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張死墨

第四章 張死墨

我從大炮的轎車上下來,手裏捏了張機票,我的手有點發抖,因為這張機票直飛泰國。

我和大炮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玩伴,身份證號碼不是秘密,但我沒想過丫幫我慶祝升學的方式除了請我吃了頓牛排,還要帶我去泰國玩幾天。

不激動是不可能的,更何況我是一從小到大連省都沒出過的死宅。劉大炮說不止是機票,他爸幫我們把旅行團酒店都訂好了,只要我爸媽同意,立刻可以動身飛泰國。我有護照,初三暑假我媽同事孩子初中畢業自費去國外留學,我爸媽也讓我辦了護照,說提前準備,如果沒留學的命,以後出國遊玩也不會倉促。我一直覺得他們是多慮,憑我爹媽那普通職工的工資我有留學的命也沒留學的資金,就算大學公費出國,每個月還要打工賺取高昂的生活支出,與其在國外當乞丐丟人現眼,還不如在國內上學畢業就出來混收入。不過確實沒想到,壓箱底的護照竟然有機會見光,只要我那人民教師的父母一點頭,我就立刻可以和大炮跑泰國玩,不過以我對他倆的了解,讓我父母點頭挺難的……

果不其然,電話里我媽把我罵了一頓,說我還沒工作就想着單飛了,哪都別去在家獃著,我爸的態度倒是挺曖昧,安撫我說他晚上再跟我媽合計合計,機票是訂的三天以後,我如果不能在飛機起飛前搞定爹媽,護照還得壓箱底。我本來對這事就沒抱希望,雖然看着那機票挺糟心也只能壓在枕頭底下開筆電上網。開了幾局遊戲一看錶都快凌晨了,準備洗漱睡覺,結果手機響了,接起來我爸問了我機票的具體時間還有行程,讓我準備一下到時間了和大炮一起去,還跟我說明天他給我卡里轉一萬塊錢,讓我回頭請大炮吃一頓,有什麼玩的項目也要請回大炮,不能總讓朋友出錢。

我當時有點不敢相信以為自己做夢,按我對我爸媽的了解這麼開明的決策他倆不太可能做的出來,尤其我媽,我那死宅的性格歸根結底有她大部分原因。但我爸說機票已經定了,不去太不給劉老闆面子,而且我已經高考完也18歲了,應該出去轉轉,畢竟以後還是要走出家門的,不能總這麼宅着。我還是有點怯我老媽,我怕我這麼晃出去回來她就把我給剁了。我爸知道我想法,把手機給了我媽,我媽絮絮叨叨叮囑了快倆小時,最後才扔了一句話讓我去泰國注意安全不要獨自行動,我答應了,心裏一陣竊喜。

準備了整整兩天,第三天早上劉老闆的轎車就在我家家門口鳴笛了,劉老闆把我和大炮送到機場,留下兩張卡讓我倆互相照應,然後就開車回公司,走得那叫一個瀟洒就像大炮不是親兒子,我看着劉老闆離去的背影大拇指點贊,看看人家這家長……

幾個小時的飛行枯燥無味不想贅述,下飛機有旅行團接,導遊把我倆引到旅行團的大巴上,又去接剩下的倆遊客,大炮說這回主要旅遊地點就是曼谷,其他城市就不去了,因為就7天時間,與其走馬觀花還不如到一個地方好好玩。我也是這個意思,大炮在看旅遊指南的時候我無聊就四處觀望,大巴車基本已經坐滿,司機是個掛着金鏈子留光頭的中年胖子,沒穿旅行團的制服,見我看他友好笑了下,露出一顆璀璨的金牙。

“薩瓦迪卡。”

我只好點頭沖他笑了下,也回了一句同樣的話,金牙的胖子仍然在笑,也不知道是高興個什麼勁兒,旁邊的大炮撞了一下我,“瞎樂什麼呢!”

“他一開車的這麼高興?泰國人的生活態度果然和國內不一樣。”

我感慨了句,大炮一巴掌抽上我腦袋,“說你傻還真傻,這大巴都坐滿了,他是旅行團外招的司機按人頭算錢,多一個人多一份錢,他當然高興,什麼薩瓦迪卡,就是刷你的卡!”

我笑了一下沒反駁,別說這個發音還真像“刷你的卡”,看大炮拿出掌上遊戲機打遊戲,乾脆拿出眼罩趁機補覺,結果我那眼罩剛套上沒兩分鐘,有人上車從我旁邊過去了,聽聲音是在我身後坐下,大炮撞了一下我,我拉下眼罩看了他一眼。

“你幹嘛?”

“你身後那人是不是認識你,我看他看你的目光有點奇怪……”

認識我?

我一個死宅,人脈關係可沒劉大炮那街溜子寬廣,正打算轉頭看一眼胳膊又被大炮撞了一下。

“哎他是不是看上你了,從坐下到現在眼神都沒看別處,我跟你說泰國變態可多了,還有拐賣人口挖器官出售的,人家說這邊的降頭術非常厲害,你別回頭看,萬一被勾魂‘一見鍾情’給丟了,我上哪找你去,回頭你爸媽非上我家剁了我!”

我無奈看了大炮一眼,開玩笑也要有分寸,還降頭術勾魂‘一見鍾情’被拐賣,這麼一輛大巴到處都是人,怎麼可能有人能拐賣我?大炮這種就是滿腦子奇思怪想外加嘴上不把門,有時候說話特別討厭。

“我不會降頭術。”

身後飄來淡淡的一句,雖然聲調不大但我聽清楚了,頓時大腦一片空白,這聲音打死我也忘不了,就是過馬路撞到的那個男生,怎麼會這麼巧?

我猛地轉頭就看見那個男生抱着雙手靠在椅背上望着我,再往旁邊一看沒見到大炮的‘前女友’,就他一個人來的?他來這裏幹什麼?

那個男生對我笑了一下,似乎看出我在想什麼,指了下自己腦袋上和我同樣的旅行團遮陽帽。

“我來旅遊的,真巧。”

我急忙也笑了一下,試圖讓自己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然後在亂成一團的思維里迅速抓到重點。等下,大炮為什麼不認識他?他不是給大炮帶了綠帽子?

“你一個人?”

他點頭,停頓了一下,“你呢?”

“我和我死黨一起來的。”

我瞥了一眼大炮,丫還低頭沉浸在遊戲裏,晃了一下還在叫囂什麼“打完這局。”乾脆一巴掌抽了他腦袋,算是回敬他剛剛那一下。

“賤人你叫我幹嘛!”

大炮一轉頭就看見男生微側頭在看他,就道:“真是你朋友?”

我看大炮那目光不像裝出來的,正要回答他男生突然說了句,“我在西餐廳見過你。”

“可是我沒見過你!”

“我約人被放鴿子,看他沒在就出去了。”那男生說道,“之所以會注意到你,是我進去時你差點和一個男生動手,旁邊還有一個挺漂亮的女……”

大炮露出尷尬的表情,擺了下手示意男生不要繼續說下去,然後低頭玩遊戲不再管我倆的閑事,我看他那表情有點想笑,分手完還雲淡風輕和我吃牛排談天說地,鬧半天那時候都快和“第三者”動手了。

“哎對了,還沒做過自我介紹,我叫梅堅仁你叫什麼?”

男生以非常鄭重的目光看着我,一字一頓,“張死墨。”

“啊?”我知道這種反應有點不禮貌,但還沒見過有人名字裏用“死”這個字。

“張死墨。”他又說了一遍,還掏出護照證明他沒有開玩笑,“死亡的死,墨水的墨。我叫張死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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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手背有隻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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