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膽的和尚
?陸小遠回過神來,笑道:“第一,咱們是朋友,無所謂連累不連累,即便一起死在這裏,也是命中該然,我不會怪你分毫。第二,這些毒蟲毒蠍再厲害,也是蟲性,蟲子最怕的不是火么....”
“對啊!”蘇婉靈不待他說完,已知其意,重新看到了希望,皓腕一轉,千萬花瓣浮現,纖指連彈,落英繽紛,小屋中飄飄洒洒都是花瓣。
星辰手鐲上的紅色寶石閃耀,萬點火星迸出,花瓣沾着火星立刻猛烈燃燒,化成火團落在地上,地面燃起大火。
群蟲被火焰燒死不少,倖存的蛇蠍潮水般快速後退,比進攻時快了好多,卻都堵在了牆邊。牆洞的大小、數量有限,群蟲一時間不能都進去,開始相互撕咬、拉扯,想着為自己拼出一條活路。
這時火勢蔓延過來,尚在洞外的蛇蠍盡數被火海波及。群蟲在烈火中掙扎時發出的鱗甲爆破聲、翻滾聲、肢體碰撞聲等諸般怪異聲音傳到陸小遠和蘇婉靈耳中,二人均覺噁心之極,肚中一陣翻江倒海。
聲音傳到余立舟耳中卻是另一番心情:余立舟原本打算毒蟲再接近一點,便催動萬毒幡發起進攻號令,那時毒蠍毒蛇或咬或纏,或噴毒液或以尾蟄,群起而攻。
此前不少成名高手便是在萬千毒蟲圍攻之下奮力抵抗,仗着鋒銳神兵、高深武技,苦苦支持,最後仍是難逃一死,有的被毒液毒死,有些修為深的則被咬得重傷,血涸而死。余立舟在旁瞧着他們到最後滿身鮮血咬牙切齒的猙獰樣子,甚感愜意。
萬毒幡召喚毒物進攻之法真是屢試不爽,豈知今日竟被兩個少年以火靈武技破了,還將自己的毒蟲燒的死傷無數。自己辛辛苦苦養了十幾年毒蟲,視毒蟲如親生子女,望着毒蟲慌不擇路鑽回牆洞逃命的情形以及遍地火焰和毒蟲的屍首,余立舟只覺千年道行一朝散,不甘、失落、憤怒、悲苦諸般心緒湧上心頭,一時間茫然無措。
毒蟲退散、死傷殆盡,陸小遠見余立舟獃獃不動,心想機不可失,飛身上前以匕首刺向余立舟。這次余立舟沒來得及抵抗,便被匕首刺中心口,身體一軟,向後靠到牆上,口噴鮮血,濺了陸小遠一臉。幾滴入口,陸小遠只覺得苦澀之極。
蘇婉靈見余立舟身體慢慢滑到地面,氣息奄奄,再難活命,帶陸小遠跳後窗逃走了。余立舟似有話說,頭一歪,氣息斷絕,嘴角兀自掛着一絲刻毒的陰笑。
二人翻出小屋,陸小遠道:“毒手華佗弄這麼多花草毒蟲,顯然是害人用的,桑耶寺中的禿驢也不是好鳥,乾脆一把火燒了這裏吧!”
蘇婉靈心想也是,使出武技大火流,在各處接連放火,雖然威力不大,夏日天乾物燥,火勢很快轉旺,嗶嗶波波燒了起來,轉眼間濃煙滾滾。
蘇婉靈早已探明退路,帶着陸小遠翻出桑耶寺院牆,寺內一陣紛亂聲、叫喊聲,想來是有人發現了火情。
二人剛走出小巷,一群天武衛自遠向近包圍過來。蘇婉靈萬沒料到敵人來的這麼快,她原本計劃被打亂,銀牙一咬,道:“眼下腹背受敵,咱們只好強行殺出去了。”
陸小遠見敵方人多勢眾,強行突圍勢難脫身,情急智生,拉着蘇婉靈不由分說向對面七佛寺跑去。
七佛寺內香客聽到外面吆喝聲,紛紛出門查看,卻是一眾天武衛包圍了過來。他們素知這些天武衛心狠手辣,無所不為。此次大部隊出動,這附近必然生了大亂,紛紛逃離此地,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將自己卷進去。
二人趁亂進了正殿,原本香火鼎盛的大殿此時已經空無一人。陸小遠繞到那釋迦摩尼佛像后,兩手抓住佛像往上托。佛像中空,並不沉重,一托即起,對旁邊蘇婉靈道:“快進去。”
蘇婉靈雖不知他用意,料想他必然有主意,便低頭鑽進佛像,陸小遠隨即也鑽進去。這佛像一丈方圓,容納二人綽綽有餘。
過不多時,天武衛已經搜到七佛寺。只聽得合寺僧眾阻攔聲音,天武衛呵斥怒罵聲音,東西砸爛跌翻聲音自外面傳來,陸小遠和蘇婉靈都暗自祈禱佛祖保佑,又想到此次確是在佛祖庇護之下,心中稍稍安定。
這時一隊天武衛已經闖進大殿,眾衛士搜遍大殿,搜尋不到二人,那頭目盯着七尊佛像打量一會兒,喝道:“把這七個大石胎搬開!”十幾名衛士領命,上前動手。
