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鬼醫
那弱不禁風的背影瞬間喚起了張少均的憐香惜玉之情,他心疼道“你說你,能不能對人家姑娘家溫柔一點。”
晟樞沒有理會,反而好奇道“你都能走到這兒來,何不直接逃了。”
“對奧,我怎麼沒想到。”
見張少均一臉懊悔莫及的模樣,晟樞眼裏有了些殺意。
“哎。”張少均長嘆一口氣,“也怪我,明明可以離開,卻偏偏選擇留下。”
說完‘情意綿綿’的看了晟樞一眼。
這一眼,讓晟樞腳趾緊抓地板,渾身上下一陣惡寒。他控制住生殺的慾望,硬生生的把椅子把手捏成了碎渣。
張少均見情況不妙,趕緊正經道“因為我貪生怕死。大名鼎鼎的鬼醫都不敢打包票的手術,我回去不等於找死嗎。再說,就我現在的模樣,你趕我我都不會走的。”
“哦。”晟樞不懷好意的一笑,道“你若是不早點回去,到時候只怕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一聽這兒,張少均也面露難色。
晟樞本來還準備看他笑話呢,誰知張少均突然滿不在乎道“走一步算一步,先把老子的帥臉拯救回來再說。”
“行了,我也不想在這兒聽你胡言亂語了。鬼醫,送他回去。”
張少均一聽,扒住門框,“我不回去!”
“尊上的意思是送公子回房。”
原來只是回房間,張少均急忙鬆開手,尷尬的笑了幾下就隨着鬼醫走了。
他前腳剛走,從正堂後面出來一個人。
尤其是他和晟樞站在一起,兩個人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他的笑太過清冷和殘忍。
“如此之人,你也敢用。”孟柊話里儘是對張少均的質疑。
晟樞倒是滿腹自信,“君子難驅,小人易使。你也看到了,這張少均油嘴滑舌貪生怕死還滿肚子的餿主意,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張少均並不知道自己被人在背後‘誇獎’了一番,他回了房間,按照鬼醫的要求躺在床上休息。
鬼醫從葯匣子裏取出一塊素白的絹絲,輕輕放在張少均的手腕上,隨後五指輕覆雙目微合,認真的被他把着脈。
張少均看了眼鬼醫的面具,又看了低頭看了眼手腕上的絹絲。心裏嘟囔着,把個脈還給我蓋個小方巾,我又不是女的,有什麼摸不得的。
張少均正胡思亂想着,鬼醫突然睜開眼睛,“心裏躁亂容易讓在下誤診,還請公子平心靜氣,待我查明病因,立刻為公子醫治。”
大夫發話,張少均立馬就乖了下來,也不敢亂想了,放緩呼吸,等着病歷報告。
鬼醫再次睜開眼睛,他拿出一個繡花錦囊,從裏面取出一塊拇指大小的玉扳指。
“公子臉上的東西,長在骨肉之外皮血之間,想去除不是易事。還請公子先把這個帶上,它可以幫公子平復紊亂的真氣。”
張少均道了聲謝,急忙接過扳指,往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一套就進去了,大小正合適。
他剛想誇幾句,卻見鬼醫卻捂着心口,雙拳緊握,看上去正在隱忍着極大地痛苦。
“鬼醫。鬼醫。你沒事吧。”
看這樣子,不會是心臟病犯了吧。張少均剛準備喊人,鬼醫突然抬起頭,目光凌厲的盯着他手上的扳指。
“誰讓你戴的。”
張少均奇怪的解釋道“你呀。”
“算了,既然他讓你戴着你就戴着吧。”說完,他哐當一聲把葯匣子蓋上。
張少均被他突如其來的脾氣嚇了一跳,完全沒有察覺到鬼醫話里的不對勁兒。
只是在之後的問話里,鬼醫像是換了個人,說話冰冷的要命,絲毫沒有剛剛的儒雅。
在了解了大致情況之後,鬼醫終於點了點頭。
張少均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的問道“是不是可以治病了?”
