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不裝則已
嗯，音還是挺準的。
李漁十分滿意這架鋼琴的音色，雖然和那些動輒幾百萬的鋼琴沒法比，可做工是一個考量，對於鋼琴的包養細心與否，也是能從音色里聽出來的。
很明顯，自己面前的這架鋼琴，是一架被細心呵護的鋼琴，無論是音準，銀色，都處於十分美妙的狀態。
這讓他的心有些癢。
原本，自己過來彈琴，也只是想隨便彈首普通的曲子，讓那隻呱噪的麻雀老老實實的閉嘴，讓自己能安安靜靜的看書，可一坐到鋼琴前面，試了幾個音，李漁就有些忍不住了。
這音色太正點了。
忍不住讓他有種讓這架鋼琴的音色得到最大發揮的衝動。
很明顯，普通的曲子，是無法讓這架鋼琴的音色得到最充分的發揮。
事實上，聽到這架鋼琴發出的第一個音，李漁的腦海里就浮現出一個名字。
蕭邦。
這架鋼琴，簡直太適合彈奏蕭邦了。
現在的李漁，已經不去考慮打不打許佳新臉的問題了，他只想好好彈一首曲子，一首蕭邦的曲子。
我想彈什麼？
他問自己。
心中的答案慢慢浮現。
熟悉的旋律在耳邊響起。
就是那首。
幻想即興曲。
就在所有人抱着看一出李漁出醜好戲的同時，只有袁沐沐和蘇杭，她們看着李漁的一系列動作表情，隱隱有種預感：那些抱着獵奇心思的人，很可能就要被狠狠地打臉了。
李漁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要開始了。
不知為何，袁沐沐的心都提了起來。
圍觀的同學們依舊交頭接耳，教室里一片嘈雜。
下一刻。
當！
一個重重的低音，敲進了每個人的心裏。
他們的眼光，都不由自主的瞟到了李漁的身上。
那雙鍵盤上的雙手，雖然此刻是靜止的，指尖卻似乎醞釀著一股奇異的風暴。
風雨欲來。
果然，霎那之間，那雙手由靜而動。
瞬間，就在琴鍵上快速飛舞起來，隨着指尖上讓人眼花繚亂的舞蹈，優雅而靈動的琴聲，如同冰川融化后的初春泉眼，琳琅的泉水汨汨流淌出來。
每個人都驚呆了，有些旁觀的女生，更是伸手捂着嘴，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琴聲…
太美妙了吧。
那些不懂鋼琴的，他們的耳朵卻很誠實的拜服在回蕩在教室中優美的鋼琴聲中，如痴如醉，隨着琴聲中的高音低音，抑揚頓挫，他們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情緒也一同起伏，蕩漾。這琴聲彷彿有種神奇的魔力，讓他們沉浸在其中，彷彿在經歷一種別樣的旅途一般。
一陣疾風驟雨的演奏之後，李漁的雙手開始慢慢平緩下來，流淌出的琴聲又變得婉轉悠揚，如同夜晚夜鶯的低鳴，美妙動人。
是蕭邦嗎？
蘇杭已經沉醉於李漁的琴聲之中，看着李漁身影的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她從小彈鋼琴，最喜歡的就是彈蕭邦的曲子，而李漁此刻彈奏的曲目，和蕭邦的氣質簡直一模一樣，可蕭邦所有的曲子她都爛熟於心，這首曲子蘇杭卻沒有聽到過，這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讓她更加的迷醉。
而不遠處的袁沐沐，雖然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畢竟李漁剛才調音和醞釀情緒的動作，明顯是裝不出來的，這種表情和狀態，她自然不難猜出，這個男孩不僅會彈鋼琴，而且很可能彈得還很不錯。
但即便有了這樣的心理準備，此刻的袁沐沐表現的卻和一旁被驚呆了的學生們沒什麼兩樣，一樣張大了嘴，呆若木雞的看着鋼琴前坐着的那個男孩的背影。
以她的音樂造詣，自然聽出來這是蕭邦的風格，可和蘇杭一樣，她也沒有聽過這首曲子，雖說後世有不少作曲家受到蕭邦大師的影響，做出來的鋼琴曲中，多多少少都帶有蕭邦的印記，可像此刻李漁彈奏的這首曲子一樣相似的，卻從來沒有過，簡直是一模一樣。
這麼牛逼的曲子！我怎麼會沒聽過？
激動之下，袁沐沐已經在心底爆了粗口，和蘇杭一樣，她也是蕭邦的狂熱腦殘粉。此刻李漁猶如大師附體，彈奏出來的曲子無論是旋律本身，還是李漁的演繹，都達到了一種讓她高山仰止的水平，說的玄乎一點，那就是此刻的李漁，彷彿已經和鋼琴溶於一體了。
而這種鋼琴造詣，袁沐沐只在那幾個世界著名鋼琴演奏家身上看到過。
曲子只有短短的四分多種。
在最後一段與開頭呼應的演奏中，所有人又再一次目睹了李漁的雙手在鍵盤上跳躍出的令人目眩神迷的舞蹈，幾個簡單漸弱的尾音過後，李漁那雙穿花蝴蝶般靈巧的手，終於停了下來。
半晌過後，所有人才回過神來。
這…就結束了？
每個人心裏都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抬頭看向李漁的表情，也都帶着種仰望的崇拜。
並不是因為這群少年的情緒太過簡單，容易被感染，而是李漁剛剛在這群以為鋼琴十級就算很厲害水平的音樂白痴面前，上演了一場堪稱世界級的表演。
這鋼琴，和他們以前在學校晚會上，在鋼琴班裏，甚至在cd里聽過的鋼琴，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差別。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覺得，鋼琴這種流傳了幾百年的樂器，竟然有着如此神奇的魔力。
啪！啪！
先是一個人鼓起掌，然後這掌聲似乎鬧鐘一般，將所有沉浸在餘韻中的人叫醒，也跟着鼓起掌來。
掌聲越來越洪亮，密集。
最後，在教室之中，變成了雷鳴。
李漁這才從剛才彈琴的情緒中醒過來，抬起頭，他的表情有些茫然，似乎不知道教室里的掌聲為何響起。
爽！！
上一次彈琴似乎已經久遠到他都有些記不清了，而讓李漁自己都感到驚訝的是，這種長時間的離別，竟然沒有讓他的鋼琴技巧有着半分的生疏，反而，讓他對鋼琴的理解更上了一層樓，他明顯感覺到，自己現在的演繹，已經超出之前太多太多。
就如同佛家所說的那種‘頓悟’了一樣。
他對鋼琴，又有了嶄新的理解。
就在他想再彈一曲的時候，偏偏下課鈴此時響了起來。
算了。
雖然面前的這架鋼琴讓他有些不舍，可李漁看了看周圍同學們望向自己的那種，帶着崇拜的眼神。
這逼裝的聲勢浩大啊。
他瞟了一眼許佳新，對方的臉上簡直寫滿了陰沉，李漁這一巴掌，扇在臉上着實有點狠。他此刻不僅是下不來台，回想起剛才自己的大言不慚，許佳新的臉上簡直寫上了大大的‘尷尬’二字。
偷雞不成蝕把米，以及賠了夫人又折兵。
想必許佳新對這兩句古語又有了嶄新的理解。
看着許佳新臉色的變化，李漁自然能夠猜到他此時的心路歷程，不過彈完鋼琴之後，他的心情好上了許多。
怎麼跟個小屁孩計較起來了？
李漁笑着搖搖頭，不再理會散落滿地的下巴，自顧自走出了教室，離開了眾人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