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打工不易】

沒有被超市開除，反而那個綽號叫“鬼見愁”的周玲周處長，只是讓陳天朗簡簡單單地寫一個檢查，如此簡單的處理，讓一心想要被開除掉，離開這裏不再演戲做打工仔的陳天朗很是鬱悶。

可是對於王隊長來說，這卻是個需要“慶祝”的天大好消息。在他看來，這都是自己在“鬼見愁”那個女人面前說了很多陳天朗的好話，這才保住了陳天朗的工作。作為一個外地人，來京城闖蕩，如果連工作都沒有，那可怎麼活得下去？所以他就要求陳天朗多少表示一下，至少請一頓涮羊肉。

李強知道王隊長是那種喜歡佔便宜的主兒，不過為了讓好兄弟陳天朗能夠以後在超市順順利利待下去，這頓“涮羊肉”還是要“投資”下去的。

涮羊肉的時候，王隊長，李強和保安部的幾個傢伙全都來了。一個個都笑得個個像灘上晒乾了的王八，見面就沖陳天大聲說，“會事兒！是個漂亮朋友！”

李強更是立馬伸出手去，裝出一付極度熱情的神情，拉着陳天朗的右手，直贊道：“看見沒，看見沒，這就是我為公司招募的新人！不驕不躁，還懂得感恩圖報，更是在鬼見愁面前走過一遭，毫髮未傷！這是什麼境界？差不多已經達到了《九陰真經》的境界！”

對此，陳天朗只能苦笑，讓這傢伙繼續騷噴，畢竟在京城人們最喜歡做的事兒就是侃大山，甚至這裏還出過很多的侃爺，比如說有名的王朔，馮小剛之類。

在表彰完自己慧眼識英雄之後，李強也沒忘記給大肚便便的王隊長賣個好，說他關心屬下，是個好領導。當然，這些話就有些言不由衷了，除了王隊長一個人笑得合不攏嘴，其它人都眼神怪異，什麼意思，大家心照不宣。

不得不說，京城的涮羊肉真的是一絕。

陳天朗雖然有的是錢，卻不能去那種高檔的大酒店，只能在這種路邊小攤點，不過這裏的涮羊肉一樣正點。

吃喝中，作為部下，眾人不斷地給王隊長敬酒，好歹人家是上級，下級給上級敬酒天經地義。王隊長嘴裏說著不要搞官僚主義嘛，我們都是好兄弟，好同事啦，可是端起酒杯，來者不拒。

如此以來，很快王隊長就喝的一塌糊塗，趴在桌子上開始說胡話，時不時地還咬一口涮羊肉，看起來就算喝醉了，他也泯滅不了愛佔便宜的性格。

這時候其他人差不多也都醉的不能行。

看着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王隊長，李強就朝他臉蛋上啪啪給了幾巴掌。

陳天朗就問他，“你打他幹什麼？”

李強就喝口酒，說：“你不知道，這孫子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壞透了！”

陳天朗就問：“怎麼個壞法兒？”

李強就說：“你不知道，這老小子早就計劃好了，這次你要是直接被鬼見愁開除，他就把所有責任推到你身上。還有啊，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要扣你半個月工資，還讓我瞞着你，說等你幹完一個月之後再說。”

陳天朗看了看一臉紅腮的王對長，說道：“不會吧，就這樣他還能去給我說好話？”

李強笑了，說道：“這還不懂，這狗日的白吃慣了，又懂得見風使舵，他拿你當槍使，先看看鬼見愁是怎麼處置你的，處置的輕了，他就把功勞搶走，說是自己幫了你的忙，處置的重了，他就立馬落井下石，甚至把你趕走！”

陳天朗嘴裏嘔着酒氣道：“靠，王隊長雖然長相窩囊點，倒還還真沒看出他這種人。”

李強笑了，道：“所以說你傻，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陳天朗說李強，“還是你夠義氣。”

李強打着酒嗝，揮揮手說：“一世人兩兄弟，有你就有我，何況還是我把你招募到公司的，當然要罩着你了。”然後嘆了口氣，嘆道：“只不過這個月你估計會很難熬，已經被鬼見愁盯上了，很少有人能跑得掉的！”