誰知那鬼醫搖了搖頭,“可惜,我生來只會下毒殺人,從不會治病救人。你這情況複雜,我無能為力,只能等那個傢伙醒了再救你。不過看你這情況,也不知能不能等得到。”
張少均聽得一知半解,只是嘴裏不斷重複着,等得到,等得到。
鬼醫已經走了有一陣了,張少均才反應過來,“什麼叫做能不能等到?!還有我等誰醒呀,你還救不救人了!”
等他在靜下來細想,後知後覺的背後就冷汗密佈,剛剛那個人不會是……
“你是不是人格分裂啊?!”
回答他的,只有窗外的鳥鳴。
相比張少均在別人的府邸里混吃混喝等待救助,唐門主已經把宏山派鬧了個底朝天。
雖然各大派已經逐步在返回,可這宏山派的笑話也跟着傳遍了蒼茫大陸。
本來贏了三派獵宴是好事,可玄鏡掌門怎麼都高興不起來。
若不是他剋制着自己,都不知道已經拍壞了幾張桌子了。
他怒不可揭的問着那幾個看押張少均的弟子,“你們都是怎麼看人的!”
跪在大殿裏的弟子急忙解釋道“我們本來是要將張少均看押在內閣堂的,可是……”
“可是什麼。”秦斌突然厲聲問道。
“葉楓師兄讓我把他關在西院,我也想着少均師兄是冤枉的,可沒想到他會逃跑。”他的聲音越說越小,‘逃跑’兩個字更是光做了個口型。
葉楓看着他,道“我從未去過內閣堂,更別說讓你們把人看押在西院了。”
那弟子一聽,急忙辯解道“我和師弟都看見了,是你親口說的。”
葉楓上前一步,替張少均明鑒道“弟子忙於搜尋唐公子屍首,並未去過內閣堂。他們所見之人也絕非是我。定是有人潛入我派劫走了少均。少均雖看去上不正經,但生性善良,怎麼可能會做為非作歹之事,更不可能畏罪潛逃。弟子願用性命擔保。”
郤相柳對於這樣感人的兄弟之情沒有絲毫觸動,他輕蔑的看着葉楓,問道“張少均不過是個連山都沒下的弟子,劫他作甚。怕是心虛逃走了吧。”
“劫他到底有沒有用,怕是某些人自己心裏清楚。”
“你!”
“夠了!”掌門打斷了這無休止的爭論,“他若是回來還罷,若是回不來,就論律處置。”
司徒明月也見氣氛異常緊張,連忙轉移話題,“葉楓,你說去尋了唐聖的屍體,可有下落?”
“回師叔,找到了。”
聽此,唐門主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雙眸緊張的盯着葉楓。
葉楓吸了口氣,才緩緩道“還請唐門主……節哀。”
唐門主失魂的往椅子上一倒,狠勁兒的捶着自己的胸口,痛呼我兒!
原本他還抱着一絲希望,現在連屍首都找到了,便再也沒有一毫妄想。
即使如此,他還要掙扎一番,“屍首呢?我兒不可能……”他幾欲哽咽,話還沒說完,齊軒已經帶人把屍首抬了上來。
蓋着的白布一掀開,眾人皆是往後退了又退,定力好的,也用袖子捂住口鼻。
唯有唐門主,踉蹌幾步,跌跌撞撞的朝着惡臭的屍首走去。
他越是靠近越是老淚縱橫,等他走到屍首跟前時,已經聲淚俱下,肝腸寸斷。
唐門主好像失了嗅覺,一把抱住腐化的屍首,卻是哭都哭不出聲。
周圍的人放下袖子,面露憐憫之態,有的還跟着一起小聲啜泣起來,唯有郤相柳晦氣的偏過腦袋。
人皆懼,子欲養而親不待。卻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
唐門主抱起慘白的屍布,哽咽道“走,爹帶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