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醉翁之意不在酒 董卓認罪赴京師
就在徐康感覺蹊蹺難解之際,桓玄接口笑道:“皓粼,誠如你所言,劉備不是常人,固然值得招攬,可‘交淺言深,亂也’,你與他只是初識,還不了解他的為人秉性卻就貿然開口招攬,這不是你的性格啊。”
徐康被桓玄提醒,說道:“正是!主公,你一向謹言慎行,厚重質樸,遠的不說,只從軍征戰以來,在沿途郡縣裏見過的傑出之士也不是只有劉備一人,為何對別的傑出之士你沒有流露過半點招攬之意,而對劉備如此另眼相待?剛剛結識就迫不及待地出言招攬?”
周澈遠望廣宗,半晌不語,過了好久,才幽幽說道:“劉備這個人與別人不同。”
前世時,周澈讀書,非常佩服劉備的堅韌。這個“佩服”是作為旁觀者而言的。現在他穿越到了漢末,與劉備成為了同一個時代的人,對劉備就不再只是單純的佩服,而更多的是“忌憚”了。
縱觀劉備這一生,完美地詮釋了一句話:“人並不是生來要被打敗的,他可以被消滅,但永遠不能被打敗”。面對這一種不能被打敗的人,不管失敗多少次,他永遠不肯認輸,不管顛沛流離多久,他永遠不肯居於人下,只要有一點陽光他就能燦爛,只要給一點機會他就要出頭,就好比巨石下的野草,看似被碾壓得已經沒了半點空間,然而卻始終不肯放棄,頑強不屈,怎能不讓人為之心驚,為之忌憚?稍微細想一下,周澈甚至都覺得毛骨悚然。
“天下英雄唯使君與操。”曹操雄才大略,文武兼資,劉備頑強不屈,永不認輸,遍觀漢末三國群雄,也確實只有他兩人稱得上英雄二字,也確實只有他兩人才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徐康不知道劉備日後的事迹,不知道劉備具有堅忍不拔、頑強不屈的性格,因此聽不懂周澈話里的意思。不止他聽不懂,荀攸、桓玄、周涌也聽不懂。在荀攸、桓玄看來,劉備或許是個人傑,但通過今晚在帳中的接觸,卻似乎也沒覺得他比其它的“人傑”強出多少。
荀、桓對視一眼,詫異周澈對劉備的看重,不過卻也不打算在這件事追根究底了,畢竟周澈是他們的“主公”,不需要每件事情都對他們交代清楚。徐康卻又不忿起來,忿忿不平地說道:“主公這樣高看劉備,他卻竟不領情!面對君之招攬,居然推諉再三。”
周澈的思緒回到了方才的帳中。
“這片天,你我一起撐起。更努力,只為了我們想要的明天!好好的!這份情好好珍惜。”
“我們不一樣!!!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我們不一樣!!!雖然會經歷不同的事情。我們都希望,來生還能相遇。”
……
此時回到自家營帳的劉備也在想晚上周澈的突然招攬--周澈說,“那麼你是否願來助我?”這句話說得的確冒失,劉備措手不及,所以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倉促地答覆說道:“備受盧公所遣,現在鄒校尉帳下聽令。君之厚意,備感激不盡,然盧公是備之恩師,鄒校尉又是備的州里人,備只恐身不由己。”
劉備確有結納周澈之意,可他與周澈乃是初識,就像桓玄說的:周澈不太了解他的秉性,他也一樣還不了解周澈的為人,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他現在對周澈也只是有結納之意而已,還遠沒有到投靠的地步。不管怎麼說,至少鄒靖與他同州,而且他又是盧植親自安排進鄒靖營中的,看在同州與盧植的面子上,鄒靖雖然沒有能力讓他高升,但平時待他還是很不錯的。他雖不滿意現狀,可卻也不肯冒失地改換門庭。如果冒然換個長吏,說不定會得不償失。
周澈見他婉拒,也知自家失言,過於急切了,把這份急切強自按下,徐徐笑道:“玄德兄言之甚是,是我考慮不周了。”放下這個話題,端起湯水,笑顧帳中,笑道,“玄德兄乃心王室,忠誠可嘉,不辭路遠,從涿郡至此,率義從相從助戰,待平定了張角后,朝廷論功行賞,肯定少不了君這一份。君乃人傑,日後必能成就大器。我先在這裏預祝兄前程似錦了!”
