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邵陽郡主乃是國舅家長女,先皇后賜死,國舅家一時勢衰,後來元和帝登基,國舅家這才緩過勁來,不過邵陽是個奇葩,她容貌艷麗、能說會道、手段圓滑,無論在哪個皇帝跟前都深得寵愛。

她同她那些面首的香艷緋聞時常傳到昭和的耳畔,那些緋聞亦是坊間最受追捧的談資,甚至被編做話本子搬上了戲台。

對此,邵陽郡主只是一笑置之,從不理會,依舊我行我素,過她風流逍遙的日子。

院落四角各掛着琉璃燈盞,院門口琉璃燈下,一位冶艷風流的女子走了過來,她烏髻高盤,身披金絲霞裳,斜挑入鬢的細眉,一雙桃花媚眼似湘水含煙,饒是晚上,面上妝容精緻不減,豐胸細腰,胸前一對雪兔呼之欲出。

「綰綰,做什麽呢?」邵陽郡主叫着昭和的小名,快步走了過來,見昭和長發披肩一襲素紗,忍不住打趣,「我說你怎麽將那面首給我退回來了,瞧你這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做姑子去呢。」

昭和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我已留了一個了,其他兩個你用着好,我怎敢奪人之美?」

邵陽郡主同她一起長大,雖然她現在貴為長公主,卻也不願意將這份難得的姊妹情疏遠了。

邵陽郡主伸手推了推她,笑嘻嘻的說:「你還真是深知我心,那兩個我的確有點捨不得呢,不過為了姊妹,怎樣都要捨得。既然你喜歡楚離,那就留給你了。」她戲謔的瞧着昭和,以為她跟自己一樣得了雨露滋養呢。

昭和白天路過街邊,偶爾聽到一些風聞,便問了起來,「你同那個元貞是怎麽回事?」

邵陽郡主目光一閃,竟彆扭起來,「你怎麽知道他的?」

昭和笑道:「豈止是我知道,人盡皆知了。」

邵陽有幾分窘迫,難得的臉上浮起紅霞,「提那個傢伙做什麽,昭和你怎麽也學那些人說起閑話?」

元貞乃是當朝才子,詩書畫俱絕,無人能出其右,又是出了名的京城玉郎君,世家出身,想必眼高於頂,傳言邵陽郡主對他一見鍾情卻屢次碰壁,一時之間在京城傳為笑談。

元貞讓昭和想起了前世的沈拂,現在沈拂還未來京城,等沈拂到來之時,怕是要生生地將元貞的名頭壓下去。

當初她就同今日邵陽一樣笨,屢次邀請沈拂卻屢次碰壁,最後荒唐的將他擄入了後園……

這種求而不得的痛彷佛深深刻在她的心底,她嗤笑一聲,如今想起來,當初的自己真是愚蠢至極,一個男人罷了,值得什麽?

「你對那元貞無須太上心,有些人其實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昭和善意的提醒。明知道她未必聽得進,還是要說一說。

邵陽郡主訕訕一笑,「知道啦,你這話跟我祖母說的一般無二!昭和,你要是再多說一句,我幾乎要懷疑你嘴裏的牙還齊不齊呢,該是跟我祖母一樣,掉了兩顆還是三顆了。」

昭和回手就要打她,兩個人笑鬧了一陣,當晚邵陽郡主便在府里住下,同昭和抵足而眠。

【第四章鋌而走險救親弟】

第二天一早,邵陽郡主府里的奴才來報,不知道她忙什麽事情,匆匆告辭走了。

今日昭和要去西郊草場,也一早就梳洗了。

八寶馬車已經停在寢院門口,聶縉侍立在一旁,轉眼就瞧見一個着素錦的俊秀男子牽着青驄馬出來,也等在馬車邊,像是要一起出行的樣子。他愣了一下,那不是昨晚跪在公主寢院前的楚離嗎?心底莫名地浮起幾分煩躁,臉色立即陰了幾分。

昭和從階梯上下來,清晨的霞光灑在她身上,好似鍍了一層金光,她今日換了一身英姿颯爽的艷紅騎馬裝,圓領窄袖,一道玉帶環着細腰,越發顯得體態玲瓏、雙腿修長。

昭和到了馬車前,見聶縉冷着臉沒有反應,「喂,見到本宮,招呼都不打一聲的嗎?」

「見過公主。」好似一股寒氣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就連聲音也冷冰冰的。

怪怪的。昭和心裏嘀咕了一句,哼了一聲,向他伸出纖纖玉手,「扶本宮上車。」

聶縉沒有挨她的手,隔着袖子將她扶了上去。

見狀,昭和不滿的挑眉,這小子還挺會保護自己的,是生怕她佔了他的便宜嗎?