七佛寺僧眾見他們褻瀆佛尊,正要上前阻攔,卻另有十幾名衛士持刀在手,對眾僧不住呵斥。顯然,哪個和尚上前一步,他們就要手起刀落。
七佛寺僧眾和天武衛向來不和,這次天武衛劍拔弩張氣勢洶洶,眾僧卻是敢怒不敢言。蘇婉靈和陸小遠聽得腳步聲音越來越近,心知此次在劫難逃,只待眾衛兵掀開佛像便要束手就擒。
值此危急關頭,門外一人喝道:“大膽的奴才!”眾天武衛聽到這一聲喝,停下手中動作,往殿外望去,卻是一個老和尚,一身灰步僧衣,打了幾個補丁,脖子上懸挂一串佛珠,手上也有一串念珠。
天武衛小頭目喝道:“哪來的野和尚,膽敢阻撓天武衛辦案,想嘗嘗天字號大牢的七十二刑罰么?”聽了這話,佛像內陸小遠和蘇婉靈才知來人也是個和尚。
那和尚幾步走進大殿,冷笑道:“是老和尚活得不耐煩還是你這狗奴才活得不耐煩?”走到頭目面前,指着七尊佛像說道:“這七尊佛像上有帝國開國之主的親筆題字,你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褻瀆聖威?真是不知死活。你要動它們,請啊,請啊,這就動手,今日你敢挪動佛像一寸,老和尚明日就奏明帝主,叫你人頭落地,禍及九族,挫骨揚灰!”他說到最後幾句恐嚇之語,聲音逐漸尖銳可怖,猶如夜梟怪啼,惡鬼慘嚎。便是佛像內的陸蘇二人聽到這聲音,心中也打了個突。
那頭目內心被他這幾句話勾起諸般恐怖念頭,又想到當今帝主姬武奎最忌諱別人藐視帝國權力,便是親生兒子犯他忌諱,也會立斬不饒,別說自己一個小小天武衛頭目了,躊躇不定。
那些衛士見頭領不發話,也不敢貿然動手,大殿上一時陷入僵局,鴉雀無聲。陸小遠見局勢僵住,轉頭看看蘇婉靈的側顏,黑暗中也看不分明,只是鼻中傳來陣陣幽香,教陸小遠心曠神怡,忘了此刻身陷重圍。
過了良久,頭目長出一口氣,轉身走到殿外,一揮手道:“撤。”帶着眾衛士撤離。聽着腳步聲漸漸遠去,陸小遠和蘇婉靈也長出了一口氣。
過了一會兒,陸小遠聽到外面聲音漸漸消失,料想眾僧也各自離開,便和蘇婉靈鑽出佛像,出了七佛寺。
他當時和蘇婉靈走投無路,情急智生,想到七佛寺的佛像可以藏身,佛像上有開國帝主的題字,這些惟皇命是從、對帝主死忠的天武衛縱然膽大,也不敢貿然對佛像動手。
豈知搜查七佛寺的天武衛頭目是個魯莽之輩,一時沒料到此節,當真敢動手挪動佛像。若沒有那老和尚出面阻攔,二人早被抓住。那時便有七佛寺僧人報告帝主,殺了那頭目,也只能陪二人黃泉路上作伴了。
二人走出七佛寺,見對面桑耶寺濃煙滾滾,火焰衝天而起,波及範圍極廣,時不時傳來僧眾的叫嚷聲,心中暗暗幸災樂禍。
還沒過玄津橋,前方一群人便攔住了二人去路,又是一群番僧。為首的番僧身高體寬,一張麻臉坑坑窪窪,左手托一隻碗口粗細、一尺高的黃金經幢,經幢頂端栓八隻黃金鏈子,連着八隻黃金鈴鐺,通體閃爍金光,照的麻臉番僧臉上幾十顆麻子也是黃燦燦的。
麻臉僧盯着二人冷笑道:”帝都之中殺了人就想溜走?世上哪有這等好事。”說著左手一托,黃金經幢飛在半空,經幢轉動,八隻鈴鐺也隨之轉動,叮噹之聲大作。
麻臉僧雙目閉合,手中結印,金色符印漸漸成形,口中念動真言,驀地大喝一聲,經幢如同下山猛虎,攜帶風聲撞向蘇婉靈和陸小遠。
蘇婉靈擋在陸小遠身前,見麻臉僧的修為比桃花渡的三僧高深,結花成盾的同時,星辰手鐲上金色寶石的光芒緩緩釋放,將花盾鍍上一層金色。
星辰手鐲的三顆寶石分別灌注了熒惑、雷澤、天卿三星之靈,能給火靈、雷靈、守御的武技增幅。黃金經幢與金色花盾相撞,並無聲響發出,花盾被撞的幾乎潰散,蘇婉靈加緊催動金石靈力,才將黃金經幢彈回。
這一來,麻臉僧對敵我實力稍有了解,接住經幢,戳到地上,再次結印念訣。蘇婉靈也知自己修為不及他,他再要發動更強的攻擊自己抵擋不住,趁他結印時化盾為鞭,紅石藍石發出火星、雷光,與萬千花瓣融合,色彩繽紛的花瓣雷光流動,外面罩了好多火星,如夜空中飛起的螢火蟲,甚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