陳天朗卻無所謂，心說等那鬼見愁把我開除最好，早不想在這裏幹了。

撬開啤酒，據說這啤酒蓋還有獎，也不知道是什麼獎，可惜陳天朗他們喝了一大堆，竟然沒一個中的。李強就不信邪了，所以繼續和陳天朗碰運氣。

須臾，又是兩瓶啤酒下肚，微涼的春風迎送。

此時整個涮羊肉攤前只剩下陳天朗和李強兩個人還在拼酒。

王隊長等人已經被送回去了，只是不知道被李強拍了臉蛋的王隊長能不能想起來誰打過他，因為李強力氣太大，把這貨的臉蛋給打腫了。

“我說，要不要給你找個住的地方？在京城打工賺錢很難的，很多人的工資基本上都花費在了吃住上面。還好咱們超市管吃，卻不管住。在這裏一個月的房租最少也要幾十塊。”李強向陳天朗傳授着在京城的生存之道，一邊喝酒一邊道：“當然，現在天氣變暖，很多不願意花錢租房住的人，甚至睡在地鐵站，還有睡公園的，但那不安全。尤其像你這樣長得俊的，萬一被那些有忑書癖好的看上，可就慘了！”

這大嘴巴繼續吹嚷道：“所以說，你很幸運遇到我，我給你介紹個住的地方，保證安全，價格還公道。有廚房，還自帶衛生間。不是我強哥吹牛，這樣的住所就算你跑遍京城，也找不到一間！”

“喲，照你這麼說，我這還真是幸虧遇到你了。”陳天朗揶揄道：“不過強哥你這麼有本事，幹嘛不幹脆開一個什麼租賃中介，介紹那些南來北往來京城闖蕩打工的人，能夠有一個好的落腳地？這樣不僅幫了人，還能積德行善。”

李強哈了一聲說道：“我也不是沒有這樣的想法。不過咱畢竟不是京城人，做這一行是需要有人在背後支持的，萬一有人見錢眼看，見你賺到錢了來砸場子怎麼辦？”

陳天朗倒是楞了一下，剛才他只是胡亂說著玩的，卻沒想到李強會這麼回答，看起來這傢伙不是沒有考慮過這種創業方法。

事實上在這個年代，在京城這種勞力流動比較大的大城市，會有很多的職業中介，房屋中介。

幫人介紹工作，幫人租賃房子等等，每次可以收取手續費十塊八角，心狠的一下子收幾十幾百也是有的。

因此這一行其實很賺錢，可也就是因為太賺錢，你必須要有堅實的後台，所以能做這一行的，不是一個地區的“片霸”，就是關係網比較深的“能人”。像李強這樣的外來人根本就插不進去。

“那你準備以後做什麼？該不會在這裏當一輩子的保安吧？”陳天朗問道。

李強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朦朧着醉眼，說道：“當然不會！你覺得我有那麼挫嗎？一輩子就是個保安的命！”

陳天朗笑着沒說話。

李強繼續吹道：“你別看我沒你長得帥，可我也是高倉健那一類的型男，就我這標誌性的大光頭，不知道迷倒多少女性。”

“另外，別看我只是超市門口的一名保安，平時也沒啥出息，只是檢檢購物小票，巡查一下周圍安全隱患，不過公司上上下下，皆佈滿我那班美女天地線。會計部那方美人，嗯，去年公司元旦晚會對我唱《我只在乎你》，唱得超贊的那個，記得吧？哦對了，那時候你還沒有來這裏，你不認識她。不過沒關係，她早上月就透露給我說，咱們這金鼎百貨去年銷售成績不佳，馬上就會有大的動作。”

“大動作？”陳天朗突然感興趣了，要知道這裏是京城，也是商業競爭很厲害的地方。金鼎百貨作為能夠在京城紮根的大百貨公司，據陳天朗所知，其大老闆金百川也是個厲害角色。如今超市開的越來越多，別說這裏了，就連南都那種小地方就扎堆了六七十家，以至於利潤越來越薄。

這些不說，只說香港的一場大商戰中，就是香港的電器連鎖超市之間的戰鬥。作為成熟的超市模式，陳天朗更是對百貨業和超市行業有了更清楚的認識，因此也很好奇，金鼎公司針對超市競爭激烈，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大動作。

