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科長發飆
秋海棠把吳一楠拉到門外，低聲說道：”你傻呀，這個時候你跟她吵什麼，她現在狠不得你打她一頓，然後讓你來個行政處分，再然後讓你乖乖地從副科長的位置下來……”
“我本來就不稀罕這個副科長，讓她拿走好了。”吳一楠無所謂地說。
“話是這麼說，真的上去了，被這樣拿下來，你有面子嗎？寧願你當初不去參加選撥。”秋海棠說道。
秋海棠的話，讓吳一楠感到，他現在正處在左右為難的狀態。確實，自己是個極其要面子之人，如果不要面子，他對這個副科長的得來，可以理所當然，對於老婆的出軌，也可以裝聾作啞，可是，他是吳一楠，天生的一個眼睛裏容不下沙子、死要面子活受罪之人。
看着吳一楠不說話，秋海棠以為自己的話把他嚇到了，便安慰道：“其實，事情不會那麼糟，象程葉那樣的人，你不要理會她就是。”
倆人正說著話，方興未局長走了過來。
“局長好！”秋海棠和吳一楠跟方興未打着招呼。
方興未微笑着點了點頭，說：“小吳，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局長您找我？”吳一楠心裏一震，看着方興未，問道。
“是的，我找你，馬上過來吧。”方興未說完，徑直轉身離去。
吳一楠想了想，對秋海棠說：“局長從來不單獨找過我，會有什麼事呢？”
“肯定是好事！呵呵，你現在可是紅運當頭呀。”秋海棠打趣着說。
“什麼呀？我的晦氣你還不知道呢。”吳一楠嘟嚷着，往局長的辦公室走去。
“方局好……”踏入局長辦公室，吳一楠打招呼道。
“坐，坐，請坐。”方興未禮貌地讓吳一楠坐。
吳一楠很聽話地在方興未的對面坐了下來。
“小劉啊，這次的現場會開得不錯，準備工作做得很好，材料也寫得不錯，辛苦了。”方興未表揚吳一楠。
吳一楠有點受寵若驚，連聲說道：“我沒幹什麼，功勞主要是複合縣農業局的，工作都是他們做，我們只是負責檢查……”
吳一楠的話還沒說完，局長方興未便高興地打斷了他的話，說道：“小夥子，不錯！工作作風踏實，認真負責，不搶功不攬功，是一塊好材料啊！”
局長的表揚，雖然讓吳一楠有點飄飄然，但卻連連擺手，說道：“局長你過獎了，我有很多做不到的，還需要學習和提高……”
吳一楠的謙遜，似乎讓方興未更喜歡這個年輕人。
“小劉啊，我們局就需要像你這樣的年輕人……”方興未說著，似乎有點心神不定，吳一楠看在眼裏，卻不知道局長的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今天把他找來，不只是這樣誇獎自己吧，應該還有其他的工作任務或其他的原因。
“哎，小劉啊，你跟政法委勞書記是怎麼認識的？”果然不出吳一楠的所料，方興未終於開口道。
“我真的不認識勞書記，我想不起來在哪裏有過交往！”吳一楠的回答，讓方興未對這個小青年更是另眼看待。像這樣的情況，人家巴結勞書記還來不及呢，他吳一楠卻趕緊撇脫關係……
“可那天勞書記點了你的名，還說了你當年就讀的學校，你們應該是認識的呀。”方興未繼續說到。
如果今天方興未沒提政法委書記勞動，吳一楠根本就忘記了那天勞書記認自己的事。當時吳一楠就一頭霧水，回來之後，也沒空去細細想，現在局長再次提起，吳一楠才認真思考起來：到底在什麼時候跟勞書記有過交往，或打過交道。
儘管吳一楠儘力去想，但卻無論如何想不起來，自己在什麼地方認識的勞動，或者自己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給勞書記留下這麼深刻的印象？
看着吳一楠有點尷尬的樣子，方興未不再追問。但是，讓方興未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樣一位要求上進的青年小夥子，為什麼對官場上的一些潛規則一巧不通呢？
今天把吳一楠叫到辦公室，一是想弄清楚吳一楠跟勞動書記的真實關係，二是想提醒一下吳一楠，有時間去拜訪一下勞書記。
可是，讓方興未無比失望的是吳一楠的表現。
不管方興未怎麼旁敲側擊，吳一楠就一口咬定不認識勞動，跟勞動沒有交集……這不僅讓方興未對這個剛提為副科長的年輕的公務員大失所望，也對他的死腦筋絕望！
這樣的幹部，即使想提拔都沒法提拔！
吳一楠在回答了方興未的幾個問題后，方興未便不再說話，而是看着吳一楠若有所思的樣子。而此時的吳一楠，思想開始遊離：怎樣把這個副科長的職務辭掉，摘下頭上的這頂綠帽子……關於辭掉副科長之事，要不要現在就向局長提出？這個事越快越好，不能再拖下去，拖一天，吳一楠就生不如死一天！
“局長，我想……”吳一楠下定決心向局長先口頭請辭，可剛開口，局長的電話響了。
方興未向吳一楠做了個接電話的動作，說道：“今天先這樣吧，我接個電話。”說完，伸手把電話接了過來。
