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你對春花做了什麼?
黎子謙整理好自己后從浴室走出來,當他看到春花的臉也是驀地一驚,他最不想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
困意全數消散,他墨色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盯着春花的臉,修長的手指在堅毅的下巴處輕輕磨蹭了幾下,沉穩的說了句:“不會有事,我一會讓我營區的朋友送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再說。”
喬菀隨口問了句:“那你呢?不陪我們一起去嗎?”
黎子謙打量着春花的臉,目光又落回喬菀身上,低醇嗓音從空氣里淡淡滑過:“我還有點事要辦,就不陪你們去了。等檢查結果出來,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一定要第一時間!”
黎子謙的緊張融化在喬菀的眸底深處,說不清原由,她的心臟在黎子謙語落的時候便驟然的跳躍,搗鼓的胸腔不再平靜。
……
按照黎子謙吩咐的,喬菀和春花坐上了營區的軍旅車直接開到了附近的軍醫院。
幾番折騰下來,連醫生也很是不解,血常規和其它檢查都看不出什麼問題,磁共振的結果也沒什麼特殊。
醫生最後也只能說了句:“應該沒什麼事,可能是精神過度緊張造成的。”
兩個姑娘大大舒出一口氣,喬菀第一時間將這個消息告訴了黎子謙,當她如釋重負般說完,電話那頭卻是一陣詭異的沉默,緊跟着,嘟嘟聲傳進耳朵里,再撥打,已無法接通。
夜色散佈在於柏徽的頭頂,他坐在院子裏,深邃的眼睛凝着游泳池裏的女人,稍稍眯了眯。
酒杯,在手指間晃動着。
高檔紅酒在透明的水晶杯壁上留下一層淡淡的金色,他生平第一次思念一個女人,最好笑的是,她還是對手的妻子。
一絲輕蔑的笑緩緩滑出於柏徽的喉間,身材惹火的女人從游泳池裏爬上來,水順着健康發亮的膚色緩緩滑下。
她魅惑的笑着,圓實的豐臀扭捏在步子裏,靠近於柏徽的那瞬立馬一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輕輕地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
於柏徽沒有情緒的一把捏住她的手臂,扯進自己懷裏,冰涼的唇貼上女人熱情如火的溫度,一路探索。
女人很配合的發出陣陣嬌嗔,手掌在健碩的胸膛上不斷的挑撥。大方的揭下自己的比基尼,將光滑的上半身貼在他身上,就如同纏繞的蛇。
在這種節骨眼,於柏徽的腦海中竟該死的想到了喬菀的眼神,突然將女人推倒在地,冷冷地說了句:“撿起你的衣服,馬上滾!”
朦朧的月光融化在驚愕的眼神里,在這個府邸,於柏徽就是神,他雖然養了很多女人,可是即便是爬上了這個男人的床,也得不到半絲的溫情。
這就是他最讓女人痴狂的地方,想得到的心卻得不到,想得到的欲|望也就會更加強烈。
美麗的眼睛裏含着一絲悲憫,她輕輕喚了聲:“主人!”
她驚慌無措,甚至不曉得自己哪裏惹得他不高興。
尖銳的眼光直直攝向她,他輕輕抿了口紅酒,有力的重複了一遍:“快滾。”
女人嘟起小嘴,再也沒吭聲,從他面前撿起了自己的衣物倉惶的離開。
星辰的光亮染進了眼前的水面,散着點點晶瑩,跳躍進於柏徽的眼底。
自認看過的女人,玩過的女人比他自己想像的還要多,可像喬菀這樣輕而易舉便走進心裏的,卻是第一個。
興許是因為她太倔強,倔強的如同看到以前的自己,所以才會產生一時的錯覺。
至少,從黎子謙帶走她的一刻開始,於柏徽就一直這麼說服自己。
水晶杯突然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暴怒的青筋在脖間凸起,銳利的眼光落在散落的玻璃碎片上。
有些東西越是給自己找理由,到最後越是說服不了自己。其實,在他心底深處,似乎已經確定自己意外的愛上了那個女人。
身後,管家有些緊張的道了句:“先生,一位叫黎子謙的先生來了。”
怒氣緩緩消散在心口,於柏徽嘴上的笑紋淺淺爬上眼梢,雲淡風輕的說了句:“好!我知道了,讓他過來。”
他從西裝口袋裏拿出手機,很迅速的做了點手腳,放在不顯眼的位置。
幾分鐘后,於柏徽聽到了腳步停下的聲音。他轉身,直勾勾地盯着黎子謙的眼睛,問候了句:“別來無恙?今天吹得是什麼風?”
