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我沒撞死他
痛感傳來,他縮了縮肩往後退了幾步,活動幾下肩膀后睨他一眼:“好!我說就我說,你真是越來越沒耐心了。
那我就實話告訴你吧,從第一起跳樓事件開始,整個計劃從你做商人那刻就已經在預謀了。不管是陳愛,還是白蘇月,她們和黎氏扯上關係絕對不是偶然。”
黎子謙走近了一步,雙眼更加深邃:“開門見山吧。”
他點點頭,稍稍聳了聳肩:“你在泰國這些年,斬叔也照顧你不少,但是你一回到嵐城就翻臉不認人,他不過是心理不平衡罷了,所以才設計了那麼多事。好讓黎家一敗塗地之後再回到他這邊。”
黎子謙覺得當初為什麼會離開斬言的原因他不清楚,所以才會這麼說。
可男人的一番解釋並無道理,黎子謙深鎖着眉,短暫沉默后很快追問:“你的意思是說,早在幾年前,姓斬的就找了個女人整容成白蘇月的樣子,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做替死鬼?”
大手重重的拍了幾下,發出啪啪啪的聲音:“果然聰明,白蘇月跳樓那天,她母親寧可息事寧人也不願人把死去的‘白蘇月’帶走,事後你找到蛛絲馬跡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一個母親怎麼會不認識自己的女兒。”
男人語落的一瞬,輕輕勾唇,卻略帶點鄙視的意味。
黎子謙走近了些,順着這個思路問下去:“所以,就連她母親,和你們也是一夥的?”
男人轉身,走到了窗口,深嘆一氣略帶鄙視的回了句:“一個賭鬼母親,要她配合一點都不難。”
黎子謙沒再說什麼,眉頭擰的更緊,陽光從窗戶外透進來,將他臉上的深沉照得一清二楚。
“陳愛呢?故意去接近陳愛的?兩起跳樓事件里,陳愛是無辜犧牲的人?”掠過耳邊關於早已預謀的這些事,喬菀聽得一知半解,黎子謙和斬叔那時候發生過什麼,她也不清楚,當下,她只想先解開在嵐城的秘密。
男人轉身,凝了她一會後才緩緩說了兩個字:“沒錯。”
喬菀站起來,趕忙追問:“陳愛家裏找到的視頻是怎麼回事?如果白蘇月跳樓事件是死者自願配合,可陳愛的又似乎說不通。還有她家裏的針孔攝像頭,是你們故意設計的?還是……純粹意外而已?”
男人怪笑了下:“呵!視頻是故意留給黎少爺看的,他認識我,雖然帶了口罩,但我們只是想給他一個小小的暗示。沒錯,你之前說陳愛是無辜的,確實,可陳愛同樣是跳樓的,但她不是從十六樓墜下來的,更不是自殺。”
喬菀聞言,咬了咬自己的嘴唇,自顧自呢喃了句:“原來是這樣。難怪陳愛的傷會比白蘇月的輕一些,當時我還想過興許是因為陳愛的體重比白蘇月的輕差不多十斤的關係。”
男人輕蔑地搖頭,意味深長地說了句:“所以說知道你處理這種事件經驗不多,陳愛死的那天特意選了個你當班的日子。等白蘇月跳樓的時候,生怕露出破綻,所以選了別人當班的時間,可沒想到陰差陽錯,最後居然還是你來了。”
喬菀聞言,更驚愕了,要是照他這麼說,打從一開始,就連她都被設計其中。
咽下迅速滋生出的唾液,喬菀的睫毛顫了顫:“你說假白蘇月是自願做替死鬼,那陳愛?她不是從十六墜下來的,又是從哪裏墜下的?行兇的人,是你?”