吳一楠隨即站了起來，向方興未笑了笑，示意說自己走了，方興未向吳一楠點了點頭，吳一楠轉身向外走去。
“小劉，科長回來了，正找你呢。”剛出局長辦公室，秋海棠便迎了上來。
“好的，我知道了，我馬上回辦公室。”吳一楠說完，趕緊往辦公室走去。
秋海棠一把拉住吳一楠：“等會兒，科長說什麼千萬不要跟他爭，聽着好了。”
秋海棠的話，讓吳一楠大惑不解，疑惑的看着秋海棠點了點頭。
當吳一楠走近辦公室時，隱隱約約聽到了科長王立發發飆的聲音：“他有什麼資格改那個材料，他有什麼資格否定我們的審核……”
聽着這樣的聲音，吳一楠似乎明白了科長找他的原因，於是，在忐忑不安中走進了辦公室。
“科長好，科長您回來了，我正想向您彙報工作呢。”吳一楠笑眯眯地跟王立發打招呼。
“是我應該向你彙報工作吧？”王立發眼睛抬都沒抬地說道。
程葉坐在辦公桌前，臉上掛着幸災樂禍的笑容。
吳一楠愣愣地看着王立發，不知說什麼好。
“別裝着發愣，要不要我現在就給你彙報工作？”王立發似乎一肚子的火氣。
“科長，您這是怎麼了？我不明白你說什麼。”吳一楠知道，他再不開腔，接下來科長的火氣會更大。
“我怎麼了？你是裝瘋？還是賣傻？你的權利那麼大，都可以把我踩在腳下了……”科長的聲音越來越大。
“科長你說得對，我也覺得是這樣的，他現在的權利比您科長的大了去了！他要我們按他的意思做就得按他的意思做，把科長您前面給我們交代的事全盤否決……”程葉在一旁添油加醋。
吳一楠沒有回應科長的怒氣，而是直面程葉，憤怒地回應道：“程葉，這是我跟科長的事，有你說話的份嗎？再說了，你這樣扇陰風點鬼火，對你有什麼好處？如果你真想當這個副科長，我讓位，我下來，讓你上去。”
“喲，我們的吳大副科長還真大公無私呢，真要讓位的話，為什麼當初要去競爭呢？為什麼借老婆的風情上位呢？”程葉根本不會吃虧，以最刻薄的語言刺激吳一楠。
“對你這樣下作的女人，我還真大公無私了，要不然，不知又要禍害哪個男人了！”吳一楠也不是吃素的，在程葉那裏，他學到了什麼話難聽，就把什麼話扔給對方，不僅圖嘴上過癮，更是圖一個男人的尊嚴！
“你罵我？你說誰下作，你說！”吳一楠的話，終於把程葉激怒，從辦公桌前站了起來，指着吳一楠大聲嚷道。
這下，王立發傻了，本來他想教訓一下吳一楠的越權，沒想到程葉滲和着進來，弄得辦公室一團糟……
“好了，夠了！”王立發突然大吼了一聲，他知道，他再不制止，一會全局的各個科室都要聽到辦公室的吵架聲。
聽到王立發的一聲吼，想藉此機會讓吳一楠難堪下不了台的程葉，還想說什麼，被王立發瞪了一眼，便不再聲響。
看着大家安靜下來，王立發轉過身子對吳一楠說：“吳一楠，你是真不把我這個科長放在眼裏呀？你是年輕不懂事，還是覺得你的權利很大？”
“不，不，科長，您誤會了，我沒覺得我有什麼權利，我只是按我的性子去辦，或許這是錯誤的，我年輕不懂事，科長如果有什麼地方得罪您的地方，請科長您多多包涵。”
王立發的話，終於讓吳一楠有所醒悟，他知道，現在他是四面楚歌，再這樣硬打下去，不僅自己顏面掃地，也將體無完膚，與其這樣，不如認個錯（儘管直到現在，他吳一楠不知自己錯在哪裏），少立一個敵為好。
吳一楠的認錯和連聲道歉，終於使王立發口氣軟了下來，把手中的材料往吳一楠的面前一摔，說道：“你自己看看吧，這是怎麼回事？”
吳一楠拿起來一看，原來是複合縣農業局那份自己要求修改的經驗介紹材料，心裏便想到：真是太可惡了，科長還沒到家，複合縣農業局就把自己告到科長那裏去了！在吳一楠看來，這是工作中最平常不過的一件事情，不好就改，改好為止，為什麼要上綱上線到越權越位的大事大非上去呢？而且自己不過就是一個副科，說得難聽一點，還比不了當年的生產隊長呢，當年的生產隊長還管着百十來號人，這個副科長就管着科里四五丁人馬，就改一個經驗材料，怎麼就上綱到了篡權去了呢？
但是，面對今天這個態勢，他吳一楠不認錯是過不了關的，而且自己也沒有必要硬撐着這個事，於是說道：“對不起，科長，我當時是急了，而且工作經驗也不足，其他的也沒想那麼多，就這樣改了。當時我應該電話請示您一下才對的，可當時我們到達複合縣農業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一是擔心科長您睡了，電話過去影響您的休息。二是我年輕考慮不周，所以……”
吳一楠誠懇的道歉，讓一肚子氣的王立發終於消了氣，也終於給自己找到了台階，於是王立發說道：“年輕人呀，遇到事情總是欠考慮，這次就算是經驗教訓吧，下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吳一楠看着王立發，堅定地點了點頭，說道：“科長，我知道了，謝謝科長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