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醉回七九
“隊長,隊長,他不是偷懶睡覺,我剛才看見他掏茬子掏到地塄邊一下就掉下去了”,還沒等我醒過神,一個穿着淡黃花衣服的小媳婦站在坡上朝我們喊。
“噢,那你叫一下四女子,就說她家吳永成掉下塄了,先扶他回去,不扣他們的工分”。隊長扭身向上走去了。
“吳永成?”我心裏中吶悶,該不是穿越到我以前的朋友吳永成的身上吧?那***四十多了還滿臉青春美麗粉刺豆,一年四季頭髮亂蓬蓬的聳立着,像一堆亂雞窩,腿短肚大,可丫的財運好,人丑還老走桃花運,聽人說在他走過的幾個鄉鎮,光相好的就有二十幾個,真是夜夜入洞房,村村都有丈母娘──黨國敗類也!
“五兒,五兒,你沒事吧”!從山坡上跌跌撞撞跑下一個頭扎白手巾的十**歲姑娘,她一把拉住我的手,惴惴不安的目光上下左右前後細細掃過。
“沒事,沒事”,我拍了拍身上的土,呀,這形象,上身一件黃布短,有點短,下身一件藍布褲,小腿上有一塊斜三角補丁,光腳穿一雙自家做的燈芯鞋,一個大拇指躍躍欲出,唉,慘了。
“嚇死我了,沒事就好,跟四姐回家吧,爹媽又該心疼死了。她一邊說一邊把頭上扎着的白毛巾給我擦着臉,嗯,口音倒跟我原來差不多,看來沒穿越到其它地方,還在J省梁州地區,說不定還在本縣呢,情況不明,不說光聽,免得瞎打聽打聽出問題,麻煩一大堆,再被當成精神病那就得不償失了。
四姐扛起兩起把钁頭,一手拉着我不住嘮叨:“五兒,你說你也十七歲的人了,掏茬子都跌到塄下,這次全村又得笑幾天。你也初中畢業快一年了,得慢慢學會做地里的營生,你總長不大,咱家就你一個小子,爹娘老了去靠誰?姐姐們四個只能給你幫襯一下,頂樑柱還得你自己立起來,就你這樣,文不成,武不就,找個媳婦也難!小心點,快進村了,別再摔着。”
一路上聽着絮叨,我的腦袋也把接收到的信息快速梳理、分析,我,17歲,去年初中畢業,爹娘都在,四個姐姐,我排行老五,獨子,看來也算是窮人家出了的嬌子。看這穿戴,家境應該不怎麼樣,出路何在?這到底是喝醉了繼續做夢,還是真的穿越了?我可是文科生,可不會什麼高深科學理論發明電腦、編寫軟件,家中剛買了幾月的電腦也只會開、關,瀏覽網站看,先進的軍工產品也根本沒有瀏覽過,甚至連常在情節中看過的AK47等是什麼模樣也不知道,創造世界、開天闢地、揚我國威那是難辦到了,甚至中專四年學到的一點工科知識也扔了二十來年,靠它發財致富希望也是不大了。唉!對,我試試這是不是作夢,夢裏是不知道疼的,我揚起手朝臉狠狠來了一下,呀,真疼!
“五兒,你抽筋呢,幹嗎自已打自已”?
“有一隻蚊子咬我”。
“胡說,現在三月里,哪來的蚊子?是嫌我說得你難聽,好好,我不說了,哼,本事不大臉皮倒薄。”
下了山,走到大路上,嗯,這路倒不錯,五米多寬、平平坦坦的砂石路,搞不好又是以前修的條戰備路,在我以前的鄉里就有這麼一條路在山溝里,深挖洞、廣積糧、反美帝、反蘇修,備戰備茺為人民,這是那個時代的產物,我看得書多,這些東西都腦子裏,以前到村裡,和六七十歲的老人談古也能諞得他們一愣一愣的。
“好啦,進村了。”我順着四姐的手一看,怎麼進村又爬坡,一條三米來寬的土路連着大路通向一個山村,土路兩邊是處在半山腰的土窯洞,高低起伏一直向後溝延伸,走上半坡,莊戶人家土牆上的標語躍入眼中:“反擊后傾翻案風”,另一邊是“深揭猛批四人幫”,這都亂七八糟什麼呀,看來時間基本可確定在1976年10月以後,中文專業的對歷史都不陌生,特別是像我這種愛書如痴的“書蟲”,嗯,看來形勢還不是太壞,起碼苦日子沒幾天了,改革開放的春天不遠了,有句歌詞不是叫“改革開放富起來”嘛!
“爹、媽,我們回來了,你家的五兒今天掏茬子掉到塄里了。”四姐在一個土牆外一驚一乍的叫起來,這事鬧的,她怕老人擔心可自已先乍乍乎乎叫起來了,這能讓老人不擔心嘛,撇了撇嘴,看着她推開由葵花桿紮成的小院門走了進去。
“掉哪兒了?摔着沒有?磕破皮了沒,流血了嗎?”一串急促的話語先從院裏湧出,一個惶惶不已的身影隨着“騰、騰、騰”的碎步聲,兩眼角佈滿魚角紋,頭上扎一塊有點發黑白毛巾的中年婦女從院裏衝出來,一手拉住我的手,一手拔拉下我的腦袋看了看沒事,又蹲下去挽我的褲腿,“看把我家五兒犧惶的,受成啥樣了!”
“沒事,沒事,你不用聽她瞎乍呼。”我一邊往後退,一邊把她往起扶。
“快回屋,把衣服脫了,讓媽好好看看,到底哪兒磕破了,他爹、他爹,你快出來,五兒掉到塄底了!”她一邊把我拉進院一邊喊。
“沒啥事吧,大後生家的,摔一下也不礙事”。一個頭扎發灰的白毛巾、手拿旱煙袋的中年男人不急不慢從窯洞裏出來,他大概已聽四姐彙報過了。
“你這個死老漢,五兒摔成這樣你還說沒事,他要有個長短,看你老了靠誰呢!”媽一邊嚷一邊把湊到腳跟前覓食的母雞踢飛到一邊。
噢,這就是我的再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