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被人點個炮
申一甲乘電梯來到賓館的十一樓,這裏還差一層就是賓館的頂樓了。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終於找到了客人給的房間號1108,敲了敲門,卻發現門開着。
“進來吧。”裏面傳來嗲聲嗲氣的聲音。
申一甲探頭探腦地進了房間,見寬大的雙人床上,躺着一個濃妝艷抹、衣着華麗的女子,眼角有着若隱若現的皺紋,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在房間裏瀰漫。
“小夥子很帥嘛。”女人手持小鏡,歪在床上。
申一甲對這種女人並不陌生,在推拿店裏,時常有這樣的女人找上門來,要求做各種各樣的按摩,他有時還要陪她們聊天,打牌,開下流玩笑,直到她們滿意。她們大多都有一個相同的特點,很少用卡,來去無蹤,包里揣了許多現金,付款時卻斤斤計較,總要打個一折兩折的才肯罷休。
像這種在賓館裏要求上門服務的女人並不多。申一甲戴上手套,取出白色的推拿毛巾,扔了過去。嚴格地說,推拿是不應該戴手套的,但他怕遇到不幹凈的人。誰知這個女人又把毛巾甩了回來,她顯然是不想用這東西。
“想怎麼推?”申一甲問。
“我全身難受。”女人誇張地咧着鮮紅的嘴唇。
申一甲差點沒笑出來,他知道該怎麼給這個女人推拿了,她要的不是推拿治療,是按摩保健。全身難受,那還不簡單,按全身唄。他備好用品,讓女人平躺下來。
女人瞄着他的手,把腿架在床上,齊膝的裙子立刻滑到了大腿。申一甲瞟了一眼,這女子真是豪放,根本不乎露多少。
女人指着申一甲的手,嘴噘了起來。申一甲看着自己的手套,沒有什麼問題啊。
“不要戴手套。”女人近乎命令地說。
申一甲不得不佩服眼前的女子,對服務的要求都這麼苛刻。不過看她操着本地口音,怎麼看也不像一個外地人。自己又不是警察,管不了這麼多,何況人家是要付費的,而且出雙倍的價錢。
他乖乖地摘掉手套,在她的頭上找着穴位。這樣的顧客比較好伺候,只要力量用到了,位置按到了,一般都會滿意。
申一甲給女人做着按摩,又想起了孫婧。同樣是女人,年紀相仿,個頭相當,怎麼就這麼大的差距呢,完全不在一個檔次。如果床上的女人是孫婧該有多好,那個亮麗的小臉蛋,細長的小腰條,白皙的小腳丫,全身到處都泛濫着成熟的丰韻,要多迷人有多迷人,那些故作清純的女孩子都無法比擬。
申一甲按完了頭部,把手轉移到胳膊。碩壯的身體在他的面前晃來晃去。他在手上做了足有五分鐘的功夫,又轉移到她的腹部。這裏有許多重要的空位,也是一種容易招惹是非的地方,有的客人不讓推,有的客人不推不行,常常讓他兩為其難,不知如何是好。
“舒服……”床上的女人很配合,忽然發出一聲呻吟。
申一甲暗暗發笑,這也叫舒服?真是沒見過世面,舒服的有,但不能給她做,他怕她纏上他。
女人忽然像想起什麼,拿過手機看了看,申一甲心裏自然有數,現在頂多是做了一半,下半身還沒有做呢。眼前的女人不是個省油的燈,要給她偷工減料,恐怕要惹上麻煩的。
申一甲感覺全身發麻,不是被她的聲音陶醉,而是覺得有點難為情。他拍了拍女人的胳膊,讓她翻轉過來,準備給她推背,這樣她可能就不會叫了。
“來點油嘛……不要粉……”女人像烙餅一樣,直挺挺地把身體翻了過來。
花了高出一倍的價格,女人估計不會便宜他了。申一甲背過身去,讓女人脫掉上衣,她不就是想推一個裸背的嘛,那就給她推。他轉回身時,女人已經乖乖地趴在床上了,手裏仍然握着自己的手機。
這可是個力氣活,申一甲沒推上幾分鐘,頭上的汗就冒了出來,他索性脫掉了砍袖衫。
推背進到一半的時候,女人劃開了手機蓋,側着腦袋,按動的鍵盤,撥出了一個電話。雖然她的動作幅度很小,但還是讓申一甲看到了。申一甲直起了腰,想讓她把電話打完,可她已經合上的手機,又不想打這個電話了。
門外響起了急切的腳步聲,從聲音幾乎可以斷定,是有男人在跑動。申一甲側耳傾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聲音在門外停了下來,傳來開鎖的聲音。門已經被打開了,兩個便衣男子沖了進來,後面跟着一個拎鑰匙的服務員。
