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並不是很清晰的久遠感情與記憶
幾乎感受不到的微風吹過,帶起似有若無的涼意,一片枯黃順勢落下,劃出一條不規則的弧線——正是深秋。
空氣的流淌被阻隔在緊閉的房門之外,不得寸進。
沉重的腳步聲一點點接近,世君澤能夠感受到地面上細微的振動,正在逐漸逼近的危險。
他努力要從混沌的意識中掙扎出來,但是沉澱在身體中的藥力還沒有過去,大腦被強行抑制在半夢半醒的狀態。
很想直接睡過去……就在這冰冷刺骨的水泥地板上。
“這小兔崽子還挺機靈,差點就被他跑出去了。”聽不太清晰的聲音好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是個很粗糲的男人聲音,語句中似乎在評價世君澤之前的動作。
之前?
之前發生過什麼嗎?
我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有什麼帶着涼意的硬質物質把世君澤的身體翻過去,那應該是某個人的皮靴,上面在光滑上的是門外沾染的泥跡——外面才下過雨不久吧,隱約能嗅到那種濕潤的清醒氣息。
“行了,把他弄醒,早點拿到消息早點擺脫這麻煩事。”這次是一個稍微要年輕一點的聲音,言談間對世君澤滿是不屑。
他們是誰?他們要想知道什麼信息?
世君澤無法想到,思維就像是被什麼操控者一樣,只能走着固定好的軌跡。
有人把他粗魯地翻起來,終於沒有大面積與地板貼合的身軀好似恢復了一些微不足道的溫度。
那隻巨大的手握着他的肩膀,毫不客氣地搖了搖,卻發現他像個死人那樣根本做不出什麼反應:“這是真暈過去了?搖不醒啊!”
“我看看。”應該離得更遠一些的年輕人走進,捏起世君澤的下巴左右移了移,“沒意識,你們給他打了多少劑量?”
一時的沉寂,許久后另一個稍微尖銳的聲音回答:“剛才這小子就提前醒了,我懷疑他是耐藥性體質,所以直接上了三倍劑量。”
“蠢貨!那不是你以前用的那些劣質品,這種劑量對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已經嚴重超標了!”年輕人低吼一聲。
“超標後果是什麼?會死嗎?”
“可能吧,反正一時半會兒不可能醒過來了。真特么麻煩!”
“那這個小子就沒用了?”
“不,還是有用的。暈着就暈着吧,反正都在我們手上,誰知道他會不會死?”年輕人靠近了世君澤,接近的感覺讓人毛骨悚然。
他“咔嚓咔嚓”地拍了幾張照片:“把這些發過去,具體怎麼做不用我教你們吧。”
……
頭好痛……身體裏沒有一絲力氣,連睜開眼睛這麼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完成。
世君澤肢體不太協調地靠在牆壁上,意識逐漸復蘇,但是身體卻好像造反似的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死了一樣。
不大的房間裏明顯還有着其他人類的氣息,他們各不一樣的呼吸聲清晰傳入耳中。
“那邊還是沒有回應?”這是那個佔據了主導地位的年輕人。
“沒有,他們一直想要旁敲側擊我們的位置,甚至想直接通過拖時間來定位。”這個音調更粗重,“媽的,沒有一點答應條件的意思。”
“看來在君所長心裏,自己兒子可沒她的研究成果重要。”
“大概是籌碼不夠吧,沒了這個兒子,她可還有一個更像她的女兒呢。”
“找機會把把那個女孩兒也綁來。”
“可是……現在搜查很嚴,太危險了吧!”
“嚴?總能找到機會的。”年輕人自信道。
君所長?女兒?那是……淼淼!
洶湧的記憶潮從心底瀰漫而出,但很快就消失了,什麼也沒剩下。世君澤額頭傳來一陣刺痛,他終於取得了身體的一絲控制權,艱難地睜開雙眼。
“哎,這小子醒了。”身材魁梧的男人驚呼一聲,吸引來全場的注意力。
世君澤控制着生鏽一般的脖子,轉過一些角度,將房間裏所有人掃進眼底,不發一言。
“竟然還能醒過來?那葯對他沒用嗎?”另一個高瘦個的男人嘖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拎起來檢查了一番,“暫時死不了,耐藥性挺強的啊。”
世君澤漆黑的眼珠轉過來,定定地注視着他,明明只是個小孩子,這視線卻無端讓人感到滲人。
“那正好!小傢伙,會喊媽媽嗎?來哭一場,哭得好了我們就放了你。”口中說著哄無知孩童的劣質謊言,佔據領導地位的人和聲音體現出的特質一樣,他很年輕,但是在那頗為不錯的面貌上,笑容顯得有些醜惡。
他舉着一個手機放在世君澤面前,略顯落後的顯示屏上是錄音的界面。
略顯落後?
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世君澤無法解釋着突如其來的想法是怎麼回事,就像他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為何會身在此處一樣。
是綁架嗎?
好像……不該是在這裏。
年輕人沒想到面前的男孩根本沒做出任何反應,整個人都像是在神遊一樣,連瞳孔都失去了焦距。
“該不是傻了吧?那葯還有這種副作用?”
“直接作用於神經的藥物,可能有吧。”
“那麼麻煩,這種小孩子直接弄哭不就簡單了。”魁梧男人嗤笑着走過來,臉上是帶些惡質的微笑,他抽出隨身的小刀,比劃着似乎在猶豫從什麼地方下手。
鋒利的刀尖停滯在腿上:“就這裏了吧。”
難以形容血肉被冰冷金屬劃開的聲音,刃口入肉,世君澤隱約模糊的意識立刻清晰了不止一層。
比起尖銳入骨的痛楚,那種凍徹的涼意更加明顯。
很冷,比地板更冷。
“還是沒反應啊……完了,真傻了。”
“哼。”刀刃沒有停下,沿着一條線橫切出深深的傷口,雖然避開了最危險的大動脈,鮮紅血液依然爭先恐後地湧出。
生命的氣息正在流逝,而世君澤完全沒有任何反抗的意志,就這麼消極地等待着——死亡或是重生。
領頭人看着自己的手下像是突然被激起了凶性一樣,興緻勃勃地用鮮血繪出藝術般的圖畫。他若無其事拍了幾張照片,稍微處理了下,避免將可能泄露己方位置的信息剔除,又發給了君雅頌:“再好好考慮下吧君所長,看這情況您的兒子可撐不了多久了。”
“為了一些研究資料,捨棄自己的親生兒子,您就不覺得虧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