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如何開始
正所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這一下，林野兜里連假幣都沒了，真成了身無分文。
可肚子再餓，也不能為了一頓飯去偷去搶啊，犯法的事情絕不能幹，其他辦法也都是遠水難解近渴，林野已經餓得走不動路了，委實不曉得會不會餓暈在半路上。
但如此猛烈如此詭異的飢餓感，也恰恰證實了自己身上確實發生了極不尋常的某種事情，對於腦袋裏出現的妖魔雇傭系統，林野在心底里還是抱有不小的期待，只不過此時此刻簡直要餓瘋了，實在顧不上琢磨太多。
於是，林野只能厚着臉皮去了隔壁羅嬸的餛飩鋪子。
去羅嬸那裏討一頓飯吧，唉，想不到我林野，居然混到了這種地步……
林野心中悲苦，但沒有過多的埋怨父親，儘管眼下的凄慘處境都是老爸導致的，可他畢竟是咱的親爹，責怪再多又能有什麼用呢。
而且他的墮落也是事出有因，是因為母親的過世，使得他精神崩潰，他的一部分靈魂也跟着母親去了另一個世界了吧……
其實呢，羅嬸也是林家的債主之一，老爸也曾找她借了幾千塊錢，只是因為，母親生前和羅嬸關係很好，稱得上不錯的姐妹，經常串門，或是一起逛街，再加上羅嬸心善，所以一直不曾登門催債。
半小時前，林野把幾千塊生活費還給了其他債主，卻沒有還給羅嬸，並不是因為羅嬸善良好欺，而且覺得各方面欠她太多，絕不是幾千塊能夠衡量的，而應該今後混好了，好好的補償和報答她。
那麼，也就不差現在這一頓飯了。
“小野，你這是……”
現在是上午十點多，還不到吃飯的點兒，餛飩鋪里並沒有其他客人，羅嬸看到林野搖搖晃晃走路不穩的樣子，還以為他生了病，或是被登門逼債的那些人痛打了一頓呢。
“嬸兒，我餓了，快要餓暈了。”
林野進來后，撐着靠門的桌子，慢騰騰坐了下去，講話也是有氣無力的。
“你這孩子……”
羅嬸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有些心疼，作為一牆之隔的鄰居，林家發生的任何事，她都是心中清楚，當然曉得，林正堂那傢伙已經跑路了，極不負責地把家裏這幅爛攤子扔給了林野。
幾分鐘后，羅嬸就把一大碗三鮮餛飩和兩個油酥火燒端到了林野面前，瞅着他迫不及待地一副樣子，還細心囑咐：“慢點吃，別燙着，不夠的話，嬸子再給你下一碗。”
林野只顧着點頭，感謝的話都不好意思說出口，所有的感激和虧欠，都留待以後彌補和償還吧。
好傢夥，林野這一頓唏哩呼嚕的，餛飩雖只是一碗，油酥火燒卻吃了八個，這才把詭異而恐怖的飢餓感壓了下去，體力和精神都有了明顯恢復。
卻把羅嬸嚇得不輕，一個勁問：“小野，你這是幾天沒吃飯了，悠着點啊，別撐壞了。”
在羅嬸眼裏，林野再大也是個孩子，現在又成了沒爹沒娘的孩子，家裏面沒人照顧，恐怕連一口像樣的飯都吃不上吧。
林野拿起紙巾擦擦嘴，有了力氣，這才把感謝的話說出來：“嬸兒，你簡直救了我的命，剛才我真的懷疑自己要餓死了。”
接着又支支吾吾滿臉愧疚地說：“嬸兒，這頓飯，我沒錢……”
不等他說完，羅嬸就擺擺手，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同情：“來我這兒吃頓飯，還說什麼錢不錢的。小野，你真的打算把廠子接下來，還要替你老爸還清債務？”
“嗯。”
林野沉重點頭，神色認真地回道：“最起碼，要把街坊鄰居的錢全都還上，這都是他們的血汗錢。”
“也是。”
羅嬸輕輕點頭，低聲回道：“不過你剛畢業，身上的擔子實在是太重了。”
這話說完，廚房門帘的後面傳出來一聲輕哼，並有人說：“算你還有點擔當，有點良心。”
莫櫻桃，羅嬸的二女兒，比林野小一歲，今年大四，和林野也算校友，都是就讀於本地的藍海大學。
