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4  請神容易送神難

694  請神容易送神難

“沒錯。”唐韻點頭:“我的確知道。”

“你承認就好。”周千戶說道:“那麼,現在就來講講看,你為什麼要毒死憐霜吧。”

“我並沒有毒死她,而且得知她的死訊並不比你早。”

“你若是始終這麼負隅頑抗,本官便只能換個地方再來問你了。”周千戶眸色一暗,眼底卻隱隱帶着幾分興奮:“我想,你不會喜歡昭獄。”

“無論在何時何地我都只會說事實。”唐韻說道:“我沒有給憐霜下毒就是沒有。”

“在我們鎮撫司昭獄強大的刑罰面前,沒有一個壞人能夠逃脫。”

唐韻淡笑着:“那麼我很真想去見識一下南越昭獄的刑罰呢,看看到底是魂部厲害還是昭獄厲害。”

“哼。”周千戶冷哼着:“帶走!”

“慢着!”

秋晚,秋彩,秋喜,秋扇展臂擋在了唐韻面前:“我們小姐可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夠帶走的!”

“呵呵,鎮撫司自打立府以來還從來沒有懼怕過誰。”周千戶的眼睛瞧向了唐韻:“若是有人拒捕,鎮撫司擁有先斬後奏的權力!”

“唐韻,你指揮着自己的婢女對抗南越朝廷命官,是鬼王指使的么?”

唐韻挑眉:“退下!”

“小姐!”

“退下。”唐韻淡淡說道:“莫要節外生枝,我不會有事。”

“周千戶,請吧。”唐韻朝着周千戶瞧了過去:“我可以跟你走,但我有一個條件。”

“從來沒有一個犯人敢對鎮撫司提條件。”周千戶冷笑着。

“我是不是犯人在沒有定案之前尚不能定論。但,我得提醒周千戶,雖然我如今客居南越,但好歹是北齊的命官。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你還是要對我保持着應由的尊重。”

她抬手扶了扶垂在臉側的流蘇發簪:“畢竟,誰也不希望瞧見再起戰火。”

周千戶呼吸凝了半瞬:“你說吧。”

“收起你們鎮撫司的枷鎖,我就這麼跟你們一同走。”

“可以。”周千戶冷聲說道:“希望你不要耍花招。”

唐韻淡笑着:“我若想耍花招,你根本就休想將我帶走。”

“小姐。”眾婢卻再度圍了上來,滿面的擔憂。

“你們都回去吧,依着我先前的吩咐將該做的事情做完。”

“叫奴婢陪着小姐一起去吧。”秋晚皺着眉,眼看着大眼睛裏面便已經氤氳出了兩汪淚水:“也好有個照應。”

“奴婢也去。”

“奴婢……。”

“胡鬧。”唐韻冷了臉:“當坐牢是趕集么?什麼人都能去的?都給我回去好好等着,我自有計較。”

眾婢緩緩低了頭。

“嘿。”秋喜瞧着周千戶,語調清冷:“周大人,奴婢好心提醒你一句。我們小姐在北齊身份尊貴到你無法想像的地步,若是不想給自己惹禍上身,你還是仔細掂量掂量自己該怎麼做。”

周千戶有心反駁,卻見眼前女子雖是婢女然而氣勢超然。鎮撫司都是些人精,他心裏也明白,眼前這幾個人並不是好惹的。便歇了聲音。

“走吧。”

此刻的周千戶再也不似剛來之時的意氣風發,隱隱覺得自己似乎接手了一個棘手的案子。恨不能將唐韻立刻平平安安的壓入到昭獄去,好交了差事。以後,離這個女人遠遠的。

昭獄,在南越存世只有短短三年。卻已經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

它之所以出名,皆是因為從沒有一個人能夠活着從裏面走出來。

在南越有那麼一句傳聞,沒有昭獄問不出的口供,沒有昭獄不敢抓的人!

一旦入了昭獄,人便再也不是人了。

三日之後的一個清晨,牢房的大門突然間就打開了。

“走吧。”

唐韻眯了眯眼,瞧着牢房門口站着的那個橫眉冷對的人。瞧那人的衣服該就是個總旗,卻如凶神惡煞一般滿目的殺氣。

唐韻坐着沒有動:“總算要過堂了么?誰是主審?”

她已經被關進了昭獄整整三日了。

這三天以來,她就如同被世界遺忘的人一般。不但半點都沒有見識到傳說中的昭獄神器,甚至連過堂都沒有過過一次。

這三日過得真是,好無聊啊!

“沒有主審,你可以走了。”

唐韻:“……。”她是被關傻了么?還是接受信號的方式有問題?