床上的女人翻轉身體,在申一甲面前毫不掩飾地坐了起來。
“舉手手來,靠牆蹲下!”沖在最前面的是一個便衣的年輕男子,揮舞着手中的警棍,對申一甲厲聲喝道。後面中年人則掏出警察證,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我在治病,我在推拿。”申一甲伸着雙手,為自己辯解。
“孤男寡女,光着身子,還能幹點什麼啊,小青年,不好學。”年輕警察放下警棍,不屑一顧地說。
“說,一次多少錢?”中年警察說。
“一次二百,我是收費推拿治病,人家請我來的。”申一甲覺得,警察就是只看打扮穿戴,也應該看出他是幹什麼的。
“少廢話,靠牆蹲下。”年輕警察說。
申一甲乖乖地舉起手,走向牆角。這些警察可不好惹,搞不好會被他們手裏的棍子戳在身上,那種感覺肯定不會好受。他聽見拉拉鎖的聲音,不用看就知道,他的單肩包被打開了。警察在包里沒有找到什麼東西,就站在他的身後,在他的身上摸了起來。
申一甲想,搜什麼啊,難道還能搜出把槍來不成。他轉念一想,他們不是在搜槍,而是在搜錢。那他們可就打錯算盤了,他今天來這裏,口袋裏一毛錢都沒帶。
“悲慘世界,錢呢?你不會是空手套白狼吧?”中年警察挖苦道。
申一甲的身上確實沒帶錢,他是來賺錢的,根本就用不着帶錢。
“穿上衣服,到所里走一趟吧,你這種情況,要罰款。”年輕警察在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腳,讓他站起來。
十幾分鐘后,申一甲被帶到附近的派出所,關進了一個門窗都是鐵柵欄的昏暗的屋子裏,包和手機都被收走了。窗外已經暗了下來,申一甲的肚子嘰里咕嚕一陣亂響。給那個女人做了將近一小時的推拿,他的體力消耗很大,肚子已經開始鬧意見了。
一個多小時以後,那個中年警察從外面打開門,叼着牙籤進來,在申一甲的面前轉了一圈,拍了拍肚子,似乎在提醒他,我吃飽了,你難道不餓嗎?
“警察大哥,我對天發誓,真沒有**。”申一甲哀求着“我是搞保健推拿的。”
“什麼保健推拿,不就是按阿就摸嗎?干你們這一行的,就沒一個老實的。”警察說。
“求求你放了我吧。”申一甲說。
“交罰款吧,一萬,然後你就可以走人了。”警察說。
“一萬?”申一甲頓時傻了眼,他到哪兒去湊一萬啊。
“沒有是吧,那你就在這裏獃著吧,什麼時候有了,什麼時候出去。”警察退出屋子,鎖了門走了。
申一甲在回想着晚上發生的一幕,那賣弄風情的女人,女人按動的手機,走廊里急切的腳步聲音,警察在他身上亂摸一通的手指,他的思緒漸漸清晰,他被那個女人設套陷害了,而且這兩個警察就是她的同夥。
申一甲寧可在這裏獃著,也不想給他們一萬塊,可不給又有什麼辦法呢?他苦着臉,得趕緊想個辦法,要不今天晚上就要在這裏遭罪了。他的家在外縣農村,在藍河市舉目無親,只有那個接手時間不長的推拿店,讓他拿出一萬塊來,那可真是太難了。
現在能救他的,只能店裏的服務員娟子了。申一甲用力地搖頭,這件事不能讓娟子知道,她不明就裏,會以為他真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再說了,讓她上哪兒弄一萬塊錢去,那不是難為人嘛。
這時,一個親切的面孔浮現在他的眼前,孫婧,他的手機里已經存上的她的手機號碼,那是他晚上出來之前,在貴賓登記冊上查到的。房間的窗戶上安着密集的鐵柵欄,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想來想去,他離開這裏的唯一希望,就是那個叫孫婧的女子了。
申一甲坐在堅硬的木板床上,大腦在迅速地旋轉着。
如果他讓孫婧幫忙,她能來嗎?答案是否定的。即使他幫過她,她也不會來,因為他們只有一面之緣,她不可能為他去冒什麼風險。
怎麼樣才能讓她出現在派出所呢?只要她出現了,他向她說清自己的情況,她出於同情或憐憫,或許會幫助他。但讓她替他掏一萬元罰款,根本沒有可能。
申一甲思量再三,決定給孫婧打個電話,碰一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