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同一類人
此刻的卿櫟,早失了往日裏的從容,齜牙咧嘴的恨不得立刻就能衝上去,眼看沐南葉朝着飛煙她們越走越近,卿櫟縱然內心十分焦急,卻無奈受制於穴道的鉗制而無法動彈,只得氣急敗壞的衝著沐南葉吼了起來。
“沐南葉,是個男人,就別為難那幾個女人。”
“女人?”沐南葉突然停下了腳步,回眸朝卿櫟勾唇一笑,這一笑竟也是千般風情,“在我眼裏,除了我的瑤兒,其他的人都是一樣的。”
沐南葉說完就轉回臉繼續抬腳,他這一生都在追求武學至尊,唯一能讓他放在心上的人也只有那個萬般風情、嫵媚妖嬈、魅惑眾生的妖后雲瑤了,其他人在他眼中根本無男女、無老少、無強弱之分,不過都是一些苟且的生命而已。
眼看着沐南葉又朝飛煙她們而去,看着清靈攔在門前,倔強卻又纖瘦的身軀,不自覺的視線又轉到了飛煙的臉上,她也握緊了雙拳,似乎隨時都準備放手一搏,頓時卿櫟目光一黯,難道……這一次……他還是保護不了她嗎?
那日桃花林內,他拼勁全力只為護她周全!
他以為千年前欠她的,終究能夠還了,卻沒料到這個女人居然傻得自己跑去了幽城,甚至還帶了如墨一同,他最終還是又欠了她一次,若是可以……這條命……他終是要還給她的。
“沐南葉——”卿櫟一邊聲嘶力竭的怒吼,以期能拖慢了沐南葉的腳步,另一方面,他不斷的運功想要衝破鉗制他的穴道。
可是這一次,沐南葉卻是根本就不理會他。
“師父……”幽冉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喚出了這個他曾經喊過無數次的稱呼,果然意料中牽住了沐南葉的腳步。
只見沐南葉停下腳步,在原地微微停頓了一會,這才緩緩的回過身,半眯着眼盯着幽冉,似乎在打量着幽冉此刻的表情,想要從他的神情中猜測他的用意。
“師父。”幽冉眼見自己對沐南葉的稱呼似乎起了作用,因此又是輕輕低喚了一聲,雙眸十分認真的看着沐南葉,既沉重又難掩傷感的說道,“我喊了你十多年的師父……”
沐南葉看着他挑了挑眉,似乎在等着他繼續說下去。
幽冉眨了眨眼說道:“不管你對我多麼的嚴厲、多麼苛刻,甚至從不曾疼惜過我一分一毫,可是……我曾經是真的有將你當父親一樣敬愛着。”
幽冉說這話的時候,眼眶也不禁跟着微微泛紅,畢竟是十多年的感情了,如今卻發現這一切不過是對方布的一場局,而他就是那局中可有可無的棋子,而他與罘彝族、與風氏一族所有的仇恨,也是眼前這人一手造成的。
恨嗎?
怎麼可能不恨?
自己原本明明可以安安穩穩的做罘彝族的王子,享受着和風濯塵一樣的待遇,甚至這罘彝王的位置也許也會是他的,可是如今,他在不知道真相的情況下,成了沐南葉復仇的工具,和自己最親的人展開了幾番殊死的爭鬥。
不過,話換過來說,他也要感激沐南葉,因為如果沒有沐南葉策劃的這一切,那麼……他也不可能遇見千璃,那麼他這輩子都不會懂得愛的意義。
“你怎麼能……利用我?”幽冉幾乎是帶着控訴的問道。
沐南葉聞言不禁哈哈大笑了起來,斜睨着幽冉的眼中滿是嘲弄:“利用?哈哈……你想太多了。”
話里滿是對幽冉的嘲笑,頓時讓幽冉尷尬的臉色一曬,整個人幾乎氣得發抖,卻礙於被穴道制住而無法動彈:“沐南葉,你怎麼能這麼殘忍。”
“殘忍?這個世界本就是這樣,弱肉強食。”沐南葉絲毫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
“你……”幽冉氣得一時語塞,竟是找不出話了反駁,氣得一張臉漲得通紅。
沐南葉雙目突然一沉,瞪着幽冉的眼神既冷酷又殘忍:“原本我還想着好歹你也取悅了我十來年,就當是對你的打賞,將你這條賤命留在最後,既然你如此的想不開,那麼我現在就成全了你。”
說完,沐南葉便運功將全部的真氣匯聚在右手的掌心,眼看一張就要朝幽冉的天靈蓋拍去,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紅色的身影迅速閃到他的身側,凌厲的劍氣劃破了他黑色的夜行衣,泛着紅光的刃血劍帶着嗜血的妖冶直撲他的右掌而去。
當沐南葉察覺到的時候,刃血劍已經幾乎觸及了他的右掌,這時候卿櫟只消稍稍用力,就能劃破沐南葉的右手腕,甚至能挑斷他的手筋,可惜……卿櫟這一劍最終只是劍尖堪堪劃過沐南葉右手的肌膚。
沐南葉動作迅速的收回了右手,一個旋身便已經脫離了卿櫟劍勢的範圍,他站定身子后瞥了眼自己右手的手腕處,只見肌膚上隱隱的滲出一抹極淡的血絲,他勾了勾唇角,詭異的一笑,跟着便抬手將右手腕湊到了嘴邊,伸出舌頭輕輕將血絲舔了去。
隨後沐南葉抬眸朝已經擋在幽冉身前的卿櫟瞧了過去,眼中閃過一抹意外:“看來我還是低估了你。”
“我一身武學幾乎都是你親自傳授的,可是……你卻忘了一點。”卿櫟隨意的撩了撩臉側凌亂的髮絲,妖魅的鳳眼帶着淡淡的嘲弄。
“哪一點?”沐南葉的聲音突然有些拔尖,可見他對於卿櫟居然能這麼快就衝破穴道也是十分的好奇的,他傳授給卿櫟的不過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卿櫟揮了揮手中的刃血劍,勾起一抹極其妖魅誘惑的笑容:“我與你根本就是同一類人,當年我能獨自單挑劍魔,你覺得你詐死後的那麼多年,我就一點長進也沒有了?”
