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歸,家父騁王!
三年後。
北齊。燕都。
此時正值寒冬臘月,風雪茫茫,連街上的人都比平常少一倍。
君輕暖一身白衣,繫着火紅披風,隨着一群飢腸轆轆的食客走進燕月樓,來到了第四層。
“小二,來壺熱茶,一碗鴨血粉絲湯,隨便幾樣糕點拼一下。”
她選了個靠窗的位置,隨意坐下來,目光投向隔壁那桌人,萬般情緒在心底翻滾不休。
隔壁坐着的,是三個衣着華貴氣質出眾的公子哥兒,尚書府獨子唐子淳,相府嫡子蘇揚,寧王世子軒轅牧。
這三家和當年君家滿門抄斬那件事情有多少關係,目前還都不好說。
但可以肯定的是,相府絕對脫不開干係,畢竟如今的北齊皇后,就是蘇揚的姐姐蘇藍芷。
三年前那場血案在她腦海里紛亂閃過,君輕暖將注意力轉移到了他們的談話上。
“我聽說皇上準備將蘭亭公主嫁給騁王,真的假的啊?蘭亭公主才幾歲啊,及笄之年都沒過,而騁王……應該過了而立之年了吧?”說話的,是唐子淳。
相府嫡子蘇揚聞言,輕哼一聲,“那又如何?騁王勢力如日中天,只要能籠絡住他,犧牲一個小小的公主又算什麼!再說又不是皇上親生的。
而且,騁王是什麼人?
人家戴着面具都能把風華無雙演繹的完美無缺,又手握大軍三十萬,蘭亭公主怕是巴不得嫁給騁王吧!”
唐子淳聽了,語氣突然變得低沉,“那倒是……只不過,區區一個蘭亭公主,丟進騁王府能濺起水花嗎?”
唐子淳嗓音裏帶着一絲絲冷嘲,“這三年來,想要試探騁王的人多了去了,到頭來還不是一無所獲?可別偷雞不成蝕把米……”
“走了一個君家,來了一個慕容騁……呵呵……”一直沒開口的軒轅牧忽而輕諷,隱晦的說了一句,頓時就被蘇揚謹慎打斷,“別胡說,君家的事情不能提你不知道?”
君輕暖聽了這話,無聲冷笑。
君家的事情都成了燕都的禁忌了,呵,不就是謀逆叛國么,有什麼不能提的?
當年的君家,從北齊第一望族的國丈府,走到所謂的謀逆叛國這一步,恐怕不是軒轅越一人所為吧?
如今北齊這些朝臣們,又各自起到了什麼作用呢?
君輕暖雙眸縮了縮,就聽寧王世子軒轅牧打了個哈哈,話題驟然轉開。
“唉唉唉,上次皇上給騁王和蘭亭公主賜婚的時候,騁王說自己已經成家了,皇上讓他在半月當中將家眷接回來,算算時間,就是這一兩天?
我很好奇,什麼樣的女人才能配得上騁王這樣的男人?
不過皇上挺狠的,當年不是說對君家三小姐一往情深,甚至不惜為她建造鳳飛宮,弄的全天下人都知道……可誰知最後君三小姐死的那麼慘……”
軒轅牧的聲音,又沉了下來,還帶着一絲絲陰陽怪氣。
軒轅牧的話刺激到了君輕暖,她剛剛拿起茶盞的手無意識的握緊,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茶盞已經裂了!
“咔嚓——”
一聲脆響,將正說話的三人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這位姑娘好大的力氣……”
蘇揚見狀,瞳孔微微縮了縮,目光緊緊盯住她的手,眸色洶湧,一片探究。
唐子淳和軒轅牧扭頭,眼底閃過一抹驚艷。
十五歲的君輕暖穿着一身白衣倚窗而坐,火一般的披風垂在身後,五官秀麗鋒芒畢露,整張臉都矇著一層寒光,如緞長發被紅色絲帶隨意豎成一個野性的馬尾,頗有些江湖兒女的氣息,驚鴻出世一般的耀眼。
她的手微微頓在空中,指間空空,那白玉茶盞已經裂成碎片,落在了桌子上。
桌上一片水漬,正冒着熱氣!
唐子淳眼底閃過一抹驚異,“這位姑娘不會是將茶盞捏碎了吧?”
君輕暖勾唇,拿手帕擦了指間水漬,微笑搖頭,“公子玩笑了,這天寒地凍,茶盞太涼,倒了熱水直接裂了,只是恰巧被我拿起來而已。”
“原來如此……就說嘛,連我都不可能輕而易舉捏碎茶盞……”唐子淳揚眉,信了。
蘇陽看着她半晌,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忍不住問,“瞧着姑娘面生,不是燕都人?”
“過來尋親,剛到。”君輕暖眼皮都沒抬一下。
蘇揚聞言,不知為何就執着起來,“原來如此,敢問姑娘如何稱呼?在下對燕都很熟,倒是可以幫姑娘尋一尋。”
君輕暖扭頭,將那三人的表情各自收在眼底,忽而笑了,“公子非要知道我的名字?”
“如果姑娘方便的話,還請告知。”蘇揚愣了一下。
她眯了眯眼,看着蘇揚的眼睛,認真而溫柔,“我叫輕暖。”
蘇揚等人聞言,面色驟變!
君輕暖早就料到他們這反應,無辜的笑,眼底噙着一抹清冷戲謔,“我叫慕容輕暖有問題嗎?”
“沒……沒問題。”蘇揚回神,趕忙搖頭,不禁又問一句,“姑娘為何起了這個名字?輕暖二字,在燕都可是禁忌,沒人再用這個名字。”
“我又不是燕都人,何況,君輕暖死的時候,我已經用了這個名字十餘年,難不成要改名!”
君輕暖聞言冷哼一聲,對三年前君三小姐之死毫不避諱,又道,“何況,我父王給我起了這個名字,你有意見?”
“你父王?不知姑娘誰家小姐?”唐子淳大驚,再聯繫之前皇上叫騁王接回家眷之事,頓時聯想到了什麼!
君輕暖嘴角勾了勾,笑了,“家父騁王!”
“……!”
饒是已經猜到了這個答案,蘇揚等人還是嚇一跳!
“原來是慕容小姐,在下唐突,還請見諒!”蘇揚態度頓時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就連軒轅牧和唐子淳也趕緊見禮。
“不用客氣,幾位先聊,我吃好了,先走一步。”君輕暖吃飽了肚子,懶得在這裏浪費時間,起身便走。
轉身之後,眸子裏寒光一閃即逝,決絕而堅定。
三年了,燕都,我回來了,你也應該有所變化了!
……
半個時辰后。
騁王府,書房,有人正在彈琴,君輕暖隱身在門口,身上氣息和周圍一切嚴絲合縫。
屋裏的琴聲一片肅殺激蕩,恍若寒風過境,席捲漫天霜雪,又如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在這樣的風雪天令人心神震顫,彷彿要撞破眼前的朱門。
騁王的貼身侍衛南慕匆匆出現在門口,面色詭譎,聲音也怪怪的,隔着一道門揚聲道,“王爺,屬下有事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