一行人馬浩浩蕩蕩向西郊行去,西郊馬場地域寬闊、草料豐富,這裏養了駿馬千餘匹,名義上是為皇家養馬,但實為昭和私人所有。

到了馬場邊,放眼望去,隨着山坡起伏几乎望不到邊,楚離驚詫不已,馬場掌事聽起來一般,可如今親眼所見卻讓人震驚,這樣一個馬場的掌事,那也是不得了的職務呀。

放眼望去,草場之上駿馬奔騰,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象。

昭和下了馬車,早已有人牽來一匹汗血寶馬,她靈活的翻身而上,拉起馬韁,回頭令聶縉和楚離,「你兩個乘馬隨我來!」

聶縉一愣,看了楚離一眼。

楚離也是一驚,這才正眼瞧向趕車的車夫,方才他未細看,這時才發現這車夫年紀不過十六七,卻生得俊美。

自己是表了忠心的,這小子又是什麽角色?

但不容他倆遲疑,早已有人牽馬上來,聶縉和楚離紛紛上馬,飛快的跟上了昭和。

昭和一襲紅裝,如同朝霞一般奔馳在馬場上,那般自在愜意、英姿颯爽,哪是一般女子比得上的。

「駕!」昭和一鞭子抽下去,馬兒加了速度,片刻之後就到了馬場中心的位置。

這個是個山洞,有三面草坡將這山洞完全擋住,從馬場外根本看不出來,山洞看似很黑,不可見底。

「你們隨我來!」昭和吩咐道。

聶縉和楚離面面相覷,不知道這洞裏有什麽蹊蹺,心裏忐忑。

昭和手裏拿着夜明珠,入了洞內,就見一道石門在前,她抬起手,將手指上的玉扳指按進門邊凹槽,只聽「轟隆」一聲,石門洞開,裏頭傳出陣陣人聲,好似有人在練兵一般。

從洞口進去連接着一道長廊,穿過長廊後眼前豁然開朗,一片寬闊,燈光如晝,入目滿是兵器軍甲,洞中央一個將領正指揮着一批人馬操練兵器。

聶縉和楚離看到此情此景呆若木雞。

見到昭和入內,滿洞將士立即跪在洞中,呼道:「恭迎長公主!」

楚離豁然明白,原來這西郊馬場不過是個幌子,這裏其實是一個秘密的練兵地,可是長公主為何要這麽做?倘若被人發現,形同造反啊。

昭和揮手,道:「如常訓練,不必在意!」

那些將士得令,繼續照常訓練。

她傲然看着這些軍士,這裏的軍士乃是她的私兵,誰的命令都不聽,以她馬首是瞻,沒有她的金梅令,誰都休想動這裏一兵一卒。

「這裏兵士大約兩千餘人。白日侍馬,輪班操練。」她對兩人說,回頭笑看着楚離,「所以本宮說過,一個馬場的掌事,那絕不是一件小差使。」

楚離看到此情此景心如擂鼓,雙手作揖慚愧道:「公主英明,是楚離目光短淺了。」

昭和靜靜觀看士兵操練,對兩人說:「本宮府兵五百,這裏兵馬兩千,不過是為不時之需,絕不會有其他圖謀,這個你們可以放心,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輕舉妄動。今日本宮帶你們過來只是讓你們知道,今後你們二人都是本宮的肱股,有什麽事本宮不會瞞你們,而同樣的,本宮也希望,有任何事,你們也絕對不能隱瞞本宮。」

楚離喏喏應聲。

聶縉眼底劃過一絲疑慮,他心有所思,卻不知道該不該此時說出來。

「聶縉,你有想法?」昭和看向他。

「並沒有。」他搖搖頭,將那想法壓了下去。

楚離再次詫異看向聶縉,他好大的膽子,在長公主面前竟敢如此簡短答話?奇怪的是,長公主竟然也不在意?

他的目光徘徊在兩人之間,這兩個人……有鬼!

從西郊馬場回來,聶縉便明顯感覺到後院中的人看他的眼光都不一樣了。

柳榮瞧着他牽馬過來,臉上帶着笑過來,想接過他手中的馬繩,並諂媚的說:「這些粗活讓我來干,何用勞煩小哥你呀。」

聶縉淡漠地看了他一眼,抓緊了馬繩逕自向水槽邊走去,一如從前一般,拿起馬刷替馬刷毛。

柳榮臉色一僵,卻不敢再對他大呼小叫的,且不提趙掌事的教訓,就說去西郊馬場這件事吧,依着先例,奴才里能跟去西郊馬場的,那都是心腹。先前聶縉三番兩次被召入長公主院中,這次又跟去西郊馬場,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聶縉這小子是要發達了,他一個馬房的小管事如今巴結還來不及,哪裏還敢得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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