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私生子
鍾家我是回不去了,丁浩然那更是不能去,突然發現,我又無家可歸了。
醫生診斷,我是輕微腦震蕩,索性就在醫院待了三天。
網上的新聞鋪天蓋地,都是關於我如何水性楊花、道德淪喪的,甚至說我夥同情人,預謀篡奪鍾家產業,事情敗露,進而謀害鍾老董事長。
醫生、護士每次來查房時,看我的眼神都充滿着鄙視。就連其他病房的病人,也時不時地跑到我的門口指指點點。
我懶得去理會,每天就窩在病房裏,翻看手機里奶奶的照片,傷心流淚。
終於挨到第三天,天剛蒙蒙亮,我早早地打車去了殯儀館。
遠遠的,就看見殯儀館門口停滿了各式豪車。
鍾曼一身喪服,站在門口接待。
看我走過來,她傲氣地昂了昂頭,一臉嫌棄地撇撇嘴,“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家的賴皮狗啊!”
緊了緊拳頭,我又無奈地鬆開,今天我不能鬧事,不能讓奶奶走得不安心。
沒理會鍾曼,我徑直往裏走。
鍾曼卻身體一晃,擋住了門口,壓低聲音道,“讓你來,你就識趣點,別亂說話。”
“鍾曼,我恨不得現在就殺了你!”我咬牙切齒地盯着她,“可是,我不想奶奶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咱們走着瞧,我不會讓奶奶這麼不明不白的死!”
我撞開鍾曼的身體,走了進去。
她冷笑一聲,去大門口迎接賓客去了。
大廳里,已經來了不少弔唁的人,鍾家人穿着喪服站在一側,看我進來,翻翻白眼,沒人理我。
水晶棺停放在中央,四周擺滿了黃白相間的菊花。
我慢慢地走過去,奶奶像平時睡著了一樣,安祥地躺在裏面。
我緊緊地趴在水晶罩上,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奶奶,對不起,我來晚了,沒能保護你……”
這時,一個男人高聲喊道:
“老婆,你怎麼不等等我,自己就來了?”
弔唁大廳本是肅靜之地,賓主之間慰問寒暄,也都是低聲細語。
男人突然這麼一喊,所有人都看向他。
只見一個腰肥體胖的年輕男人,穿着大T恤、花短褲,拉着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直直地向我走來。
“我說老婆,說好了一起過來,你怎麼把我跟兒子扔後面了?”男人粗聲粗氣地對我叫道。
“你認錯人了吧?”我莫名其妙地問。
“臭婆娘,你裝什麼裝,對我翻臉無情,兒子你總歸要認吧!”說著,男人推了一下孩子。
那孩子立馬撲到我身上,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哇哇大哭。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我們,竊竊私語起來。
“鍾家這小孫女這麼不檢點?”
“什麼孫女,沒聽說嗎?收養來的。”
“難怪,骨子裏沒有高貴的血統,怎麼教養都沒用。”
我氣得滿臉通紅,怒罵那個男人,“你胡說什麼?誰是你老婆?這孩子誰家的?我根本不認識你們。”
我想把孩子扶起來,放到一邊,可那小孩竟死死地抱着我的大腿,動彈不得,“媽媽,媽媽!”
“鍾晴,真沒想到啊,你長得斯斯文文的,外面的野男人可真不少。”大伯母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雖穿着喪服,可珍珠項鏈、耳環、戒指一樣沒少,一副當家主人的派頭,做了十足十。
“嘖嘖嘖,連孩子都這麼大了,看來大學沒畢業就開始偷人了,真丟人哪!”一個鍾家表嬸咂着嘴,譏笑道。
“沒有,我沒有……”我拚命地搖頭。
“鍾晴,讓你安分守己,你卻帶回個野種,來丟鍾家的臉。滾!別讓老太太死也不能瞑目。”大伯裝着無比心痛的樣子,指着我,下了逐客令。
“這孩子不是我的,我不知道他們從哪冒出來的。如果我懷過孕,你們平時不會看不出來的?”我急着辯解。
我還要陪着奶奶走完最後一程,不能現在就被趕出去。
“切,我們又不是你親爹親媽,你在外面一瘋就幾個月不回家,誰知道你什麼時候生的野種?”大伯母插着腰,附和道。
“你血口噴人!”