黎子謙穿着一身低調的深藍色西服,筆直地立在他面前,開口便是一句:“你對春花做了什麼?”
如他所料,埋下的潛在因素終於發揮起作用了。
於柏徽一步步走到黎子謙跟前,選了個距離不到十公分的角度停下,唇角若有若無地勾起一絲嘲諷,淡淡回了句:“你是說這個?所以說,我一直相信風水輪流轉這句話。就算那天你做足功課,還是輸!”
最後一個字落下,於柏徽的手已經依附在黎子謙的肩頭,用力的拍了拍。
黎子謙深刻的濃眉結構微微一蹙,嗓音更沉:“輸贏對我不重要,把溶液拿出來。”
語落的一瞬,他攤開了手。
於柏徽稍稍一愣,輕笑出來:“我為什麼要給你?好天真。”
他實在想像不到黎子謙這個人竟然也會一出口就這麼無知,難道是和喬菀在一起久了,被她影響的太深。呵!
黎子謙的眸色愈發幽深,一字一句道:“你要的東西,確實不在我手上,就算你再多犧牲一個人,結果也是一樣,何必多染上一份血債?”
於柏徽聞言,唇角的笑紋點點加深,他不緊不慢道:“血債?債這個字也要有人來討才會變成債。”
黎子謙不想再這個問題上浪費唇舌,慢悠悠地問了句:“要怎樣才能拿出溶液?如果你要的是我的命,儘管來拿。只要能讓你停下腳步,我什麼代價都願意付。”
於柏徽搖頭:“你的命一點也不值錢,太高估你自己,要不是你知道最後一味成分是什麼,你覺得你憑!什!么!能站在我面前?”
黎子謙死死凝着他,一絲微酸蔓進心尖:“別忘記我們的身份。你已經走上歧途了,不要越走越遠!”
強大的心臟被他的話狠狠戳了個口子,於柏徽的身子輕輕一晃,心涼地扯了扯唇角:“身份?身份給我了什麼?為了這身份,我親眼看見別人把姑姑推進山崖,還要對那個人俯首稱臣。”
黎子謙深深閉上了眼,沉重道:“對不起。但那時的情況,沒有別的選擇。”
“她是我的親人,你一句對不起能挽回?就是因為我們的身份!我的苦又能對誰說?你好好睜大眼睛看看我現在的生活,這絕不是你口中的身份帶給我的。如果我能早一點被誘惑,說不定我姑姑就不會死。”
於柏徽的目光太灼亮,似乎有一團火在他的瞳仁里跳躍,他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沒有早點從那個該死的任務里跳出來。
黎子謙聽了這一席話,更覺驚愕:“從接受任務的那天開始,你,我,就是在進行一場置生死於度外的遊戲,就算你不想繼續下去,但忘記了初衷,會不會太過分點?”
黎子謙話雖這麼說,可他也不得不承認被當成棋子的感覺也曾讓他一度抓狂,所以後來當他知道自己的生父還活着,似乎看到了希望,毅然選擇結束了不確定的人生走向。
於柏徽瞪他一眼:“你有什麼資格來管我?我怎麼樣已經不是你該插手的事。你也可以獲得平靜,只要交出最後一味成分。”
黎子謙深深嘆了口氣:“你的野心越來越大,它不是你該碰的東西。”
於柏徽淺淺笑着,唇角掠出一絲好看的弧度:“怎麼不能?只要我得到了最後一味成分。”
他沒法把所有怨恨都加在黎子謙身上,因為有些事,是連黎子謙都不知道的,他要進行的是史上最殘忍的……
喬菀和春花做在營區的車裏,黎子謙的朋友倒是忍不住心裏的好奇問了句:“你們和小言是什麼關係。”
春花從醫院出來的時候就整個人都活了,臉蛋往前排的位置湊過去,傻呵呵笑着說了句:“大叔,這是他老婆,我呢,是他老婆的閨蜜,從小一塊長大的,感情好的不得了。”
男人被春花的熱情弄得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就平靜地回了句:“哦~這樣啊。其實我挺意外小言會重新回到這裏。”
沒想到幾年不見,老婆都有了,這倒是讓他挺意外。
喬菀突然插話:“意外?他不會來泰國嗎?”
