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身邊之人
卿櫟的記憶慢慢的回到了過去,他不斷的在腦海里搜尋着這樣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知道對方刻意掩住了臉,就是不願意讓他們認出他來,因此他十分確定,對方一定是他們熟悉的人。
可是……幽冉的話卻又讓他皺起了眉,幽冉從不曾在罘彝生活過,如果黑影是他與風濯塵身邊的人,為何幽冉也會覺得熟悉呢?難道說……對方曾經與幽冉接觸過?
想到這裏,卿櫟突然神色一凜,背脊頓時竄起一股寒意,他下意識的打了個冷顫,若真是這樣的話……恐怕對方並非泛泛之輩,甚至風氏一族走到如今的局面,根本就是對方一手策劃的。
越想越是心驚,眼看着黑影將注意力轉向了他這邊,那雙眼睛他一定在哪裏見過,腦海里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卻快得讓他抓不住。
“聽說再過三日,風氏子嗣與龍神的大婚就要舉行了,難怪這裏這麼熱鬧。”黑影一雙黑眸故意輕佻的朝飛煙眨了眨,卻惹得卿櫟一把將飛煙拉到了自己的身後。
“與你何干?”卿櫟沉着聲音諷刺,同時不着痕迹的對着幽冉輕聲說道,“你確定你見過他?”
“我一定見過他,而且……應該還很熟悉才對。”幽冉同樣緊緊的盯着黑影,壓低了聲音說道。
得到了答案的卿櫟輕輕抽出來自己腰間的長軟劍,隨後用力一甩,提劍沖向黑影的同時,對幽冉小聲的吩咐道:“我引他出手,你仔細着點。”
幽冉沉默的點了點頭,隨後將飛煙和千璃一同推回了屋子裏,並衝著清靈叮囑道:“她們兩個交給你了。”
“好。”清靈一步跨在了飛煙和千璃的身前,神色嚴肅的頷首。
卿櫟手中的軟劍就如同一條靈巧的蛇一般,吐着信子朝黑影纏了過去,這時風濯塵與九樺兩人合力將受傷的凰舞和墨夜扶到了屋門口,與飛煙她們站在了一起。
墨夜見卿櫟一人獨挑黑影,當下就想要再衝上去幫忙,卻被風濯塵一把給攔了下來:“你幹什麼?”
“主人,我去幫忙。”墨夜理所當然的回答。
“你去幫忙?”風濯塵聞言聲音一下子拔高了幾分,他不悅的盯着墨夜咬牙道,“以你的功夫,不給卿櫟添亂已經很好了,還去幫忙,你給我好好的在這獃著。”
聞言,墨夜頓時泄了氣般的垂下了雙肩,他知道主人說的沒錯,以他的功夫,若是貿貿然的衝上去,恐怕非但幫不了卿櫟,反而會給卿櫟惹來麻煩,於是他默默的退到了一旁,雙眼盯着打鬥中的兩人。
院子裏,黑影一邊如同戲耍一般輕鬆的躲避着卿櫟凌厲的攻勢,一邊充滿調侃的說道:“沒想到罘彝第一美人居然是個男人,這還真是挺有趣的。”
“你話太多了。”卿櫟見對方避開了他的劍招,於是眼神一閃,右腳順勢就是用力一勾,黑影一個猝不及防竟是整個人朝左側倒了倒,於是卿櫟看準了時機,一個旋身便將軟劍轉到了左手上,回身朝着對方就是一個橫劈。
黑影見狀卻是絲毫不見慌亂,他整個人一個下腰后翻,借勢抬腳用力踹開了卿月手中的軟劍:“你的功夫確實不錯,可惜終究不是我的對手,倒不如乾脆閃到一邊,免得我一不小心划花了你那張漂亮的臉,畢竟我只想找風楚硯的兒子而已。”
“我——風卿櫟,風楚硯嫡子。”卿櫟下意識的挺直了背脊,這一生他從不曾如此正視過自己的身份,只是在這一刻,不管當初他經歷過什麼,他都應該要負起他的責任,為他自己,也為了那個人。
誰知,黑影聞言只是不屑的挑了挑眉,斜睨了一眼站在後頭的風濯塵,狂妄的聲音里透着嘲諷:“那又如何?我要找的是那個坐在上位的人。”
卿櫟看着面前的黑影,心中突然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妖魅的鳳眼不着痕迹的斂了斂神色,握着劍的手不覺微微收緊:“那你先過了我這關再說。”
銀色的長軟劍坐在月色下泛着冰冷的寒意,卿櫟重新將劍握到了右手上,運氣一震,“鏘——”的一聲,就好像是從劍身發出的一聲怒吼,他趁着黑影的注意在留在風濯塵身上時,突然就用力朝對方的腹部刺去。
凌厲的劍勢帶着強勁的劍氣,直逼黑影而去,這一次兩人不過隔了一尺的距離,因此待黑影回過神來,卿櫟的劍已經刺到了他的面前,這時再回身似乎已經來不及了,於是,黑影只得伸出雙掌,在劍氣劃破他黑色夜行衣的剎那,一把扣在了劍身上,硬是攔下了這一劍。