帳中諸人齊端湯水,共飲一椀。
周澈不再提招攬之話,彼此只說些各自歷經的征戰故事,講些豫、並、幽幾州的風土人情。荀攸、周涌博學之士,簡雍幽默滑稽,關羽雖默然不語,然張飛卻時常開口,劉備笑不離面,言必溫聲,話雖少卻不讓人覺得生疏,周澈大氣不拘小節,亦讓人不由親近,帳中氣氛甚佳。
直說到夜深,劉備等這才告辭。
周澈把他們送到轅門,臨別,握住劉備的手,懇切地說道:“君非常人,今雖潛卧於淵,然萬不可懈怠喪氣,我有一句話想贈與汝聞之。”
“君請講。”
“雲長、益德皆虎士也,一名羽,一名飛,而兄名備,只要君常年有備,夙夜不懈,早晚能借羽而飛,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今晚周澈給了劉備好幾次驚奇詫異,這句話又是一次驚奇,不但驚奇,而且驚喜,正說到了劉備的心窩裏。劉備感受着周澈手的溫暖,抬起頭,視線與周澈的目光交匯,從周澈的眼裏,他看到了一點不像作偽的真誠和殷殷切切的祝願與希望,他驚喜過後,只覺得一股暖流似從周澈的手上和眼中傳來,渾身上下變得暖洋洋的。與周澈相識半天加小半夜,起初只是聊得投機,在帳中也只是氣氛融洽,而此時此刻,經由周澈的這句話,他卻忽起了一種知己之感。
這麼多年了,周澈是第一個是這樣看重他,又這樣真誠地祝願他的人!涿縣樓桑里家外的高大桑樹又劃過他的腦海,身上流淌着的太祖高皇帝的血脈又在提醒他高貴的出身。他心中想道:“是的,我現雖潛卧在淵,然只要我時刻有備,夙夜不懈,早晚能一鳴衝天!”
許多話從胸腹中湧上,到了喉間,卻阻塞得不能說出。
劉備緊緊握住周澈的手,用力地晃了兩晃。“知己,真是我的知己啊!”他這樣想道,但是最終他卻只說出了幾個字,“夜深了,君請歸營,備告辭。”
辭別周澈,回去本營的路上,憋了一晚上的關羽發泄不滿,對劉備說道:“初至轅門,周澈望我和益德而笑,是狎也,入帳中對談,冒然邀君轉入他的帳下,是無禮。對這樣不莊重、無禮的人,君何必與他多言?”
劉備對關羽的這個性子也很無奈,說道:“唉,雲長啊,你千好萬好,只是有時太過驕傲。”
“劉君!”
劉備問張飛和簡雍:“益德,憲和,你們說呢?周度遼是個怎樣的人?”
