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寄人籬下
楚承澤心滿意足，撫掌稱快，比談成任何一樁大買賣還有成就感。
“行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吧。”楚承澤說著，不知從哪變出一本小冊子來，遞給顧念。
“拿去看看吧，這是我特別為你編寫的《工作手冊》，裏面寫明了你要做什麼，怎麼做，好好研究研究。還有這台手機你也拿好，不許關機，記得嘴角隧道。明天正式上崗吧。”
說完，楚承澤帶着掩飾不住的興奮，揚長而去。
律師看着顧念，好像再看待宰的羔羊一般。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拋下一片同情的目光，讓顧念自行體會了。
哎，再怎樣怨天尤人，白紙黑字簽下了，早已覆水難收。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死馬當活馬醫吧。
顧念只好這樣給自己脆弱的心靈灌下一碗雞湯。然後捧起楚承澤給的《工作手冊》，看看他到底玩什麼花樣，也好有個心理準備。
誰知，真是不看還好，越看顧念是越絕望，連腸子都悔青了。比如這第一篇就就說明了那十二套工作服該在何時穿着，怎樣使用的細節：早晨叫醒主人的時候，要穿着傳統的朝鮮族服裝，表現楚溫柔母性的一面，給主人一天的好心情；服務主人用餐的時候，要穿着女僕服裝，化身廚娘，凸顯食物的美味；送主人出門工作的時候，要穿着古羅馬戰袍，以振奮主人的士氣；迎候主人回家的時候，要穿着日本和服，並致以親切的問候，安撫主人疲憊的身心……
“我去，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顧念把手冊狠狠扔到一邊，再看下去肯定會導致消化不良，內心抑鬱的。
她想，“難怪這工作要二十萬，我哪是什麼保姆啊，簡直是變裝達人啊。楚承澤竟然還有臉自稱主人，我簽的難道是賣身契啊？”
“楚承澤你這個死變態！”顧念趁着還沒正式上崗，振臂高呼喊出被壓迫勞動人民的心聲。
儘管顧念在床上輾轉反側了一夜，當天邊破曉的時候，對她的宣判還是如期到來了。難眠的夜晚，她設想了一千種可能，關於如何打動楚承澤，或者怎樣一夜暴富等等等等。
最後就是，她視死如歸般地從床上一躍而起，穿上那件叫醒“主人”的工作服，洗漱打扮的時候她全程避開鏡子，她怕看過一眼后就沒有離開房間的勇氣了。然後決絕而慷慨地邁出房門，來到楚承澤的卧室門前。
遵照工作手冊，顧念先敲了敲門，畢恭畢敬地對裏面說，“少爺，您醒了嗎？我可以進來了嗎？”然後靜待1分鐘，如裏面沒有任何反應，再自行開門進去。
其實用後腳跟想想顧念也能知道，裏面怎麼會有反應，這個變態肯定睡得跟死豬一樣。她打開門，繼續按手冊里規定的，先拉開窗帘，然後到衛生間把藥膏擠好，毛巾備好，再不限形式地叫醒“主人”。
顧念選擇的形式，還是一把扯開楚承澤蒙住全身的被子。
“我就知道你又要掀被子，拜託你能不能有點創意。”
“你沒睡啊？那我剛剛敲門你怎麼不說話？”
“廢話，你第一天上班我不放心啊，要是睡着，怎麼知道你有沒有按我說的做。”
顧念仰天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楚承澤的想法雖然變態，她竟無力反駁。
“好吧，那您該起床了，少爺。”
“顧小姐，請問現在幾點了？”
顧念回頭看看牆上的掛鐘，“8點10分。”
“《工作手冊》裏寫，你該幾點來叫醒我。”
“8點啊，我是8點整來敲的門。”
“不好意思，不只是8點來敲門，而是8點叫醒我。早一分晚一分都是違規。而今天你晚了10分鐘。守時，可是成人社會最最基本的法則。”
顧念想着他明明醒着卻裝睡，暗暗躲在被子裏挑剔自己，還準備了這一套振振有詞的大道理，就想舉起枕頭砸到楚承澤那張帥氣但可憎的臉上。
然而並沒有。
“好的，我知道了，少爺。”顧念說。
顧念知道，對付楚承澤這樣頤指氣使的大少爺，最好的方法就是“順從”。只要低眉順眼，俯首稱臣，他就覺得無趣了。一旦想從語言或行動上勝過他，他就會被激發成一個暴君，非要顯示出自己的權威才肯罷休。
果然，楚承澤看顧念不再與他爭辯，就想重拳打在棉花上一般泄了氣，翻身下床洗漱去了。
“還愣着幹嘛？把我要換的衣服拿出來。”
顧念接到了指令，打開了楚承澤的私人衣帽間。
“我的天吶……”
顧念曾經看過小報刊登的女明星衣帽間的照片，那種充斥着幾百雙鞋，上千件衣服的空間，當時顧念就想，一個人一輩子需要這麼多衣服嗎？
而楚承澤衣帽間裏的衣服，怕是八輩子都穿不完。顧念好像掉進了高端定製男裝的迷你工廠。
左手邊一眼到頭全部是休閑裝，分了上中下三層，服裝按品牌分門別類，顧念大概翻了翻，楚承澤明顯有購物狂的傾向，喜歡的款式一次買齊所有的色系。
右手邊的柜子裏懸挂的都是正裝了，是按顏色分類的，問題是她看上去所有的黑色款，或者深藍色款，或者白色款，或者灰色款，都差不多一個樣啊。
顧念根本無從下手，急得抓耳撓腮。她努力回想之前有沒有見過楚承澤穿西裝的樣子，可是大腦一片空白。
“你挑好了沒有，怎麼這麼久啊？”
“來了來了。”
顧念四下環顧，匆忙間決定了一套淺灰色的西服，前後看看，中規中矩，應該挑不出什麼毛病了吧。
楚承澤坐在床沿，翹着二郎腿一副很不耐煩的樣子，顧念把那件西裝舉到他面前。
“這件可以嗎？”
楚承澤不看衣服只看顧念，說，“你覺得呢？”
顧念心裏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強裝鎮定地說：“我覺得挺好。”
“你知道我今天要做些什麼嗎？”
“今天，不是……去上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