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閉嘴!」藺貴妃冷冷一聲,紫冉立即不敢作聲了。她知道今兒貴妃心情不好,多說多錯。
這時,樓氏又來了,看女兒臉色不好,淡淡一笑,到她身邊坐着,問:「我兒是否有心事呢?」
藺貴妃揮手,侍女們立即下去,只留了紫冉一個在旁邊伺候。
「母妃沒聽說嗎?那公主倒是開心的很,帶着羽林衛的中郎將聶縉遊山玩水去了呢。」
樓氏微笑:「那又如何?她去遊玩跟你有何關係,你要這般不悅?」
藺貴妃皺眉:「母妃,你忘了你之前跟我說的計策?她獨獨帶了那個聶縉去,不是很清楚明白?堂哥對她絲毫沒有影響,即便是咱們費盡心思,這個聯姻怕是要落空。而且我看着那公主對付馮立的手段,即便他日她嫁入了藺家,可能根本就是個燙手的山芋,怕是不能為我們所用!」
樓氏沉吟,沒有做聲,的確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藺貴妃恨恨道:「我入宮五年,花了整整五年功夫才當上了這個貴妃,可是我不甘心!陪着這麼一個無用的男人!」她磨着牙:「簡直是在耗費我的青春。母妃,你知道……你知道他他根本就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男人!」她一想起那元和帝在床榻上的無用便氣不打一處來。
當初那欒氏和林氏都是捧着他為了那潑天富貴才忍得下來,可是她乃是郡主出身,本就出身高貴,憑什麼要在這麼一個無用男人的身下忍辱負重?這樣一個男人,將她五年青春全然荒廢!
她緊緊的握着拳頭,恨聲道:「我在這裏,簡直如同牢籠,度日如年!」
樓氏聽了心痛:「你的話我明白,難道陛下真的不可能有子嗣了嗎?」
「就他那樣?絕無可能!」藺貴妃想想這些年花在這男人身上的功夫心裏就覺得厭恨。
宮裏頭只他一個男人,她真是毫無辦法。但是如今,她已經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
「那你想如何?」樓氏猶疑的問。
藺貴妃冷冷一笑:「很簡單。長公主不是出遊嗎?咱們先下手為強!」她要加快進度,迫不及待的想要擺脫這裏。沒了馮立,沒了公主,這大燕皇朝便是他藺家的天下。投靠裕王?也許吧,沒了元和帝總得有個繼承人吧,不過裕王也只是他們藺家培植出來的一個傀儡罷了。
樓氏一驚:「你的意思是……」
「水路水寇向來很多,倘若被劫實屬正常。那昭和長公主在宮中勢力龐大,礙手礙腳,有了她咱們難展拳腳,天給我機會,藉著出宮死在了外頭神不知鬼不覺!」
樓氏還在猶豫:「只是你堂哥……還想着娶她呢,你這樣做,怕是你堂兄不樂意。」
藺貴妃輕輕一笑,伏在母親耳畔:「那就藉著母親的手動作,不要驚動了堂兄。他,只會知道他的心上人死於意外而已。」
樓氏想了想,只覺得女兒說的有道理,即便是公主嫁給藺辰,誰知道她會變成助力還是阻力呢?如此良機簡直是天賜的,機會一旦錯過便不會再來。她緊緊握了握手,鄭重的點了點頭。
樓氏走後,藺貴妃將牛乳洗了臉,再照鏡子時,便覺得光滑無比,那絲細紋似乎也消失無蹤了。
她滿意的嘴角輕揚,才轉身,便聽到外頭有侍女來報:「娘娘,咱們的波斯貓兒不見了!」
那波斯貓乃是藺貴妃最愛的寵物,她一着急狠狠一巴掌甩在來人的臉上,怒道:「蠢東西!怎的連個貓兒都看不住?!還不快去找!」