張飛說道:“周度遼於轅門望雲長兄與我而笑,飛以為,這不是‘狎’,而是‘和’,這說明周度遼為人和氣。”
張飛平時在涿縣經常來往廝混的多是輕俠之徒,雖也見過些士子,但像周氏這樣的高門弟子卻甚少見過,對周澈的觀感不錯,頓了頓,復又讚歎地說道:“雖居上位而不傲人,果然不愧是中原名族子弟。”
簡雍說道:“‘居上位而不傲人’,益德這話說得不錯。”對周澈的不傲人,他本身深有體會,當著周澈的面他箕踞倚案,而周澈卻絲毫沒有顯露出半點不快。他接著說道:“至於在帳中邀君轉入他的帳下,雖說冒失,但實事求是地說,卻也不能說他無禮啊。”
周澈現為二千石的度遼將軍,劉備是個白身,招攬劉備理所當然,儘管有些唐突,卻不無禮。
劉備嘆道:“盛名之下無虛士,難怪周君能得皇甫將軍看重,確是英雄。雲長,益德,憲和,不知你們注意到了沒有?周君帳下的荀攸、周涌都是不同凡響的人物啊!荀攸引經據典,周涌博學多聞。還有守轅門的典韋,雲長、益德,單論勇力,恐怕他不在你二人之下。周君送我等出來時,於營中路上先後碰見了兩個帶隊巡邏的軍吏:周倉和陳到。這兩個人,我看也不是尋常之輩。除了這些人物,進出周君營時,我特地觀察了下,雖然因為是剛剛紮營,溝塹柵欄不全,營中似也沒有特別的規劃,但卻依然整整齊齊,有條不紊,輪值的、巡哨的、警夜的各隊兵卒秩序井然。你們發現沒有?我等進營和出營的時候,營中竟無一人亂跑,尤其我等出營時,除警夜兵卒的行走聲外,偌大個營地竟無半點聲息,軍紀森嚴,軍紀森嚴啊!”
劉備的觀察能力很強,被他這麼一說,關羽、張飛、簡雍也回憶起了在周澈營中時的見聞。
簡雍說道:“日常衣食與兵卒同甘共苦,紮營夜宿軍紀森嚴,與客對談親切不拘禮……玄德,這位周君可以深交。”
劉備笑而不語,心道:“當然可以深交!就沖他知我重我,我就可與他深交。”
想到此處,他倒是有些後悔在帳中拒絕周澈拒絕得太早了,騎在馬上,回望周澈營舍,思忖想道:“他若是再對我露出招攬之意,我該如何回復?”變得有點拿不定注意。
……
望樓之上,周澈收回心神,笑道:“初識不久我就冒然相召,實在是唐突了點,他拒絕也不奇怪。不要緊,過些日子,待我與他較為相熟后,我再試試看能否把他招攬。”
被拒絕一次還不夠?徐康、周涌面面相覷。
周涌詫異地說道:“皓粼,這劉備縱是人傑,也不必這般重視吧?他到底有何德何能,值得你再三招攬?”
周澈笑而不語,心道:“我招攬的不是劉備,是關張啊!”
劉備一生不居人下,先投公孫瓚,再投陶謙,三投曹操,四投袁紹,五投劉表,六倚孫吳,雖顛沛流離,如喪家之犬,然終不屈志,要想得到他的效忠,這簡直是天方夜譚,也所以,周澈壓根就沒想過能得到他的臣服,雖然出言招攬,實際上招攬的卻是關張。
周澈立在望樓上,轉首遙望,隱見幾點火光漸漸遠去,那是打着火把夜行的劉備等人。他思忖想道:“劉備如今只是個白身,如果能把他招攬到手下,也許可以找個機會?”
然而一切還都只是空想,是否能夠成功,沒人知道。
廣宗燈火點點,眼下且需先攻破了此城,然後才能再說別的。
次日,皇甫嵩集召諸將,送董卓離營。
董卓自從張奐征討并州,有功,被拜為郎中后,憑藉其驍勇善戰,在隨後的這近十年中官運亨通,先是被外放為廣武令,繼為蜀郡北部都尉,接着又被遷為西域戊己校尉,這已是執掌一方的高級將職了,因為犯了過錯被免職,但因其善戰,很快就又被征拜為并州刺史,繼為河東太守。縱觀董卓的仕途經歷是以軍職為主,之前的河東太守看似文職,實則此兩地或處邊疆,或漢胡雜居,日常仍是以征戰為主。比如董卓在河東太守任上時就曾先後“數討羌胡,前後百餘戰”。可以說董卓是以武功起家,也是以武功一路升遷的。
