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張 漸入佳境
第二天來到貴賓室的時候，果然許靜早早就等在門口了。
不出李漁所料，一天下來，這個叫許靜的漂亮女管家，明顯又許多次都是打着借口故意進來，有時候是送水果，有時候是送飲料，有時候甚至什麼都不拿，進來一臉貼心笑容的問兩人有沒有什麼需要。
很明顯，隔壁的那群肥羊們已經開始一口口吞下自己撒出的餌料了。
李漁自然也不會放過這種繼續撒網的機會，可以在許靜面前和鹿鳴之間談話，話語間透露出了許多‘有用’的信息，什麼自己是京城人啊，惹了事情打斷了某個大人物家裏小孩的狗腿啊，到a市來避避風頭啊。
隻言片語聽下來，再加上許靜自己的腦補以及再加工，傳到那群有錢人的耳朵里，李漁就變成了京城的官二代，家裏手眼通天，身份顯赫。
再加上李漁未成年的樣子，這群浸淫在股市裡多年的人自然不會想到，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竟然是憑着自己的推測和觀察，選出這些逆着大勢狂漲的股票的。他們當然更願意相信，這種賺錢的能力，是來自於這個小孩背後的勢力。
能在如此蕭條的股市中，拿到穩賺不賠，甚至漲幅達到8個點的內部消息，這種勢力，可以算的上手眼通天了。
一天下來，李漁選中的股票，綜合下來，比昨天還要誇張，足足有9.03%的漲幅。
沒有人在懷疑這個少年的能力。
於是第三天，這群陰險的中年人，直接就跑到總經理辦公室，通過後台實時監控着李漁所選的股票，然後一水的跟風投錢。
果然，一天下來，這些股票平均下來，又賺了9個點。讓這些無恥的中年男人一邊看着自己的盈利數目喜笑顏開的同時，一股智商的優越感也油然而生。
嘿嘿，傻小子，沒想到吧，你自己得來的消息，自己也就賺個十幾萬，我們這些人，只不過弄了些小手段，賺的錢可比你多幾十倍上百倍。
學着點吧，姜還是老的辣。
這些老薑在沾沾自喜的時候，卻不知道，一牆之隔的李漁，看着面前的k線圖，臉上也和他們一樣，掛滿了笑容。
今天他選的這幾隻股票，原本預估的漲幅只有7個點，可停盤時足足走到了9個點，毫無疑問，有大筆資金跟着自己投進來了。
稍微推算一下推動增幅兩個點大概需要的資金，嘖嘖，還真不是個小數目。
李漁伸了個懶腰，走到窗前，目光投向街道斜對面的一家咖啡店。
果然，一個穿着皮衣的窈窕身影正坐在靠窗的座位。
摸了摸口袋，裏面躺着一顆小小的圓球。
不知為何，李漁並沒有把那個竊聽器扔掉。
明天？
算了，還是後天吧。
後天就能夠收網了。
他有些無聊的想道。有時候，事情太過順利，也會讓人感到有些無趣。
一旁的鹿鳴看着這個少年，對於此刻的他而言，‘驚訝’這種感情已經變得習以為常了，他並不是蠢人，這兩天許靜行為上的細微變化自然也被他看出來了，甚至今天，還有幾個看似氣勢非凡的中年男人，在他出去透氣的時候故意湊過來套近乎，字裏行間都是想要打探自己所‘服侍’的那個少年的身份底細。
運籌帷幄啊。
此刻的他，對於李漁，只剩下濃濃的敬服之意。心裏對於未來的恐懼，也慢慢的，在少年這好似語言般的一系列操作中，逐步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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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到第四天的傍晚。
“什麼！？您要走了？”許靜手裏拿着兩萬塊錢的消費，臉上卻滿是失望的問道。
“是啊。”李漁還是一貫的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斜着眼瞟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煩的說道。“這賺不了錢了，不走幹什麼？等着賠錢啊？”
說完，他也不等女管家在說什麼，只是交代站在旁邊的叫鹿鳴的管家打理一下後續，就自顧自離開了。
許靜和鹿鳴道了聲再見，一出門便邁起步子，小跑着到了總經理董鵬的辦公室。
一推門，果然，此刻那群中年男人又聚在一起，滿臉喜悅的分享着今天的‘戰果’呢。
“老闆！他，他要走了！”許靜怕自己沒說清楚，又補了一句。“那個小孩要走了！”
“什麼！！”比董鵬還要先反應過來的是叫老於的男人，他的臉色突然多雲轉晴，走過來，影子像是一座山一樣罩在許靜的頭頂，問道。“他要走到哪兒？”
“我…我也不知道。”看着男人難看的臉色，許靜被他的氣勢所攝，有些恐懼的結巴道。“我，我還沒來得及，問，他，他就走了。”
說完，看着眼前男人的臉更加陰沉了，許靜突然想起還在房間裏的那個叫‘鹿鳴’的管家，連忙獻寶似的說道。“不過他那個管家還沒走，現在還在房間裏。”
“那還等什麼？”一群人立馬出了房間，向李漁定的屋子走去。
…
鹿鳴坐在沙發上，端着一杯酒，細細酌飲。
敲門聲響起。
他無奈的笑了一下，對少年神鬼一般準確的預言已經見怪不怪，事實上，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脈絡已經清楚地鋪陳在他的面前，看起來簡單，一步一步，卻是環環相扣。
無論如何，自己是絕對做不到的。
他將酒杯放在桌子上的顯眼地方，在腦海里複習了一遍劇本，深吸一口氣，走過去，開了門。