侍女被打的臉上通紅卻不敢作聲,趕緊的出去找了,才出門迎面撞上一個小宮女,稟告道:「娘娘,貓兒被羽林衛的人送回來了。」
藺貴妃一喜,果然見小宮女懷中抱着的貓兒,貓兒一見她親熱的撲了過來鑽到了她的懷中在她身上蹭了蹭。
她一高興,便道:「讓那找着貓兒的羽林郎過來見本宮!本宮有賞!」
本來侍衛不能輕易見宮妃,但是這是如今炙手可熱的藺貴妃,她的命令無人敢不遵守。
那羽林郎解了刀劍,身着銀盔進了殿內,才抬頭一股華貴氣息迎面撲來,便瞧見一個容顏精緻身姿綽約的美貌少婦看着自己。
他心頭一緊,趕緊低頭參見貴妃。
藺貴妃想起昭和帶着一個羽林衛的統領出遊,那羽林衛她那日是見過的,長得很不錯,今日也是一個羽林郎到了跟前,而且,生的容貌清俊很是不俗,她心中便有一處痒痒的。
「抬起頭來!怎的,不敢看本宮嗎?」她柔聲道。
羽林郎不安的抬起了頭。
藺貴妃細細看他,只見這男子年輕的很,頂多二十左右,正是青春年少身強體壯,纖細的五指緊緊攥着椅柄,聲音又柔媚了幾分:「你叫什麼?是哪個隊的?」
「小的是羽林衛左軍屬下的羽林郎,名叫崔玉。」
「崔玉,好名字。」她輕輕的說,對身邊紫冉道:「將本宮那串玉檀佛珠賞了他吧。另外,賞個十兩的金錁子。」
崔玉一聽,他不過是送個貓兒,居然得了這麼大的獎賞,這位貴妃果然是大方的很。
他一激動立即下拜叩謝。
藺貴妃眼波流轉,嫵媚的瞧着他:「你家中可還有其他人?可曾娶妻呢?」
崔玉忙道:「小的乃是戰亡將領遺孤,並未娶親。」
藺貴妃想起羽林衛中的確有不少亡將遺孤,原來他也是其一呢。這麼著,瞧着他眼底多了幾分憐惜。
東西也賞了,她不好再多問些什麼,揮揮手,紫冉便將崔玉領了下去。
人都走了,藺貴妃的眼波餘光還瞧着宮門口,她乾渴了這麼些時候,這個倒是第一個入的了眼的。
崔玉回到自己營中,趁着沒人悄悄打開那盒子,裏頭果然是玉檀佛串,他嗅了嗅,仿似帶着淡淡的脂粉香氣,柔膩入心,一如這珠串的主人一般。是那位娘娘隨身之物嗎?一個女子何以會將她隨身之物賜人?
他回想起那位貴人柔媚的眼波凹凸有致的身姿,渾身仿似酥軟了一般。只是那畢竟是高高在上的貴人,他想了想,還是將珠子放回了盒子,是他臆想了。
晚間,船艙之中懸挂着一盞蓮花燈,粉色的燈光籠罩着四周,散發出幽幽暗暗卻又浪漫的光芒。
昭和走進船艙時,被這幽暗而浪漫的光華撩的心中一動,驀地門后出來一人從她身後將她的腰身抱住。
昭和一驚,但是聞到熟悉的氣息她又鎮定下來。
聶縉一手關了艙門,下巴擱在她的肩頭望着那幽暗美麗的蓮花燈,低沉而好聽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喜歡嗎?」
昭和輕笑一聲:「你說呢?」
「我怎麼知道你心中的想法?」他低了頭,溫熱的鼻息噴洒到她的脖頸間,聞着她身上傳來的陣陣幽香沁入心脾。
昭和被他蹭的痒痒的,氣息有些不穩了,轉了身,扶着他的肩頭,柔聲道:「我很喜歡,而世界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聶縉你了。」
幽暗的光芒下,她明亮的眼光芒灼灼,溫柔而堅定的看着他。世界上最美好的情話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