卿櫟眼見這一劍又被黑影攔了下來,心有不甘的用勁將劍朝前刺去,可是明明黑影只是雙手合掌將劍身夾在兩掌之間,他卻是根本無法移動分毫,長軟劍在對方的手中,他刺不進又抽不出,當下便有些焦慮了起來。
一滴汗劃過了卿櫟的額角,他暗暗咬了咬牙,繼續將渾身的真氣匯聚到右手上,他偏不信自己這一劍刺不進去,可惜無論他如何努力,對方就是緊緊的扣住了他的劍,紋絲不動。
黑影看着卿櫟近在咫尺的臉,黑眸不禁微微一沉,這絕色傾城的容顏,若身為女子,這天地間該有多少男子為之傾倒?就好像……
察覺到自己的思緒有一瞬間的凌亂,連呼吸也重了幾分,甚至雙手也跟着微微鬆了松,他垂下雙眸,就見鋒利的劍尖朝前進了一些,透過被劃破的黑色夜行衣而抵在他腹部的肌膚上,一滴殷紅的血珠頓時凝結在劍尖上。
眼中的笑意淡了幾分,黑影嘴角輕輕撇了撇,跟着他抬眼再睨了卿櫟一眼,隨後忽的運功,之間他兩掌猛的運氣一震,“啪”的一聲,卿櫟手中的長軟劍瞬間斷成兩截,而卿櫟也同時被震退了好幾步。
“卿櫟……”飛煙下意識的脫口而出,而她與千璃交握的左手則緊張的收緊,掌心裏甚至都隱隱透着汗珠。
黑影的功夫如何,他們幾個都很清楚,無論是在蘇府那一晚,還是在桃庄的那一天,卿櫟與黑影交手的畫面還深深的烙在她的心上,尤其是蘇府那晚,卿櫟為了保護她,甚至不惜用他的身子替她擋下致命的一擊,最後卻連累了小魚丟了性命。
她總說自己願意為了卿櫟放棄一切、犧牲一切,她想要給他幸福,可是……從千年前到現在,似乎她總是在給他惹麻煩,總是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所救,她欠他的太多太多了……
“你沒事吧?”幽冉的聲音在卿櫟耳邊響起,同時他提氣一把撐住了卿櫟後退的身子。
卿櫟在幽冉的幫助下運功穩住了踉蹌的腳步,耳尖的聽見了飛煙的低呼聲,他微微側目朝她的方向掃一眼,瞧見了她一臉緊張又擔心的模樣,心頭微微一暖,於是咬了咬牙硬是壓下了嗓子口那股腥甜之氣。
“沒事,謝謝。”她轉眸朝幽冉點頭致謝,卻是暗暗朝幽冉挑了下眉,一副等待求證的模樣。
幽冉也不負所望的朝他不着痕迹的點了點頭,隨後以只有他們兩人所能聽見的音量,輕聲的說道:“他的身手與我師父很像,不過……我師父在千年前就已作古,不可能會是他老人家的。”
聞言,卿櫟雙眸閃過一抹微訝,隨後他眼帶沉思的看向黑影,果然如他所料!
為了掩飾兩人私下的交流,卿櫟故意揚聲說道:“這是我和他的事,你不用插手。”
“哦?你是準備一個人對付他嗎?可我怎麼記得當日在寒潭,他可是也朝我出過手的,算起來,我和他可也有筆賬要算呢。”幽冉十分默契的同樣大聲說道,一雙黑眸瞪着黑影,笑得饒有興味。
卿櫟淡淡的睨了他一眼,隨後朝前跨了一步,硬是擋在了幽冉的身前,一雙鳳眼直視着對面的黑影,意思再明確不過了,同時左手在身後朝幽冉筆劃了幾下。
“還要再比劃嗎?憑你的功夫,根本不可能贏我。”黑影垂眸瞧了眼自己腹部,被劃破的衣服,眼中閃過一絲冷凝,再抬眸時神色卻已經恢復如常,他眨了眨雙眼,臉上不屑的意思更濃。
“是嗎?”卿櫟挑了挑眉,隨後將手中的斷劍隨意的拋在了一邊,一雙鳳眼半眯,閃着危險又狠厲的神色,他輕輕以左手指甲劃破了右手的掌心,鮮紅的血帶着一道紅光自傷口裏竄了出來,“恐怕並不見得。”
紅色的光芒在卿櫟的右手上凝聚,虛無縹緲的光芒很快便凝結成實體,那是一柄泛着紅光的長劍,紅色的劍身透着嗜血的妖冶,甚至還能隱隱聽見劍身低沉的又詭異的饑渴聲。
“刃血劍?”黑影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驚訝之色,他沒有想到這柄傳說中見血封喉的刃血劍居然在卿櫟的手中,明明他從一出生就沒有離開過一重天,而刃血劍早在千年前就已經隨着劍魔的死,而消失在這個天地間了,他究竟是怎麼拿到這把劍的?
黑影雙目圓瞠的盯着卿櫟手中的刃血劍,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道:“為什麼這把刃血劍會在你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