接二連三地被人冤枉,我卻有口難辯。
“臭婆娘,你們有錢人沒一個好東西,想甩了我陳海,沒門,跟我走。”
說著,自稱陳海的男人,拉上我和小孩,強行把我往外拽。
“我不走,你放手你放手,我根本不認識你,放手,救命啊!”我哭喊着掙扎後退。
現場那麼多人,卻沒一個人幫我,甚至視我們為洪水猛獸般,紛紛讓開一條道。
我的力氣敵不過陳海,沒幾步就被他拽出了大廳。
然而,剛出門口,他因為光顧着與我拉扯,差點撞到一個女人身上。
“鍾晴?”對方喊道。
我定睛一看,竟是丁柔柔。
丁浩然同父異母的妹妹,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前段時間她在國外留學,這幾天剛回來,沒成想一見面就是這種情形。
“柔柔,救救我,我不認識這個人。”我已經顧不得與丁浩然的恩怨了,病急亂投醫地向她求救。
“這是我老婆,你少管閑事,一邊兒……啊!”
李海狠話還沒說完,就被丁柔柔一個反手劈,她學過散打,一下就將對方重重擊倒在地。
“這是我嫂子,姑奶奶還就管定這個閑事了,滾!”
李海愣了愣,見不是丁柔柔的對手,拉着孩子,罵罵咧咧地轉身走了。
“柔柔,謝謝你。”我拉着柔柔的手,身體還在發抖。
“這到底怎麼回事?”她皺着眉頭問。
“我也不知道,那人和那孩子,我從來沒見過,可他進來就喊我老婆。”
“那你,跟我哥……”丁柔柔欲言又止。
“我說我從沒背叛過你哥,你信嗎?”我定定地看着她,心裏卻也沒抱希望。
“怎麼不相信,丁浩然就是個渣男!之前我不喜歡你,是因為你跟他訂了婚,我以為你也跟他一樣,都是心機男、綠茶婊。”
丁柔柔長得清秀俊俏,這會兒卻一口渣男、一口綠茶婊,義憤填膺地罵著。
說來也怪,她性格爽朗,自小與丁浩然不和,可畢竟是親兄妹,我壓根沒想到,最後能向我伸出援手的,竟是她。
我一時竟感動地說不出話來。
“先不說這些,這男的帶着孩子,演了這麼一出,裏面一定有蹊蹺。”丁柔柔看向男人走去的方向。
“我也納悶,他要幹嗎?”
“走,跟過去瞧瞧。”丁柔柔拉着我就走。
我們一路小跑,跟着李海,很快來到了停車場。
那孩子已經不哭了,李海抱着他,在停車場裏左拐右轉,最後來到角落裏一輛轎車面前。
我和丁柔柔偷偷藏在拐角處,聽着動靜。
這時,一個人從車裏下來。
“事情辦得怎麼樣?”竟是鍾曼的聲音,又是她!
我氣得怒火中燒。
“人我給拉出來了,還當眾叫的老婆,讓她認兒子。”李海回答。
“現在人呢?”
“半道遇到一個女人,被攔下來了。”李海越說聲音越小,唯唯諾諾地不敢正眼瞧鍾曼。
“廢物,連個女人都攔不住。”鍾曼氣急敗壞地罵道。
丁柔柔看看我,沖我挑挑眉,一副邀功的樣子。
我對她心不在焉地笑笑,心思全在鍾曼那邊。
鍾曼拿出錢包,一邊數着錢,一邊惡狠狠地說:“今天的事,一個字都不許往外說,否則,我讓你滾出桐城。”
原來,這齣戲的導演,是鍾曼。
我再也忍不下去了,抬腳就要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