重複最後一遍,哪位先生撿到這位小姐的古玉,儘快拿出來。不然的話……作為這裏的負責人,我有權利替這位小姐主持公道。”他向眾人下了最後通牒。
葉青夾雜在人群里暗暗納悶,誰這麼大膽子敢行竊,這裏是公海上,只要不下船就有可能被逮住。況且大廳的門一直是封鎖的,作案者十有八九還在這裏。這下有好戲看了,到時候一個一個搜身,還怕找不出真兇。他扭頭看看周圍,老鐵和董蘭蘭都不在,三個人在剛才的混亂中失散了。葉青一面注意着失竊案的進展,一面在人群里穿梭,試圖找到老鐵和董蘭蘭。
果然如葉青所料,杜飛宇開始動真格,找不到五色古玉的話他也會顏面掃地。二十個大漢將眾人圈住,一個一個搜身,搜完之後站在大廳的另一邊。
看着現場眾人一個挨一個被搜身,葉青猛然明白過來,圈套,這是給自己下的一個圈套!自己身上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五色古玉,一旦被搜出來,怎麼解釋?說古玉本來就是自己的,跟秦雪那塊玉一模一樣,誰會相信。他終於明白過來,秦雪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是在設一個局,專等着把自己套住。
其實這個局幾天前就已經開始,秦雪故意把黑市拍賣的消息透露給董蘭蘭,後者自然會轉告葉青,葉青費盡心機參與其中,這時候他已經上當了。五色古玉根本沒有被調包,秦雪只是偽造了一個,當她把偽品拿出來示眾之後,給人造成了一個假象:五色古玉的主人是她。做這麼大一個局,不可能只是秦雪一人之力,田島由基、杜飛宇很可能都是同夥兒,還有莫名其妙的停電,一切的矛頭都在指向葉青。
怎麼辦……葉青大腦飛速轉動,考慮下一步如何收場。
搜身仍在繼續,眾人一個接一個被排除掉,剩下的人越來越少。葉青看看身邊,還有十來個人,不久就會輪到他。秦雪和秦慕楓站在人群邊緣,雖然沒有直接注視葉青,但矛頭顯然是指向他的。葉青心裏狠狠罵一句:好歹毒的局啊!時間越來越少,他必須儘快想出折……
“古玉在我這裏。”葉青突然說道。順手從衣兜里掏出古玉,高高舉過頭頂。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葉青身上,“原來是他!”不少人開始小聲議論。毫無疑問,大家都把葉青當成了賊。很多人向他投去不友善的眼神,黑市上的古董交易,集中了大量的現金和古玩,大家最忌諱、最恨的就是小偷兒。杜飛宇面色陰沉似水,似乎在考慮如何處置這個小毛賊。很可能會殺一儆百,不然船上的黑市也不要搞了。
葉青面無表情地站在原地,古玉高高舉起。他不想解釋,這種情況下任何解釋都是多餘,沒有人會相信他。對方這個局做的太大,也太完美了,讓人沒有任何反擊的餘地,只有束手就擒。秦雪裝出一副驚疑的表情,跑過去從葉青手裏奪過古玉,又裝出一副失而復得十分欣慰的樣子。葉青差點笑出聲來,當然是非常無奈的苦笑,人家拿走了本來屬於他的東西,而且還理直氣壯,他終於體會到什麼叫有苦說不出。
大廳的氣氛十分壓抑,眾人有種不好的預感,這個冒失的“小偷”恐怕要付出代價。有幾個熟客十分了解杜飛宇,年紀不算大,在道上混跡的年頭兒卻不短。不管誰見到他,都要恭敬的叫一聲杜哥。杜飛宇以下手狠著稱,眼裏揉不得沙子,據說一拳能打死一頭豬。後來杜飛宇被一個神秘的老闆收編,一夜之間退出道上。最近一兩年杜飛宇一直經營着這艘大船,至少表面上沒有不良記錄,他不是這艘大船的主人,只是代為經營。不過誰也不知道船主的真實身份,也沒有人見過船主。凡是上船的都把杜飛宇當成船主。
杜飛宇沉吟不語,不時用眼角的餘光掃視葉青,顯然對葉青很不友善。只要他一句話,二十幾條大漢會瞬間把葉青撕碎。秦雪把玩幾眼玉環,很滿意地裝進衣兜,上前對杜飛宇說道:“既然東西已經找回來,我看還是算了,得饒人處且饒人。當時大廳太亂,也許真是人家撿的也說不定。”
秦慕楓對秦雪的話很不滿,衝著她冷哼一聲,惡毒的眼神緊盯着葉青。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他已經把葉青弄死了一百遍。秦雪對秦慕楓置之不理,繼續對杜飛宇說道:“怎麼樣杜老闆,給我們秦家一點面子。”
杜飛宇放聲大笑:“哈哈……能讓秦小姐出面求情的人,肯定不是簡單的人物。好,這件事到此為止,我杜某不再追究。不過他要給秦小姐和在場的各位道歉,如果夠誠懇的話,我自然不會追究。”杜飛宇冷峻的眼神盯住葉青不放。
葉青滿腔怒火騰一下頂上腦門,本來就吃了啞巴虧有口難辯,現在對方竟得寸進尺讓他道歉,他無論如何不能接受。葉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看看杜飛宇,又看看秦雪,沒有一點兒要道歉的意思。吃虧他認了,但是反過來道歉的話,他做不到。
氣氛變得尷尬起來,眾人都為葉青捏着一把汗,心說這個小年輕人偷了東西還不服,看來要倒霉。杜飛宇的忍耐似乎到了極限,開始不自然地冷笑起來。秦雪要出面勸阻,被秦慕楓死死攔住。二十幾位大漢見氣氛不對,手中的橡膠棒不自覺橫握在手,只要主人一句話他們就會瘋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