“是4樓!其實那天的事情是這樣的……”
陳愛出事的小區是理想花園,理想花園1樓到22樓,唯獨4樓那層在一個月前租了出去。
租了那間房的人,就是白蘇月。
如果仔細對比,真假白蘇月幾乎看不出任何差別,只有脖子上的黑痣會暴露她們兩個是不同的人。真正的白蘇月,脖子上是有黑痣的。而死掉的是假白蘇月,同時也是視頻里的女主角。
這重線索,是故意留下的。可沒想到黎子謙下手太快,把所有的痕迹的刪去,那時候興許黎子謙心裏就有疑惑,但是討厭他的人實在太多,他不確定是誰先找上門。
小地方的警察就是不給力,在線索停滯不前後,礙於上頭的壓力,最後只有不了了之,認定死者是自殺就結了案。斬叔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壓根就沒把他們放在心上。
再說激|情視頻,那個視頻並不是遭到攝像頭攻擊才流出去的。
為了就是讓這兩起案件扯上一定的關係,一方面是要給黎子謙留下點蛛絲馬跡,另一方面,是想打擊黎氏美妝。只要黎子謙查到是斬叔在幕後操控的,那麼興許會為了不想拖簡慕華下水,放棄黎氏,回到金三角。
白蘇月成為形象代言人之後,身份特殊,陳愛又想抱大腿,自然會緊閉口風不告訴任何人白蘇月住在4樓。
可時間一長,這個女人竟然和陳愛有了姐妹情誼。
設計陳愛的前一天,白蘇月有想過阻止,但是最終礙於壓迫感狠心將她推下了樓之後關掉窗戶緊閉大門,至於陳愛家裏的窗戶,先前就是開的。
所以即便當初警察發現了4樓上的人是白蘇月,最後也會因為白蘇月隔天的死亡撤銷對白蘇月的懷疑。
……
到喬菀和黎子謙聽到這裏,不得不佩服在幕後暗自操控一切的主導者,真是用心良苦。只是有一點沒有聽明白,就算陳愛想抱大腿,她死前一晚的視頻還是有點解釋不通。
柳葉眉一挑,她最終問出了口:“那視頻?”
男人笑笑,眸底有“呵!女人有時候很好騙,形象大賽其中一個評審被買通,陳愛入選成為冠軍是必然,但是從得到結果一直到和黎氏簽合同之前,陳愛在白蘇月的引導下,潛意識裏就以為這是潛規則,一個極度想出名的人有什麼事干不出來。
我帶了口罩,她也沒追問什麼,畢竟她認為只是不想讓她知道幫助她的人到底長什麼樣子。只是後來我發現她竟然是個處,興趣一下子提升了不少。”他所暗指的,是視頻里真情實感的那樣花樣。
喬菀眸底的驚愕愈發濃烈,雖然窗外的陽光逐漸變得熾烈,可喬菀身上直泛雞皮疙瘩,張了張嘴,她咽下了口水,喚道:“天啊!”
但比起假白蘇月帶給她的震驚,陳愛的還算可以理解。
話鋒一轉,她又嘆了句:“世界上怎麼會有明明知道自己會死還心甘情願飛蛾撲火的女人啊?從網上傳出的視頻,再到從七樓跳下,這未免需要太大了勇氣,並非常人能做到。”
男人有一剎那愣神:“有什麼奇怪的,世界上無奈的事情太多,死亡絕不是最可怕的。”
喬菀越聽越好奇,乾脆將整一疊資料全部拿過來細細翻看,資料上顯示的基本是和陳愛白蘇月兩起案件有關的線索。她們的死喬菀已經聽了個八九不離十。目光又緩緩移動到桌上的光盤上。
這光盤裏,記載的又是些什麼秘密。
黎子謙沉思了好久,許久都未曾開口說一句話,按照男人的陳述,操控一切的人若真的是姓斬的,那他利用沈若天和於柏徽兩個人倒也是合情合理。
那老傢伙生日那天,一通胡鬧也得到了他的諒解和縱容,字字刺心不留情面的話他也是充耳不聞。
若不是真的有難以割捨的情誼,以他性格,確實不會縱容到有些低聲下氣的地步。
只是黎子謙始終想不通,於柏徽這麼多手下不用,為什麼偏偏要用一個容易暴露一切的人來送溶液,他不至於會那麼大意。
或許,於柏徽想坐山觀虎鬥,那麼他就可以左手漁翁之利?他要是只是配方的最後一味成分,真鬥起來,他能得到什麼?
錢,於柏徽早已不缺!