林野知道，每逢休息日或節假日，莫櫻桃就會從學校回來給羅嬸幫忙，今天周六，她肯定在廚房裏包餛飩呢，只是不願意出來和自己打招呼罷了。
原因很簡單，林家欠錢不還，在她眼裏，林家父子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吧。
羅嬸咳嗽一聲，警告莫櫻桃，不要用這種口吻對林野講話，畢竟，欠錢的事情又不是林野乾的。
林野笑着搖頭，對羅嬸說：“嬸兒，甭替我擔心，我有信心，很快就能把債務還清，而且，廠子也不會荒廢或倒閉，我肯定能把它做得紅火起來，若沒有這份自信，我也不敢把這幅擔子扛起來。”
“我信你，小野。”
羅嬸點頭：“畢竟，你那大學四年不是白上的，肯定比我們老一輩的半文盲強得多。”
莫櫻桃又在廚房裏哼了一聲，卻沒有明確的質疑，因為若是出言反駁，那等於在老媽面前否定了自己的大學學業。
別忘了，自己和林野一樣，都在藍海大學，都是本科，都是四年，老爸老媽對於自己的將來，那可是抱有不小的憧憬與期盼呢。
當然了，羅嬸也不會隨便相信那些空口白話，接下來還是出於關心地追問：“小野，你打算從哪開始呢？”
羅嬸可是知道，林家的鐵藝加工廠已經處於關門歇業的狀態了，員工們跑得一個不剩，要不到工資，就把廠子裏稍微值錢的東西都給帶走了，加工廠只剩了一個空殼，和一些不值錢或搬不動的老舊設備。
說得難聽些，林野雖守着這麼一個廠子，其實與從零開始差不了多少。
甚至比從零開始還要嚴峻，他還背着過百萬的債務，剛開始創業，手中資產就成了一個大大的負數。
林野不想讓羅嬸感到失望，稍稍一想便回道：“前一陣兒，廠子裏還是接了一筆單子的，給一家企業定製了前後兩套鐵藝大門，基本上已經完工了，現在就差了送貨安裝。”
這筆業務，也正是老爸手裏最後一筆尚未到期的訂單，其他業務早就因為廠子裏人心渙散等原因中斷或取消了。
“我知道那兩套大門，一周前就已經完工了。”
羅嬸撇撇嘴，對於林正堂的不務正業表示了深刻譴責：“多好的大門啊，威風，氣派！你家那幾位師傅的手藝真的沒話說，可惜了……”
那幾位師傅已經離職了，林家還欠着他們不少工資呢。
羅嬸真正想要表達的是：林野你既沒錢，又沒人，那兩套大門有辦法給人家安裝到位嗎？
林野正在發愁的就是這一茬呢，若能把這筆訂單最終完成，就可以收回來兩萬多的一筆款項，雖然遠不能還清債務，卻能解燃眉之急。
問題是，現在身無分文，別提把曾經的員工們叫回來，就連最起碼的運輸費用都支付不起。
沒辦法送貨，沒辦法安裝，再過兩天，這筆訂單的最後期限就要到了，屆時，若不能履行合同，別說剩餘貨款拿不回來，還得賠償雙倍定金，原本的客戶又成了一位債主。
這該如何是好？
別說林野了，羅嬸都有些替他發愁，但他們林家舊債未還，自己也沒辦法再借給他一毛錢了，同情歸同情，家裏面，老公和女兒都不會同意的。
廚房的帘子被人一把掀起，身材高挑的莫櫻桃從裏面出來了，先是冷冷地瞪了林野一眼，接着又以滿含警告的眼神瞅着老媽，無聲提醒：你敢借給他錢，就等着回家和老爸吵架吧！
林野看懂了這一切，心中不由苦笑：長這麼大，我都不曾向人開口借過錢，沒成想，就已經被人當成借錢不還的老賴而百般提防了。
心中悲苦，但表面上，林野還是相當淡定，送給莫櫻桃一個溫柔的微笑，無聲表示：放心吧，我不會向你家借錢的，這一飯之恩，已經深記於心了。
吃飽了，腦袋瓜兒也就變得好使了，林野隨即想到：沒有人民幣，雇不到人類員工，沒關係，我還有妖魔幣呢！
這個雇傭系統的口號不就是：雇傭妖魔，完成你原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那好，就讓我驗證一下，這到底是真的，還是幻覺，亦或是某位大神跟我開了個小小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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