沐南葉當初向風楚硯進言時就是這麼說的:這孩子骨骼清奇,一看就是個練武奇才,不如由他將他收做女兒家來養,並且傳授他一身絕學,將來也好為罘彝族效力。
事實是,卿櫟確實是個武學奇才,無論當初的南葉國師教了他什麼,他總是學得特別的快,別人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才能練就的內功修為,她只花了短短的五年就已經登峰造極,更枉論沐南葉傳授給他的那些武功秘籍。
當年,十歲的卿櫟憑藉一身紅妝,成了罘彝族百年不出的奇女子,哪怕彙集罘彝族所有的高手,竟是無一人能勝過他,因此他便成了罘彝族的第一高手。
只因卿櫟知道,他只有不斷的在武學上立於不敗,他才有留在罘彝族的理由、才能回報那個女人的恩情、才能幫助風濯塵坐穩那把王座,因此他背着沐南葉不止一次的去到人界挑戰那些門派高手,也一次又一次的向呢些絕世高手請教,這才成就了他這一身出神入化的功夫。
聞言,沐南葉的雙眸微微一暗:“果然留你在世,就是一個非常不明智的決定。”
“可惜,你明白的太晚了。”話音才落,卿櫟便提劍朝沐南葉衝去,卻是暗暗壓下了嗓子口那股腥甜之氣,算算時辰,那個人也快來了,他只要再撐一下子就好。
刃血劍所過之處,紅色的劍氣呼嘯而過,在這漆黑的夜色中分外的妖冶……
卿櫟一襲紅色的衣衫,隨着他急速的腳步同樣在夜色中劃出一道道的弧度……
這一刻,劍似人、人如劍,竟絕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鏘——”
刃血劍的劍尖重重的刺在了黑色長軟劍的劍身上,一瞬間迸射出黑與紅交織出的劍光無數……
原來沐南葉一邊在移動身形的同時,竟迅速的竄到了受了重傷的墨夜身邊,毫不留情的一把抽出了貫穿他胸口的黑色長軟劍,一個旋身,抬手就將劍給抵在了胸前,硬是擋下了卿櫟用勁全力的一刺。
跟着沐南葉握緊了手中的劍柄,將真氣匯聚在劍上,用力朝前一格,黑色的長軟劍發出“鏗——”的一聲顫音,生生將卿櫟給震退了三、四丈遠。
卿櫟剛剛站穩了身子,眼前就晃過一道黑影,跟着他只覺右手一陣鑽心的疼,竟是再也無力握劍,紅色的刃血劍跌落在地,化作一道紅光消失在他的掌心。
然而他還沒來回神,雙腳又是一陣發麻,“咚”一聲整個人便無力的摔倒在了地上。
“果然我還是對你太仁慈了。”沐南葉陰沉如鬼魅的聲音在卿櫟的上方響起,“畢竟你是瑤兒的孩子,和她長得又是這麼的相像,而我就偏偏的對這張臉下不去狠手。”
沐南葉伸手就要撫上卿櫟的臉頰,卻被他用左手一把給揮開了:“不要拿你的臟手碰我。”
沐南葉看着自己被揮開的手微微一愣,隨後雙眸不自覺的眯了眯,站直了身子重新掂了掂手中的劍,隨後指着卿櫟殘忍的笑道:“無妨,我只要一個聽話的‘瑤兒’,是不是能走能動都不重要。”
說完,沐南葉提劍就要挑了卿櫟的手腳,然而身後卻突然傳來一聲嬌斥:“住手。”
清靈突然衝出了屋子,站在迴廊前捏着幾張看似符紙的東西盯着沐南葉,原來是一直緊張的瞧着院子裏形勢的飛煙,眼見卿櫟摔倒在地,下意識的就要衝出來,清靈見狀一把將她給攔了下來,畢竟她答應了卿櫟要保護好她的龍姐姐。
“你以為憑几張符紙就能阻攔我?”沐南葉瞧了瞧清靈手中的符紙,不屑的嗤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