可惜，顯然李強的天地線所知道的秘密也就僅止於此，見陳天朗開口發問，只能嘟嘟囔囔地說：“這個嘛，是最高機密，我怎麼會知道，不過也不外乎裁員節流什麼的……你說不會把我們這些外來的都開除了吧？”

陳天朗就笑着說：“這個你別擔心。你不是說了嘛，你是公司的型男，一顆大光頭迷死所有人，就算公司開除所有人，也會把你留下來照亮全世界！”

“嘿嘿，我不求照亮全世界，我只求照亮你。記住哦，後天剛好歇班，我帶你去看租住的地方，到時候等你看了，保准你滿意！”李強似乎真的喝醉了，嘟囔着就有些力不從心了，拿着酒杯的手一抖，趴在了桌子上。

陳天朗搖搖頭，看起來也要送這個傢伙回家。

……

李強喝的很醉，以至於陳天朗開口問他住的地址，他硬是說了大半天也沒能說清楚。總不至於把他丟在這裏不管吧。

無奈，陳天朗只好讓出租司機帶着他和自己去了下榻的銀都建國大酒店。

銀都建國酒店是改革開放之後京城第一家很有名氣的四星級涉外酒店，能夠在這裏下榻的基本上都是有錢的商人或者華僑。

如果李強還清醒的話，一定能嚇死，陳天朗怎麼會住在這裏。不過很可惜，這時候他醉的人事不知。

陳天朗把李強安排到了自己的房間，隨便把他丟在了沙發上，這時候已經累的滿身大汗，覺得自己能做到這份上也真是仁至義盡。於是就去洗手間洗了澡，再熱了一杯牛奶醒酒，喝了幾口，蒙頭就睡。

次日清晨。

陳天朗還在床上舒服地睡着，就聽見有人在屋子裏大呼小叫。睜開眼一看，就看見李強像發情的大馬猴一樣，上竄下跳。

陳天朗就起身問他，“你做什麼？”

李強就問，“我們在哪裏？這裏是什麼地方，我靠，太豪華了！”

陳天朗就說：“銀都建國酒店。”

“什麼？”李強瞪大了眼。

陳天朗見此，就有心逗他說道：“難到你忘了，昨晚喝醉酒你非要拉着我在這裏下榻，說自己長這麼大，還沒住過這種高級的酒店。還說這房費什麼的，你都掏了！”

“什麼？”李強這次不只是瞪大了眼，而是差點眼珠掉出來。

“是啊，難到你全忘了？”陳天朗故意眨巴眼。

“要死了！要死了！”李強使勁兒拍自己的大光頭，“這種大酒店該有多貴呀！”然後開始找自己的衣服，從裏面摸出磨破的皮夾來。

陳天朗問他：“你做什麼？”

“看看有多少錢呀，搞不好你和我要在這裏刷盤子了！”

陳天朗心中好笑，嘴裏上卻裝作很害怕的樣子，說道：“不會吧，你沒有錢？那你還叫我跟你一起住這種酒店？”

“我那不是喝醉了嘛！”李強一臉的懊悔，“真是喝酒誤事呀。”把整個皮夾全都掏空，才一共湊出來二十四塊五毛錢。

“這不夠吧？”陳天朗看着他的錢說。

“豈止是不夠，估計連給人小費都不夠---我聽說住這種大酒店人，都要給服務員小費的。這樣才顯得有檔次，有水平。”李強一屁股坐在地上，額頭都開始冒汗了。

陳天朗見把他忽悠的不輕，就忙說：“好了，不逗你了，這個房間是我開的。”

“你開的？”李強一愣。

陳天朗就只好笑了笑說：“昨晚那個不是喝啤酒嗎，記不記得？”

李強點頭，“記得。”

“那個啤酒蓋不是有獎嗎？”

“是啊”。李強繼續點頭。

“最後，我們中獎了，獎勵就是在這裏住一宿！”陳天朗覺得這些話錯漏百出，搞不好要換個借口。

可是---

陳天朗高估了李強的智慧。

“哈，中獎了！我就知道喝那麼多不可能不中的！昨晚我們一共喝了多少，差不多五件了吧？那就是60瓶呀！”李強竟然信以為真。

陳天朗則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