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螺旋之困鎖

這一個晚上什麼也沒有發生，就像世君澤記憶中所度過的每一個夜晚那樣——彷彿不會被任何事物所打破的寧靜安詳。

“愛麗，你起得這麼早嗎？”世君澤看到門外已經和媽媽一起洗菜的少女稍微有些吃驚。依照他的感覺，現在應該才是早上六點半的時間，生活在這樣的小鎮中起這麼早有什麼意義？

“早嗎？每天都是這樣啊！”愛麗洗了洗手，皮膚上的水在陽光的映照下很快就干透了，她跑到世君澤身前，“今天沒什麼事，我帶你去鎮子裏看看吧。”

不是讓我今天立刻離開嗎？

世君澤看向了一邊愛麗的媽媽，昨天還那麼堅決地讓他儘快走的婦女竟是完全忘記了自己所說的話一樣，非常自然地愛麗囑咐道：“不要離家太久，真是的，你每次都會忘記……”

違和感，有一種無處不在的違和感瀰漫在這個小鎮裏面。但是世君澤尚未發現它到底是因為什麼而出現的。

“知道了！”愛麗滿不在乎地答應一聲，興緻很高地拉着世君澤出了門。

少年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那扇門被細緻地關緊了，鎖扣上的聲音清晰傳入耳中。異常燦爛的陽光照在門上，映出那些木質的光滑紋理。

不，不對！

早上的太陽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世君澤猛然意識到一直以來的違和感來自何處，他的時間感極其準確，無論什麼情況下都能準確估測出當前的時間點。

現在的時間絕對應該是在一天的清晨，初春的早晨，太陽才從天邊投注過來意識略帶暖意的光——無論如何，絕對不是這樣。

他直視着那一團垂掛在天空正中的巨大光球，光芒很刺眼，但是視線絲毫沒有移動。

這個世界……也是假的嗎？

他突然停了下來，前面的少女疑惑地轉過身。

“愛麗，你們為什麼會一直生活在這裏？就沒有想過到外面去嗎？”

“本來就生活在這裏，為什麼要出去？斯卡爾就是我的家，我一直都在這裏。”

“沒有好奇過外面的世界？”

“從來沒有過這種想法啊。”

很奇怪。

世君澤看着她秀麗而不知世事的臉龐，這樣想着。

看似與常人無異的行為，實際上卻遵循着某種內在的邏輯，一切反應都像設定好的程序那樣，沒有多餘的思維與好奇心。

“有問題嗎？”她問道。

“沒有。”

果然，就像完全忘記了剛才的那幾個問題一樣，愛麗繼續着之前的行為，伸出手來：“走吧，我帶你去見我最好的朋友。”

看着她的背影，世君澤突然想到了自己。

思維某種程度上受限的自己，是不是表現得和她一樣？那些被忘記的重要事物，到底是什麼？

“伊塔，在嗎？”愛麗非常熟練地穿過幾條小路，來到一個爬滿了綠色植物的小屋面前，敲了敲門。

“愛麗，門沒關，進來吧。”一個非常清脆悅耳的聲音隔着門傳出來，聽起來是個比較年輕的女人。

“走吧。”愛麗回過頭對看向身後的世君澤說道，同時已經推開了半掩着的門。

“嗯。”世君澤收回視線，但是他還是在想着剛剛看到的那一幕——那個隔着街道遠遠看了他們一眼的男人。

也有可能他看的不是自己這兩個人，而是這座房屋。

真正的答案到底是什麼……總感覺現在馬上要見到的名為“伊塔”的女人是一個極其關鍵的節點。

那是一個身形很單薄的女人，無法用美麗這樣的詞彙來形容。事實上，世君澤在看到她的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她顯現出來的樣子。

他看到了流逝的時間。

螺旋迴繞的時間。

“你又在擺弄這個，都說了修不好了。”愛麗看着她手中捧着的八音盒，嘆口氣把那東西拿出來放一邊兒去了。

“說不定呢。”女人溫和地笑笑，沒有抗拒她的動作，將目光投向不發一言的世君澤，“你好，第一次來斯卡爾嗎？愛麗她是在不是個好的嚮導，給了你一些困擾吧。”

“還好。”這就算是回答了。

他注意到那個八音盒，和巴萊德從石碑前撿起的一模一樣的八音盒，將他們帶進靈魔都城的八音盒。

果然，是有什麼聯繫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