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孟婆

上窮碧落下黃泉，曼珠沙華層層疊。

魚燈引魂開地府，夜夜晶光射幽戶。

忘川河上三生石，孟婆輕嘆了前塵。

鬼魅幽森閻羅殿，十殿閻羅定生死。

刀山火海煉油鍋，善惡由心佛難遮。

紅塵往事隨業障，今生不盡待來生。

死於莫離劍下的黑白無常，或許已經通過通天塔再一次重生，而莫離仍繼續朝着前方走去。

沿途之中，莫離一遍遍的清繳各處道路和石台上的妖魔鬼怪，而隨着越往深處走去，迎面而來的鬼怪修為亦越來越高，對決也愈發吃力。當然，他的心中對玄天宗各位師叔也是敬佩不已，僅僅利用通天塔和鎮妖塔雙塔之間的陣法轉換、精氣往生以及諸多陣法便能構建出如此逼真的小世界，而且能夠根據弟子的修為不同，對陣的怪物的修為也會不同，能夠通過對陣讓弟子們獲得更為豐富的實戰經驗，以及提升對真氣、法力和道法的運用和掌控力。

走在鏈橋之上，莫離看見前方有一處寬六尺、長約十五仗的青石板路，道路並不平整，路口處有一塊破跡斑斑的石碑，上面刻有兩個不知歲月的大字“黃泉”。

“原來這邊是黃泉路！”莫離心中微微一驚，踏上黃泉路，只見黃泉路上立馬出現一群漫無目的的遊盪鬼魂，雙手雙腳靠着鎖鏈，正朝着前方走去，前方的牛頭馬面整回頭這手裏的鎖鏈，呵斥着這些鬼魂。

莫離從鬼魂一旁側身穿過，走過黃泉路，便看到眼前有一片血黃色的河水，河水之上有着數不盡的孤魂野鬼，蟲蛇滿布，腥風撲面，廣不數尺，流而西南，若惡人鬼魂墮入其中，銅蛇鐵狗任爭餐，永墮奈河無出路。河流之上，有一座石橋橫跨，橋險窄光滑，有日游神、夜遊神日夜把守。

橋頭之處，有一茅草小屋，屋外搭有一棚，棚邊豎有一竿，竿子上有一條幅無風無聲無息的飄蕩，名曰“孟婆湯。”草屋中走出一女子，冰肌玉骨，不施粉黛，杏眼含星，體態婀娜，腳步輕盈，手裏提着一個桶裝的黑色器皿，右手拿着一個銀色小碗，朝着莫離這邊走來。

“了卻前生煩惱事，今生善惡唯本心。”孟婆纖纖玉手朝着莫離遞來那盛滿黃濁之水的銀碗，開口說。

莫離伸出手輕輕推了推那銀碗搖了搖頭，開口說：“今生仍在，何談來生，這碗湯且留給他人吧。”

孟婆面無表情，開口說道：“走過黃泉路，紅塵往事消，今生來世又今生。”說完，再一次朝着莫離地上那銀碗。

莫離並未伸手去接，起身便於朝着奈何橋走去。

孟婆臉色一變，伸出手攔住莫離的去路，語氣重了幾分說：“勸君更進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莫離不再多言推開孟婆的手，便朝着前方走去。

而就在此時，孟婆那花容月貌忽然扭曲，變得猙獰恐怖，一身白衣此時已經化做黑羽薄紗，纖纖玉手形如枯槁，十指指甲突然伸長，根根如同鋒利的匕首一般，渾身充盈着血紅之氣。只見她嘴一張，一聲刺耳的嘶鳴，最終猩紅泛着黑光之氣化作無數蛇蟲鼠蟻如同潮水一般朝着莫離涌去。