“黎子謙,你在想什麼?這光盤,一起看吧。”
健碩的身體微微一顫,黎子謙的思索被喬菀一句話打斷,濃眉漸漸舒展開來,他不置可否,邁開腳步走到喬菀身邊拉了把椅子坐下。
電腦打開,喬菀將光盤放進去,屏氣凝神看着眼前緩衝畫面,當畫面跳出來,她的大眼睛幾乎要瞪出來。
光盤裏記錄得正是墓園缺失的那部分畫面,一個不管從形狀還是從大小來看都是大功率的電擊棒最後在昏倒的兩個值班人員腰部又加了好幾下。
而下手的人,正是在這間屋子裏告訴他們一切的男人。能讓喬菀洗脫罪名的是男人離開前的幾個動作,探鼻息,再下手,再探鼻息,直到撤離。
黎子謙合上筆記本站起來,濃眉擰得更緊,大手一把攥進了男人胸前的衣服,凝了他好久才問了句:“兩次打昏喬菀的人,也是你?老岳車禍,逃逸司機是你安排的?”
他一雙湛滿冰涼的雙眼讓人慎得慌,黎子謙說出口的每個字都很平靜,平靜到嚇人的地步,就連身後的喬菀,也明顯感受到了黎子謙此刻散出的戾氣。
男人忽驚,搖了搖頭:“我沒撞死他。”
黎子謙一聽,緩緩放開了手,但是目光仍舊像能殺人般直視着他,一字一句迸出唇齒:“不是意外這麼簡單吧?要真是意外,何必去攻擊其他路口的攝像頭,以至於連逃逸司機的逃走路線都成了一個迷。”
男人微微嘆了口氣:“那老傢伙是真倒霉,那天本來想綁他一個晚上,等你把你老婆上了就放他回去,可是他膽兒太小,被打了幾拳后就一直跑,正好跑到那裏被貨車司機撞飛,能怪誰?”
黎子謙終於明白閻所長拿來的視頻里為什麼老岳的臉上有一塊顏色比較深,原來先前是被人教訓過。
老岳雖然是他的司機,卻是和父親一般的人物。人命到了這些人嘴裏,竟然能這麼雲淡風輕。胸口的起伏一下子變得不再平穩,黎子謙咬咬牙,揮起拳頭,一拳打在他的臉頰。
緊跟着,黎子謙也顧不得此刻心裏恨的究竟是誰,似乎要把積壓在心底的怨氣全部發泄在眼前人身上。
可笑的是,對方竟然沒有還手,就像早已預料到了自己的下場……
陽光溫和地散落在游泳池,一道健碩的身影沖開平靜的水面,將整個池子裏的水都劃出一圈圈漣漪,盪到了遠處。
從游泳池裏走上來,於柏徽的身子還在滴水,他甩了甩頭髮,守在一旁的女人一絲不苟地擦乾他身上的水痕。
於柏徽走到躺椅上坐着,墨鏡扣在眼睛上,淺啜了口紅酒。剛準備好好享受這個周末,他等的人,到的時間比想像中的還要快了些。
來人微微欠身,一臉愧疚:“對不起,我沒攔住。”
他擺了擺手,示意通報的人先下去,從椅背上扯過大毛巾,披在身上后不疾不徐的轉身。
墨鏡摘下,他的唇角勾起那絲招牌式的魅惑弧度,站起身大方道:“這麼快就來了?”
語落的一瞬,他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在喬菀和黎子謙緊握的雙手上。揚起不久的笑意很快斂了去,一字一句地問:“東西,都看到了?”
黎子謙深漾雙眼,沉了沉嗓子:“什麼目的?”
於柏徽站在原地,目光不動聲色地緊擰着他身邊的女人臉上,話里充斥着濃重的宣戰味:“我只是不想讓某個女人誤會,這個答案你滿意嗎?”話鋒一落,才將目光移向筆直淡然的身影。
他輕輕一愣,這番解釋讓他有些哭笑不得,隨後將握住手的力道加大了一絲,四兩撥千斤地挑起眉梢,特意將流出喉嚨的音色拉得很長:“喔?”
黎子謙的反應倒是讓於柏徽暗暗咬了咬牙,扯在唇角的笑容看上去少了份自然:“既然來了,一起吃個飯吧。有些東西,你們應該還很好奇。”
黎子謙清淡一笑,目光移向身旁低着頭稍顯不安的側臉,回了句:“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喬菀沒料到黎子謙竟然這麼說,心裏的不安就更加深了些,她依舊記得那天在車裏於柏徽對她所做的一切,涼意很快順着脊背竄到臉上。
她抬頭,素白的顏色暴露着她的心虛,秀眉一擰,喚了句:“黎子謙。”她的眼神中,實實寫了自己此刻的想法。
“別擔心。”削薄的唇瓣輕輕湊在了她的耳根,一股柔和的氣流鑽進了耳朵里,有種讓人安定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