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虯髯客

六、虯髯客

丁當笑了起來,簡直都要把嘴巴笑歪了,然後,抖了抖自己的衣服,道:你看我這副德行像是個有銀子的人嗎?

虯髯客搖了搖頭,道:不像。

說著,手上已經用了五成的功力。

虯髯客既然號稱一拳奪命,那麼,就說明他的腕力和拳頭有着驚人的力量,甚至可以單掌劈牛,而現在,他的手上既然已經使出了五成的功力,即使還無法劈死一頭牛,但是,要劈死一個又瘦又小,樣子就跟只跳蚤差不多的丁當,恐怕還是綽綽有餘的。

丁當彷彿是在故意跟他耗着,可是,虯髯客卻已經不想再跟他耗下去了,現在,他只是想趕緊給這個囂張而又狡猾的少年一點點的教訓,然後,再回座位上,喝幾口燒酒,吃幾口精緻的小菜。

他對自己的拳頭一向都很自信的,他相信,只要稍微使出五成的功力,就已經足以夠這個少年喝一壺的了。

但事實並非如此。

因為丁當在他這一抓一舉之下,不僅沒有痛得哭爹喊娘,鼻涕眼淚一起往下飈,更沒有大地向他求饒,他甚至連一點兒要哭,要向他哀求的意思都沒有表示出來,這使得虯髯客異常地吃驚,而在吃驚的同時,手上已經使出了七成的功力。

他對自己手上的功夫一向都很有自信。

當然,他的這種自信也是有根有據的。

據說,通天大淫賊白菊花,惡虎山的三位寨主,飛鷹幫的十三個太保,全部都是斃於他的這雙奪命拳頭下的。

但是,惡虎三雄,十三飛鷹都是罪大惡極的人,是死有餘辜,而面前的這個少年雖然又機靈又調皮,甚至頑劣成性,但是,還不至於大奸大惡,所以,虯髯客並不想一拳就要了他的小命兒。

可是,他卻漸漸發現,眼前的這個調皮的少年並不是一個普通的角色,他身上的功夫好像還不錯,而且,他臉上的那些頑皮的表情都是故意裝出來的,而在他的眼睛中,卻有着更深層的一些東西。

是殺氣嗎?

想到這裏,虯髯客的心裏微微一顫抖,暗暗地道:難道這個少年是惡虎三雄,十三飛鷹的朋友,故意裝出這麼一副頑皮的樣子,其實是想趁着他輕視的時候,而給他致命的一擊,為那些人報仇的嗎?

假如是這樣的話,哼,那就休怪他不客氣了。

現在,無論他是不是那些人的餘黨,虯髯客都已經決定要斬草除根了。

為了先發制人,虯髯客的手上已經使出了十成的功力,打算將這個來歷不明十分可疑的少年斃於掌下,以絕後患。

他自信,自己的這一掌一定可以把這少年捏得粉碎的。

但事實並非如此。

丁當仍然像個沒事人一般,那樣子,彷彿虯髯客不是要將他捏成齏粉,而是在替他抓痒痒似的。

虯髯客這才開始慌了,粗糙凌亂的額頭上已經有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下來,順着兩頰的鬍子往下流,淅瀝嘩啦。

丁當用手替他扇了扇,然後,吐着舌頭,衝著他笑嘻嘻地道:喂,大鬍子叔叔,你是不是很熱呀?

說到這裏,他竟然還裝模作樣地替他用袖子擦了擦汗。

虯髯客很是尷尬,這個時候,他的臉也青了,舌頭也大了,眼睛也綠了,然後,一揮手,將他的袖子甩開,結結巴巴地道:不,不,我不熱,用不着你在這裏假惺惺。

他的心裏雖然緊張得像是有七十隻小猴子在敲鑼,八十隻大猴子在打鼓,九十隻老猴子在翻跟頭,可是,他臉上卻偏偏還要死撐着,裝出一副厲害的模樣,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色厲內荏了吧。

丁當彷彿還在故意逗他,笑嘻嘻地道:既然大鬍子叔叔你不熱,那你為什麼會出那麼的多汗呢?哦,我明白了,你一定是生病了,既然生病了呢,就要去看大夫的,假如你怕疼,不想看大夫的話,那麼,你就最好把我送你的這樣東西收下好了,保你藥到病除。

虯髯客根本就摸不透這個討厭的小鬼的心裏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便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雖然已經給氣得幾乎都要翹了辮子,可是,聽到這話之後,仍然忍不住要問,道:你究竟要送我什麼東西?

丁當突然賣起了關子,道:你真想知道?

虯髯客很無奈地點了點頭。

丁當嘟了嘟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笑着道:那你先把我放下來好不好?老是被你這樣舉着,就是沒有被你的鷹爪功給抓死,也要把我給嚇死了,哦,我有恐高症的,鬍子叔叔。

虯髯客像是已經猜出了這個小鬼頭究竟在耍什麼鬼把戲似的,道:我明白了,說來說去,你就是想騙我把你放下來,哼,我才沒有那麼蠢呢,你這小子滑得跟泥鰍似的,我把你一放下來,你小子肯定哧溜一下就溜了。

丁當拍了拍胸口,像個正人君子似的向天保證,道:鬍子叔叔,你放心,我不溜,我真的不會溜的。

虯髯客很不耐煩地道:哼,不溜我也不放。

丁當笑嘻嘻地道:哎呀,鬍子叔叔,你也真是的,跟個小孩子似的,這麼固執,好了,既然你不放呢,反正我也無所謂的,累得像頭牛一樣不停地喘氣的人又不是我。

虯髯客看了看他,道:剛才你說要賠我東西,你究竟要賠什麼東西給我?

丁當像是突然挑到了他的理似的,把腦袋一橫,大聲道:哼,你不放,我就不說。

虯髯客道:你不說,我就捏死你。

這次,他幾乎都要把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手上的青筋突起,猶如燒紅的鐵絲,呼呼地燃燒着,恨不能將丁當那瘦小而柔弱的身體裏的每根骨頭都捏成齏粉,熔化成水似的。

丁當終於忍不住,哎喲,哎喲地叫了起來,可是,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得出來,他簡直連一點兒疼的意思都沒有,他之所以故意裝出這麼一副很男少的樣子,好像是在故意拿虯髯客尋開心。

他雙拳抱攏,衝著虯髯客,用一種像是在求饒,又像是在捉弄人的腔調怪叫道:哎喲,哎喲喲,疼死我了,疼死我了呀,鬍子叔叔,鬍子英雄,鬍子大爺,鬍子祖宗,我說,我說就是了。

虯髯客一臉的得意,道:你究竟要送我什麼東西?

丁當道:三句話。

虯髯客道:哪三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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