兼之河東郡離巨鹿郡不算太遠,從河東郡向西過并州上黨郡就是冀州趙國,從趙國再往西緊接着就是巨鹿,所以在盧植被誣獲罪后,朝廷便緊急拜他為東中郎將,調他趕來巨鹿戰場,希望他能趕場救火,只是卻沒料到他這樣一個戰功赫赫的猛將卻在廣宗城前折戟沉沙。
董卓現在是個待罪之人,皇甫嵩是一軍主將,不用送他太遠,只將他送出營門即可。周澈、宗員、鄒靖、傅燮等軍中一幹將校隨從在皇甫嵩的身後亦來相送。
營門處,皇甫嵩與董卓話別。
董卓來時雄心萬丈,想通過討平張角使自己飛黃騰達,張角這樣的“巨賊”兩漢之未見,若能討平之,朝廷論功行賞,少說也會拜為將軍,封個侯,既得美名,又扶搖而上,兩全其美,然而兵方交戈卻就一戰失利,反成了待罪之人,這前後的落差不小,不過董卓久經戰場,出生入死,心理素質不錯,倒還承受得住,至少從表面上看來他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從河東來時,他帶來了數千騎兵,今去洛陽領罪,這支部隊他卻是帶不走了,只能留下來交給皇甫嵩。如前文所述,他這支騎兵的將領多是他涼州的老鄉,有一些是在他從張奐征討并州時就追隨他的,還有一些是他在任西域戊己校尉時跟隨他的,可謂鐵杆親信,也可能正是因此,他很大方的就把部隊交給了皇甫嵩。——話說回來,他不大方也不行,他現在既非河東太守,也不是東中郎將了,一個待罪之身哪裏還有權力再去指揮部隊?
“勝敗乃兵家常事。君雖失利於廣宗,小挫而已,此去京師,縱抵罪去官,以君之武功,想來很快就能復起。”
“唉,我不擔憂獲罪,督帥,我只憂這廣宗城內的賊兵啊!督帥出京都、入潁川、擊汝南、定東郡,連平數郡,凱歌頻傳,此固是因督帥神武,我所不及,可是您卻萬不可輕視冀州黃巾。張角部眾極是精勇,不畏死,我征戰這麼多年,很少見過這樣的賊人!”
“董君良言,嵩謹記在心。”
“時辰不早,我也該走了,趁着清晨涼爽好多趕些路。”
董卓麾下的諸將此時都跟在他的身後,他把董旻、牛輔、胡軫、段煨、董越、徐榮幾人召來,交代說道:“我走之後,爾等需謹守軍令,嚴從皇甫將軍調遣。”
董旻等人應諾。
這幾人是董卓親信里的親信,心腹中的心腹,向來是最得董卓信用的。
牛輔、胡軫、段煨、徐榮不用說了,他們幾人昨天去迎過皇甫嵩,一個是董卓的女婿,一個是涼州的豪強,一個是名將段熲的族人,一個是唯一一個非涼州人的董卓部將。董旻、董越兩人昨天沒去迎皇甫嵩,當時留在軍中坐鎮,不過後來也去了董卓的帥帳,周澈時在帳中,故也已認得他兩人,知道他兩人一個是董卓的同產弟,一個是董卓的族弟。
董卓交代完畢,翻身上馬,於馬上略一拱手,揚鞭呼喝,便即打馬離開。隨他同行的只有十餘騎,帶隊的侍衛長名叫董璜,是董卓的從子。來時千乘萬騎,去時從騎寥寥。
此時清晨,朝陽升起不久,路邊田野青綠,東邊遠處清河如帶,十餘快馬沿官道向南而去,掀起陣陣塵土,沒多久就融入到了這夏日清晨的畫卷里,漸行漸遠。
周澈立在諸將隊裏,遙望董卓等的身影漸小,心道:“一道聖旨下來,董卓即老老實實地入京領罪,只看眼前,誰又能想到若干年後當他再次去洛陽城時,洛陽將因他而成廢墟?”
