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賭石
雖說梁旭是玉石店的夥計，那也只是個打下手的，略懂個皮毛而已。和陳天宇比試只是蜉蝣撼樹。
梁旭先從最不像正確答案的一塊“磚頭料”開看起，他擦了擦石頭的表面，又拿高光手電照上去，上面的條理他實在看不出什麼，不過用透視眼看過去，裏面是一片黑什麼都沒有的。
梁旭擺出一副還不錯的表情，走到第二個，他還是擦了擦，卻好像看到了些什麼，他又仔細擦了擦，才清楚地看到，這裏有一小塊，很小很小一塊綠色，若不是他離近了看實在看不清，他把手電打上去，仔細端詳，那一塊綠色晶瑩剔透，顏色老成，看着這一塊綠色，實在完美，若他還沒看錯，怕不是祖母綠！
梁旭立馬轉頭看向另一塊有料的石頭，拳頭大小，光澤水潤都不錯，但是真的不一定有這塊祖母綠值錢。這一小塊指甲大小的料，放在若干祖母綠里也是上乘。
這第二塊石頭上面甚至還有一大片癬，癬為了綠色，長癬越多的石頭裏越不可能有翠色，反之則越有可能。他在癬旁輕輕擦拭，果不其然，擦出了一塊髮絲一般的松花，松花是翡翠毛料，也就是未經加工的原石在皮殼上的表現，松花的產生是經由翡翠毛料經時間流逝，風化后在表面留下的痕迹。
若是你切開了塊石頭，明明外表有大片送花但裏面卻沒有什麼綠色，這種坑爹的石頭被叫為“跑皮綠”，意指綠色全跑到皮殼上了。
梁旭甚至還在松花旁邊找到一塊肉眼難見的“蟒帶”。
他拍了拍這塊石頭，又接着看起了第三塊，然而事實證明第二塊真的是很特殊的石頭，其他幾塊都沒有再出現這種情況。梁旭看向陳天宇，他並沒有對第二塊有任何反應，而是直接對着有料的第四塊石頭拍了拍。
陳天宇這種老魚本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也許是梁旭這樣一個毛頭小子讓他認真不起來。
陳天宇在這之前根本不認識梁旭，也不知道他就是玉石店的。他只覺得這是哪個老頭子常去茶館跑堂算賬的。
他甚至還在想，一個瞎子怎麼跑堂算賬。
他看着梁旭對着第一塊磚頭料滿意的表情，還認真的拍了拍第二塊，只覺得可笑。
“我說你小子，不會就趕緊認輸吧。”
梁旭抬頭看了他一眼，眼裏帶着輕藐，“賭石我玩的比你精。”
陳天宇冷哼一聲，一個自大狂妄的毛頭小子，眼睛剛能看見就以為自己可以登天了。
陳天宇拍了拍手，走到老先生耳旁耳語。
老先生點了點頭，道，“小子你呢，有結果了么。”
梁旭笑着說，“不僅有結果，我還能說出來一二。”
“哦？那你說說看。”老先生的眼睛眯起來，眼旁的皺紋也帶着一股子高深莫測。
“這第四塊裏面有料，拳頭大小，但卻不是最有價值的。”
陳天宇聽這話，馬上就笑了，道“說這塊不是，那還有哪塊？”老先生也笑了，道“你再說說。”
梁旭先是指着第一塊說，“這是塊磚頭料”，許久未說話的陳道聽完嘲諷道“還用你說。”陳嬌嬌看着抓住機會就開始反諷的陳道，也諷刺道“起碼這不是有眼無珠。”陳道看向陳嬌嬌，想要再說些什麼卻被梁旭打斷。
梁旭又指向第三塊和第五塊，“第三塊雖然看起來還不錯但是裏面都是些碎料，怕是連個耳環墜子都做不出來，第五塊裏面的料恐怕還沒有那塊北嶽佛像值錢。”他說完看向陳道，咧嘴一笑。
“那你的意思是值錢的只有第二塊和第四塊了。”
陳天宇笑了，覺得這人若不是年輕又瞎了那麼久，還是能有點作為的，只可惜現在鬧到了這個地步，不然可以收來當個學徒什麼的。
梁旭搖了搖頭，道：“和第二塊比起來，第四塊根本不值錢。”
陳天宇放棄了收學徒的想法，他現在覺得這小子根本是來搗亂的，讓陳嬌嬌狠狠出個丑，然後心甘情願離開，他不會是我這邊的托兒吧？
陳天宇看着滿臉自信的梁旭，挺直腰背道，“第二塊裏面根本沒有料，第三塊里雖然是碎料但是成色很好，也沒有碎到你說的程度，第四塊成色上乘，拳頭大小，最為值錢。”
梁旭看着陳天宇，陳天宇也確實是有些本事的，但是沒有那麼老練。他對着老先生輕輕一躬身，道“老先生，我雖然以前是個瞎子，但也是個玉石店的店員，不會看錯的。”
老先生點了點頭，尋思了些什麼，又點了點頭。他昂聲叫來陳天宇那邊的一個人。
“過來，你去二樓的儲物室一趟，把切石用的東西取過來。該公佈答案了。”老先生拍了拍陳天宇的肩膀，這讓陳天宇以為自己贏定了，不過老先生對着梁旭露出的笑容他卻是沒注意到。
張海攔下準備去的那個人，對老先生說，“我去吧，以防他們做什麼手腳。”這一句話惹怒了陳家的那些骨幹，他們叫嚷起來。
“你怎麼說話呢！”
“一個保安而已！當自己天王老子呢？”
“我在陳老那干工的時候你還在吃奶呢！”
張海一行的保安隊也都向前走了幾步，氣勢和城管比起來都有過而無不及，這讓那些人閉了嘴，只能暗聲在心裏罵罵。張海問清楚了老先生位置，便趕緊趕了過去。
梁旭看着剛剛的一齣戲，只覺得憤恨不已，他在這裏第一次用這一種責罵的語氣說道。
“你們跟着陳老先生幹了那麼久！現在老先生過世！你們不去弔唁他竟然在這裏鬧事，你們還有良心么！還有你！陳天宇，你爸過世你竟然來質疑他的遺囑？！我要是陳老我就先打一頓你這個不孝子！”
“你！”陳天宇被他這一句話氣急了但也說不出來別的什麼，一連說了好幾個你，最後氣的踢了一腳凳子，叫囂道，“你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