思緒的線被突來一句問話打斷,男人回神后隨口答了句:“是啊,我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踏進這片土地。”
可他似乎意識到這話說的不對,話鋒一落,他就輕咳了一聲。
喬菀的心裏一沉,慢溢的好奇心一下就全鑽出來,探問道:“看來,長官和我老公以前很熟,你們是在這裏認識的嗎?”
男人回頭瞄了她一眼,大方笑笑:“沒錯,他在泰國住了三年。”
答完之後就故意和身旁的司機說著些無關緊要的話,似乎不想再和她交談下去。
當他們不再談事,喬菀暗暗點點頭,冷不丁接上了之前的話:“難怪他聽得懂泰文,我就在想一個只知道賺錢的商人怎麼能精通那麼多東西。”
男人身上有着很濃重的軍人氣息,說話一板一眼:“呵呵,做商人好啊,不像我們,天天守在一個地方,想回家看看都不知道何年何月。”
“長官是戶籍現在是……?”喬菀最想問的,其實是他口中黎子謙不會踏進這裏的原因。但是她深知一下進入主題會讓人產生戒心,乾脆就先聊聊家常。
男人輕輕嘆了口氣:“我的戶籍現在在泰國,不過我老母親還在中國,她不習慣這裏的生活,總覺得落葉得歸根。”
說到這裏,喬菀突然發現快到地方,立馬話鋒一轉,突然問了出來:“也是,老人都有這種思想。那我老公以前在這裏是做什麼的?”
男人臉上被明顯的猶豫覆蓋著:“這個!”
他的眼神有一剎那的閃爍,這讓喬菀的好奇心更加濃重。
車子驀地停穩,喬菀的身子慣性的往前傾了傾,男人從車上下來,為她們兩個姑娘打開了車門,筆直的身子立在月光中,更增加了幾分堅毅。
他笑笑,可嗓音卻有些低啞了:“到了,天不早,我就不進去了,替我給小言問個好,改天有空的時候讓他找我聚聚。”
說完,他便轉身,絲毫不給喬菀插話的機會。
車子的尾煙在空氣中漸漸消散,罷了,反正黎子謙答應過她早晚會讓她知道所有的事,一顆心也就慢慢放下了。
兩人走進酒店回到各自的房間,喬菀推門而入的一瞬間,發現房間空空如也,黎子謙的手機在床上,可是人卻沒了蹤影,柳葉眉下意識的蹙起。
黎子謙下午的時候說有事要辦,卻沒說什麼事,喬菀的心裏一陣莫名的不安,總覺得會有什麼事發生。
腳步移向了窗外,從這裏望出去,是一片低矮的灌木從,視線很寬闊,連很遠處的天幕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喬菀第一次仔細看泰國的天空,繁星似錦,每顆星星都眨着眼睛,綻放着它特有的光亮,目光落在一顆最漂亮最閃亮的星星上。彷彿看到自己和黎子謙的未來。
她坐在黎家的大院裏,看着剛剛學步的孩子,孩子走累了,在石桌上喝茶看報紙的黎子謙走過來,將小小的生命扛在肩頭。
他一定會是個好老公,更會是個好父親。
等他們不再年輕的時候,孩子也長大了,如果是女孩,一定要讓她學醫,說不定長大之後也能像她一樣在最美的時光里認識一個像她父親一樣的好男人。
如果是男孩,一定要讓他學金融,和黎子謙一樣的出色,穩重,帥氣,又不失情趣。當然,要是能生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那就更好了。
到老得走都走不動的時候,她還是會緊緊牽着他的手,走在鋪滿鵝卵石的小路上,走累了,就坐在路旁的石凳上數他臉上的皺紋,回憶他們曾經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