皇甫嵩送董卓一是回報董卓的昨日相迎,二是看在與董卓同州人的情分上,既送走了他,也不用在營外多耽擱了,領着諸將回到軍中。
為將者,不可不了解自己麾下的將士,昨天周澈諫言皇甫嵩不要急着攻打廣宗,原因之一就是不“知己”,因此,皇甫嵩今天打算去宗員、鄒靖、董旻、牛輔等人的營中轉一轉,看一看,瞧瞧他們部下兵卒的裝備怎樣、鬥志如何,也順便和這些將校們熟悉熟悉。
周澈、傅燮等人不需要跟着皇甫嵩去,他們昨天下午才到,營地還沒紮好,只是粗略地搭建了一下帳篷,正好趁着今天的空兒可以再整治一下。得了皇甫嵩的許可,周澈等歸回本營。回營的除了他們,還有董卓的部將。皇甫嵩準備先去宗員、鄒靖等的營中看看,所以讓董旻、牛輔等人也先回去。
說來也是湊巧,周澈、傅燮的營地恰好在董旻、牛輔營的南邊,幾個人乾脆牽馬同行。
董卓麾下的這些部將在後世名氣最大的應該是李傕、郭汜。不過現在他兩人在董卓軍中的地位還不高,部下皆只有一曲之卒。如今董卓離軍去了洛陽,剩下的這些董卓部將自便以董卓之弟董旻為首,牛輔、董越、胡軫、段煨、徐榮次之,李傕、郭汜、張濟等再次之。
周澈、傅燮是皇甫嵩的愛將,董旻、牛輔等對他兩人很客氣,不過相比之下,他們似乎更親近傅燮。這也並不奇怪,傅燮是涼州北地郡人,與董旻等人同州,老鄉見老鄉自然親切。
傅燮年少時被舉孝廉,先有因慕“南容三複白圭”而給自己易字“南容”的故事,后又有因舉主去世而棄官為之行服的義舉,成名很早,董旻、牛輔等人早就聽過他的名字了。
涼州邊鄙,儒學不昌,董旻、牛輔這群董卓的部將又是武人,大多沒有讀過書,好些人出身很低,像郭汜,在從董卓前是個西涼的盜馬賊,這樣一群人和人交談的時候自然不會引經據典,講說儒學,也就是說說以往征戰中遇到過的趣事,回憶回憶家鄉。
段煨是段熲的族人,段氏乃武威名門,段煨讀過些經籍,因為段熲的關係也聽說過一些朝中的軼事,笑對傅燮說道:“司馬,我聞君師故太尉劉公昔為天子講經,有次醉酒,天子問之,君師答曰:‘憂心如醉’,果有其事么?”
“君師故太尉劉公”說的是傅燮的老師弘農人劉寬。劉寬是故司徒劉崎之子,做過宗正,本朝熹平五年代許訓為太尉,天子好文藝,召見他的時候常令他講經,有次他在座上裝出醉酒入睡的樣子,天子問他:“太尉醉了?”他回答說道:“臣不敢罪,但任重責大,憂心如醉。”
這件事正是發生在傅燮拜入劉寬門下不久時,傅燮雖然清楚此事的來龍去脈,但在聞得段煨此問后卻變色不樂,怫然不悅,厲聲說道:“劉公,吾師也,向弟子詢問師長的私事,這是無禮。你是下吏,卻詢問公卿貴人的私事,這不是為臣吏之道。段公,請慎言!”
劉寬做過兩次太尉,一次是在熹平五年,一次是在光和二年,後來因日食被免,現為光祿勛。光祿勛是九卿之一,段煨只是個普通的武官,確實不適合在大庭廣眾之下探聽劉寬的私事。
周澈扭臉瞧了傅燮一眼,見他面孔漲得通紅,心道:“劉寬以寬厚揚名,海內稱其長者,傅南容卻怎麼性格剛烈,一點兒也不像他的老師呢?”
段煨沒想到傅燮會這麼大的反應,楞了一愣,連忙道歉,肅容說道:“是我失言,司馬毋怪。”
周澈再又扭頭瞧了段煨一眼,暗自稱奇,心道:“南容驟然變臉,不留情面地喝斥,我本以為段煨會勃然大怒,卻不意他竟誠懇道歉。”段煨比傅燮年長得多,今年已四十多歲了,卻肯低頭向傅燮道歉,倒是絲毫也不像是一個驕橫跋扈的西涼悍將。
段煨雖沒生氣,董旻、牛輔等人卻不高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