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迷霧
南蠻,天魔宗。
“東昇初起星月隱,南山晨鐘驚鳥飛。三山五嶽毓秀多,江河大川波瀾闊。夏去秋來又一載,晃晃日日又晃晃。世人皆道神仙好,豈知神仙有煩惱。”
端木易看着東日初升,光芒乍泄,遠眺着這一片南蠻之地,心中難免有些感傷。自正魔大戰之後,魔教式微,被趕至這西南邊陲,荒蕪之地,便一蹶不振。百年前,端木易從他的撫琴端木天手中接下宗主一職,面對着內憂外患,他憑藉驚世鬼才和強大的修為,迅速在天魔宗坐穩,隨後用戶數十年的時間統一魔教勢力,嘔心瀝血,魔教勢力終於得以恢復,雖然無法超越先輩,但在當下也是足以比擬正派勢力。
端木易心中一直有一根刺,這南蠻荒蕪之地,雖然地幅遼闊,一望無垠,但是過於荒涼,靈氣稀少,物產資源極其貧乏,而那中州富饒之地,資源豐富,人傑地靈。從他接任宗主一職起,便暗暗發誓,一定要帶領聖魔盟重回中州。
端木易本就是驕傲之人,在他眼裏,所謂的正魔之分,其實是門戶之見。在這些正派之士人眼裏,與之相悖之道,便是魔道。然而,既有天地,便成道,天地有規則,修道有不同罷了。這些正派之士不僅遵守這天地規則,還給修真限定各種條框,這種道又何談自然,他其實骨子裏便瞧不起。
“父親,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只見一為衣衫飄動,身法輕盈,出步甚小,清麗秀雅,容色極美,約莫二八年紀的姑娘眨着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看着端木易問道。
端木易聽見女兒的聲音,慈眉善目,微微一笑,戀愛地說:“靈兒,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兒?”
端木易看着眼前的女兒,心中充滿愧疚,若不是當年之事,靈兒又怎麼會受那般苦,幸好後來找到,不然以後怎麼向月兒交待。
“父親,親手做了一點糕點,您看看女兒的手藝有沒有長進?”靈兒撲閃着大眼睛說道。
“嗷,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端木易看着靈兒那撲閃的大眼睛裏掩藏着一絲狡黠,故意問道。
“走嘛,父親。”靈兒見端木易似乎看穿了她的內心,忙拽着端木易的衣袖,便欲走。
“哈哈,走,嘗嘗我寶貝女兒的手藝。”端木易哈哈笑道。
水榭樓閣,白橋綠瓦,別有一番韻味。望月亭,端木易和靈兒圍着石桌而坐,石桌上擺着幾樣精緻的點心,旁邊有一個小爐,爐子上放着一個墨黑色,表面鐫刻着青龍偃月圖紋的水壺,紅紅的火舌正在拭舔着壺底。
“父親,嘗嘗這鴛鴦雪花捲。”靈兒從小碟中拿出一樣點心,伸到端木易嘴前。
端木易見靈兒遞來點心,張開嘴咬上一口,十分滿意的咀嚼品嘗着,嘴中是不是還發出“嗯”的聲音,以表示對靈兒做的點心味道的讚美,而臉上的表情卻故作誇張的享受。
或許天魔宗一些高級弟子和長老們對此場景並不驚訝,但是其他魔教勢力的人看到這個畫面,或許要驚呆了,這還是他們眼中那位不怒自威,氣勢磅礴壓人的天魔宗宗主,聖魔盟盟主端木易嗎?這簡直是民間一位慈愛的父親跟自己的女兒其樂融融的景象。
“靈兒的手藝見長啊,這鴛鴦雪花捲色美觀,入嘴鬆脆,肉餡爽而不膩,還有一點點茶的味道,不錯不錯。”端木易吃完一個鴛鴦雪花捲,看着靈兒,微笑着道。
靈兒,拿起水壺,到了一杯茶水,遞給端木易。
“父親,喝茶。”
“靈兒長大了!”說完,將茶水一飲而盡,隨後說:“說吧,又有什麼事想讓父親幫忙?”
“哪有,女兒就是單純的想給父親做點點心而已。”靈兒有點臉紅的說。
“你這丫頭,為父還不知道你?是不是又想下山?”端木易看着靈兒臉紅的樣子,笑着說。
“父親,這山上好悶,您就讓女兒下山看看吧?求您啦。”靈兒撒嬌說。
“山下不比山上,人心險惡複雜,你未經世事,難以應付。”端木易說。
“正因為未經世事,所以才應該下山歷練歷練呀!”靈兒背着小手圍着端木易來回走着說:“再說,女兒現在可是築基境的修為了,自保沒問題的。”
“你那點修為,對付平常人可以,若遇到修為比你高的,能討得半點好處?”
“哎呦,父親,你就相信女兒吧,讓女兒下山看看嘛。”靈兒抱着端木易右手,小臉貼上去蹭了蹭,撒嬌:“父親,你要不同意,我就告訴娘,你不疼我了!”