“快走。”那個總旗皺着眉,很有些不耐煩:“莫要等我們指揮使改變了主意。”

“改變了主意又如何?”唐韻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很好奇。

總旗卻被她給問的愣了一愣:“快走,快走,快走。少啰嗦!”

唐韻眨了眨眼睛,卻慢悠悠坐下了。

“你……你幹什麼?”

“我不走。”唐韻調整了個姿勢,叫自己坐的更舒服一些。

總旗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那個清美女子。

她本就長的窈窕,加上這幾日並未怎麼進食,瞧上去幾乎連下巴都尖了。她的身後是臟污而潮濕的牢房,她的身下是一堆瞧不出本來色澤的稻草。

但是,就是那麼隨意的一坐,在那個瞬間卻叫人恍惚中覺得她似乎正坐在金裝玉裹的錦凳之上。優雅而莊重。

“你居然……不走!”過了好半晌,總旗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走,但我有個條件。”唐韻緩緩開了口,聲音緩慢而優雅。

總旗聲音滯了一滯,在他的一生中見到過被抓緊昭獄的人已經數不勝數。哪個不盼着自己能迅速離開。

但是,沒有人能夠如願。能在活着的時候離開昭獄是聞所未聞的,而明明可以離開卻不肯走,還敢提條件。

總旗表示,自己一生的三觀都在這個時刻被完全的刷新了。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當初將我送進來是周千戶。”唐韻微笑着,端方而溫雅:“那麼,送我離開的人為什麼卻只是一個總旗?”

雖然一個千戶的爵位對她來說不值一提,但是人在屋檐下,她願意給容時這個面子。但是……將千戶變成了總旗就實在太過分了。

“本官……沒有聽錯吧。”總旗吸了口氣:“你是說要千戶大人親自來送你出去么?一個囚犯?”

總旗覺得今晚發生的事情越發的古怪了,這女人不是給關傻了吧。

“你若是非得這麼理解,那麼就這樣吧。”唐韻慢悠悠說著。

她要做的事情並不是一個總旗能夠理解的,希望官位更高一些的周千戶會比他善解人意一些。

總旗閉了口,惡狠狠瞪着唐韻。

“你該是聽說過一句話叫做請神容易送神難。若是不能夠叫我滿意,我今天是不會離開昭獄的。”

唐韻索性半靠在了木板床上,那個姿勢儼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將牢底坐穿。

“你該是能夠明白。”唐韻緩緩閉上了眼睛,有一搭沒一搭說著:“有能力從這裏走出去的人一定是不好得罪的。我若是你就將這燙手山芋甩給別人去,讓自己有多遠躲多遠。”

總旗並沒有叫她失望,頂多也就是五息的時間便重重的鎖上門出去了。

唐韻悄然鬆了口氣,緩緩睜開了眼睛。

憐霜的死定然不是表面上瞧上去那麼簡單,她絕對不會相信一個普通的花樓娘子之死,居然可以引起鎮撫司的關注。

所以……既然將她牽扯了進來,那麼就不要想這麼容易的脫身!

“督總大人安好。”

“千戶大人來的可真快呢?”唐韻緩緩坐直了身軀,半眯着眼眸,盯着眼前笑容可掬的周千戶。

鎮撫司的人都帶着天然的優越感,無論面對什麼人都是高傲而冷厲的。

即便周千戶原本長着一張慈祥的面孔,但在抓捕她的時候,也一樣是不好相處的。這會子卻是滿面的笑容。

而且那笑容很是真誠,瞧不出半絲作假。這樣的表情配上他的面容,立刻就能叫所有人都放送了戒心。

“督總大人客氣了,在大人面前,小人哪裏敢託大。”周千戶微笑着。

“小人奉了我們同指揮使大人的命令,來親自護送督總出獄。”

同指揮使!

唐韻唇角幾不可見的勾了一勾,這事情果然如她想像中一般不簡單呢。

“大人請。”周千戶微笑着做了個請的手勢。

“周千戶,我想要問你一個問題。”唐韻說道。

“督總請講。”

“你們究竟為什麼要將我抓進來?”唐韻目光幽幽:“又為什麼要放我出去?”

周千戶臉上的笑容有那麼片刻的僵硬,低咳了一聲說道:“一切都是誤會。”

唐韻挑眉:“哦?”

“現在已經有證據證明憐霜中毒身亡乃是自殺。既然這事情與督總無關,自然得放您出去。”

“自殺?!”唐韻對這個詞語表示出十二萬分的震驚。

“的確如此,督總請。”

“就這樣?”唐韻瞧着周千戶,目光幽幽。

在那樣的目光注視之下,周千戶臉上的笑容一分分僵硬了起來。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對面女子分明端方而優雅,他卻突然之間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壓力。

“不如請督總來給點提示?”

“任何人都應該為了自己做的事情來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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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婦馴夫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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