莫離看着快速襲來的蛇蟲鼠蟻，渾身雞皮疙瘩頓起，腳一跺地，那群蛇蟲鼠蟻在地面上一震，莫離飛至空中，立即運轉《太極道法》，洞虛劍劍身大漲，朝着那群蛇蟲鼠蟻轟去。

洞虛劍衝進蛇群之中，黑白光夢頓時消散，喘息間，只聽“轟”的一聲，蛇群炸飛，黑白太極圖光芒四射，從中飛出，回到莫離手中，光芒隱去，露出洞虛劍的本來樣貌。

孟婆見狀，手中出現那銀色小碗，朝着空中一拋。銀色碗在空中身形暴漲，光芒顯露，黃色之水如同江河濤濤朝着莫離這個方向席捲而來。莫離連忙躲閃，但那黃濁之水速度之快，他的衣服多出已經被打濕。

“斯~”被黃濁之水打濕之處，冒氣白煙，腐蝕之力正快速的朝着衣服的其他方向進行腐蝕，莫離連忙運氣將裙身的外衣震得四分五裂的飛向各處，神識溝通紫府上空的土黃色星核，土黃色星核立馬開始旋轉，一道道大地之力湧向莫離全身，不消片刻間，莫離全身已經披上一層土黃色鎧甲。

孟婆看見莫離額頭眉宇中央那道神紋閃現，猙獰的臉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她的面色變化也讓莫離看在眼裏，莫離沒有想到這通天塔中虛靈之物居然有自己的意識，他一直以為這些虛靈鬼物只是按照各位師傅所設定的規則去進行無意識的行為。

“難道說，虛靈擁有神識也是這通天塔中的規則之一？又或者是說，隨着怪物修為等級的提升，便會擁有自主意識，甚至是聰慧程度各不相同？”

莫離拋開所有的疑惑，劍訣起，身形不停的旋轉着朝着孟婆衝去，整個人與洞虛劍似乎融為一體，形成一道黑白劍氣紛飛，太極圖遊走的龍捲風。

當龍捲風近身之時，孟婆那一頭長發和全身黑羽薄紗被吹得獵獵作響，那尖如利刃的雙手出現兩個紅黑色光球朝着龍捲風攻去。紅黑色光球與龍泉風想碰，迸發出一陣刺眼的光芒，光芒消失之後，莫離嘴角溢出鮮血，隨着劍勢沖向孟婆。

孟婆冷冷一笑，覆手之間，銀色小碗出現在莫離身前，朝着他砸去。

一聲悶響，莫離倒飛出去，在空中連續翻了幾個跟頭穩住身形，手指間不停的的掐動着指覺，浮在空中的洞虛劍忽然分分出一道虛影，隨着真氣的注入，逐漸形成一把透明的實體洞虛劍，若非表面有一層藍光隱現，肉眼根本無法判斷出它的身形。

莫離左手握劍施展出《寒冰劍訣》，右手握劍施展出《瀟湘劍訣》，整個地面快速凝結成冰，忘川河那濤濤黃濁之水也停止了流動，一個個孤魂野鬼被凍成冰塊，一道藍色寒氣如龍一條蒼龍一般朝着孟婆方向衝去，而莫離右手洞虛劍舞出的瀟湘劍氣帶動中空着那繽紛的雪花，化作一條雪域神龍，張牙舞爪，在空中昂首朝着孟婆吼叫一聲，便化作一道白光朝其飛去。

兩條巨龍圍繞着孟婆不斷地攻擊着，如同雙龍戲珠一般，孟婆不斷的揮着雙手，疲於招架。

身披鎧甲的莫離，嘴角上揚，雙手揮動手中的兩把洞虛劍，身形忽然消失，喘息間出現在孟婆身旁，兩把劍刺入孟婆身體之中。

莫離滿臉吃驚的眼神，直愣愣的看着莫離。

莫離緩慢的從她的身體之中抽出兩把洞虛劍，左手的那把洞虛劍化作一道真氣融入右手的那把洞虛劍之中。此時的孟婆，渾身戾氣頓消，又變成那位閉花羞月，沉魚落雁之姿的孟婆，手捧一碗孟婆湯對後面的鬼魂說：“了卻前生煩惱事，今生善惡唯本心。”

莫離盯着孟婆看了一會兒，長嘆一口氣說：“為什麼一定要忘記紅塵過往呢？”

說完朝着奈何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