一群面容上帶着虛偽笑容的中年男人站在門外。
“我家少爺已經走了。”鹿鳴的臉色有些吃驚，說道。“諸位有什麼事嗎？”
“沒事沒事。”老於搓着手，滿是橫肉的臉上笑成一朵花，自顧自走了進來。“我們是找鹿先生你，有些事情說。”
“找我？”鹿鳴更吃驚了。“找我有什麼事情。”
“自然是好事。”老於反客為主，往沙發上一坐，還伸手指了指對面的沙發，示意鹿鳴坐上去，邊說道。“不知鹿先生，如今收入幾何啊？”
“這個。”聽到這個問題，鹿鳴的臉色似乎暗了暗，浮現出一抹苦澀之意。“還是不說了吧。”
幾人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鹿鳴身上，都是人精，那會看不出他臉色的變化，心底的底氣又足了些，向著代表他們的老於擠了擠眼色。
“不說也罷。”老於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我這次來找鹿先生，自然是有樁好生意，送上門。”說罷，從衣襟里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銀行卡，啪的一聲，按在桌子上，緩緩地推過去。
鹿鳴一副挪不開眼睛的樣子，聲音有些顫抖的問道。“這……這是做什麼？”
“這卡里有30萬，密碼六個八。”老於抬起頭，誘惑道。“只要你告訴我們，你服侍的那位，為什麼把股市裏的錢拿走了，以及，他會把拿走的錢，投到哪裏去了，這張卡，就是你的了。”
“少爺不投股市，自然是有消息說，股市賺不了錢了。”說完，鹿鳴又吞吞吐吐起來。“至於把錢往哪裏投……我，我，我不能說。這錢……你還是拿走吧。”說罷，還強迫似的，逼自己把眼睛從銀行卡上挪開，一副痛苦的表情。
不能說，不是不知道。
老於敏銳的捕捉到了兩者的區別，臉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大度道“卡你拿去，畢竟你告訴我們了，你家少爺為什麼不玩股票了，這就是情誼嘛。”
預先取之必先與之，老於這手玩兒的高明啊，旁觀的幾人表面不說，心裏卻對老於這手讚歎起來，他們都是有身價的人，這些錢自然也是他們平攤，30萬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光這2天跟着投錢，他們每個人賺到的最少都有上千萬。在他們開來，真正重要的，是賺錢的信息。
果然，老於又掏出一張卡，推過去。
“只要你告訴我們，你家少爺，究竟把錢投到哪裏去了？這裏面的50萬，就是你的了。”
鹿鳴看着那張卡，臉色變換不停，許久之後，他終於抬起頭，眼睛裏是決然的光芒，語氣也變得狠戾。“行！”他咬咬牙，一把將兩張卡攥在手裏。“我告訴你們，不過只有你們知道，可不能告訴別人。”
“自然，自然。”幾人連忙答應道，眼裏閃着綠光湊上來。
“少爺要去…要去買房。”
“買房？”老於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買房做什麼？”
“聽我說完。”鹿鳴似乎對他的打斷有些不滿，幾人連忙噤聲。“昨晚我聽見少爺和家裏的老爺打電話，老爺就是……”說著，他伸手向上指了指，臉上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那位，你們懂得。”
幾人連忙點點頭。
“老爺說，原本上面前幾年就通過了一個北方地區開放經濟的文件，這幾年一直在做準備，估計就是這兩年，東北這片就要開3-4個通商口岸，北面的進出口這塊就要搞起來了。其中一個，就在a市。”
這話說的有板有眼，幾人想了想，以a市的地理位置，往北邊做進出口的確是再適合不過了。
“前期的文件應該已經下來了，過些日子市中心應該會先搞一個文化產業示範基地，這邊據說還要開個博覽會，算是先試試水，後續的一系列投資，招商，政策都會陸續下來……”
“少爺這些日子被他爸管的緊，手頭上沒錢，就想想辦法弄些零花，求到老爺那，老爺最疼的就是孫子，前幾天的那些消息，就是老爺給的……昨晚，老爺給少爺打電話，說讓趕緊把錢從股市裡拿出來，投a市房地產，1兩年的時間，翻個幾倍不成問題。要是等文件下來了，大家都買房，就賺不了錢了。”
“少爺本來覺得來錢太慢，可也沒別的方法，明天就準備去買房，好像是城南的那棟，據說已經有人從BJ過來，想要大量買入了，再晚幾天，或許就搶不上了。”
“大概就是這些，這錢……我能拿走了吧。”鹿鳴的手裏死死地攥着那兩張卡，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奧。當然，當然。”老於半天才消化完鹿鳴剛剛話里的信息，大度的揮揮手。一旁的幾個男人聽到了自己想聽的消息，也紛紛露出笑容。
賓主皆歡。
鹿鳴拿着卡，走出紅牛政權的時候，還覺得有些像在夢中。
塵埃即將落定。
這麼一件涉及到幾千萬資金的生意，困擾了自己兩年之久，甚至快要逼得自己傾家蕩產的難題，竟然就在短短的五天內，被那個男孩抬手，微微翻覆了幾下，便煙消雲散了。
厲害？
不，這種心機手腕，已經不是厲害，而是略微有些…
恐怖了。
如果自己沒有和他站在一邊，而是成為對手…
鹿鳴打了個寒摻，連忙搖搖頭，打消自己腦海里滲人的想法。
……死也不要和他站在對立面。
這或許是這件事裏，自己學到的，最大的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