端木易一聽,暗自道,讓靈兒下山鍛煉鍛煉也好。
“你這丫頭,去吧,跟你娘告個別,不許說為父壞話,不然你娘親晚上又要託夢罵我了。”
“謝謝父親,嘿嘿”靈兒見端木易同意了,激動的在端木易臉上親了一口,便跑了出去。
“這丫頭,這麼大了。”端木易顯然被靈兒這一舉動弄得想笑,雖然靈兒回來才幾年,不過好在女兒跟他很親,如果可以,他希望靈兒能夠永遠這般天真爛漫。
“出來吧!”端木易喝了口茶說。
只見有個人影忽然出現,正是那晚山上出現的男子-少游。
“少游,你隨靈兒一起下山,暗中保護她周全,另外看看各分舵的情況,傳達一下口令。”端木易從袖中掏出一張令牌和一塊疊好的淡黃色布遞給少游。
少游接過令牌和黃布,抱拳說:“是,宗主。”
端木易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少游消失在亭中,而端木易又添上一盞新茶,抿了一口,就這般靜靜地坐着。
玄天宗,外門,刑事堂。
莫離從打坐中醒來,用力的握了握拳頭,舒展了一下筋骨,全身的疼痛感已經消失,方天白和祁連之等人近日不曾過來,想必在準備外門大比吧。
“不知道少陽那邊有什麼進展。”莫離看着門外透進來的陽光,思緒又回到這件案子上。
“快去看看,又有人死了。”門外傳來一陣聲音,莫離走出思緒,心生驚訝,誰又死了?
“聽說了嗎?又死人了。”
“莫離不是被抓起來了嗎?怎麼又死人了。”
“去看看。”
“走……”
翠玉苑中伴隨急促的腳步聲,不時有人交頭接耳的說著,姬少陽一干人等隨着眾人一起走出了翠玉苑。
約一炷香的時間,廣場上人聲鼎沸,幾乎整個外門的人都聚集於此。只見軒長老、金長老等眾位長老面色凝重的看着眾人。
軒長老與眾長老低頭交流一番后,看向眼前烏泱泱的一群人厲聲說:“安靜,姬少陽、方天白何在?”聲音穿透力極強,眾人感覺耳膜一陣刺痛,整個廣場忽然安靜了下來,看着眾位長老。
姬少陽和方天白走出人群,抱拳說:“弟子在。”
“你們隨我去傳送法陣,其餘人各自散去。”說罷,軒長老、金長老等眾長老便朝着傳送法陣走去。
見方天白跟着軒長老等人走去,姬少陽朝拓拔玉等人使了使眼色,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傳送點,軒長老、金長老等人向著守在傳送陣旁邊的兩個人點了點頭,只見這兩個人一起掐出一道法訣,傳送陣頓時彩光四溢。
“你二人進入發展,切勿抵制、也莫要強行運功,自然便可。”軒長老囑咐道。
說完,軒長老和各位長老陸續走到法陣上,轉瞬人影已經從傳送陣中消失,方天白和姬少陽也走上前去。
姬少陽覺得眼前一黑,睜眼時已經到了鄰山的傳送陣前。
雖說是山,但是圍繞着玄天中五大主峰的這些山峰似是被人用大法力攔腰砍斷一般,成了若干個高度不一的平台,而外門弟子所在之地海拔最高,遠遠望去,更像是山體相連,共生共源的巨大梯台。
除了外門弟子集聚的這座山人氣較多以為,其餘幾座山脈都鮮有人至,一般各峰會時常下來去採取一些資源物品,畢竟整個玄天宗處於大世界中心,靈脈之源頭,所孕育出的奇珍異寶、靈藥靈草多如牛毛,雖然交於五大主峰差距很大,但較之於其他各地宗門地府那真是過猶不及。
除了幾脈首座以外,其餘人也並不知道,這些地方設立的大小數千陣法,有殺伐之陣、迷人心智的化魔之陣、也有聚靈等各式各樣的陣法,當然最為重要的是,這些地方還隱藏着一座大陣法十絕五音滅魔大陣,封五識、斬神魂,由於陣法殺伐之力過於強悍,因此除非群魔來襲,外門岌岌可危,一般是不會啟動該陣法。
所以,一般外門弟子很少會進入這些地方,也很難進的去,從入門一開始,長老們便會強調其他幾座山的兇險,非長老領路,不得進入。在過去中的一百多年內,有一些天資出眾、好奇心過盛之輩,多喪命於此,因此也成為眾人口口相傳的禁地。各脈首座為了防患於未然,以全宗之力在山下設立屏障,阻絕外門駐所與其餘各峰,並且耗巨資建立十一座傳送法陣,分別設立於五脈主峰,以及各山下六個點,其中外門駐所有一座,其餘山峰五座,用於相互傳送,每一個傳送法陣出,都由內門精英弟子駐守。
姬少陽見眾位長老在等他,便走上前去。約摸一炷香的時間,眾人來到了離傳送陣很遠的一處山谷。
這一座山谷,雖然百花盛開、芳香四溢,但是空氣中充滿血腥味。姬少陽看到有兩具屍體躺在花叢中,圍繞着屍體周圍,有很多的腳印,雖然腳印着地不深,但依舊清晰可見,而腳印周圍的花草則被踩踏的不成樣子。走上前去,一看,姬少陽心中一驚,這不就是失蹤數日的韓棟和玉秀嘛?他們居然死了,而且死狀如此恐怖慘烈。
穿在玉秀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撕扯的不成樣子,雪白的身子多處瘀傷,最關鍵的是下體大腿兩側有兩個已經發紫的指印,明眼人一看,便知是遭了凌辱。再轉眼看韓棟,雙手被捆綁着,渾身全是劍傷,尤其是下體衣服有一大攤血跡,血紅的顏色是如此的刺眼,而他躺着的地方,儼然一片血紅入地,身下和周邊花草根莖都被鮮血染紅,似乎是流血至死。
姬少陽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到這樣慘烈的現狀,到底是什麼樣的仇恨,能夠如此慘無人道下這般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