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歷史軌跡沒有變
“主子，太子良娣要生了。”給馬秀英餵過葯，遜影如此說道。
呂氏預產期就在這幾天，常美榮提前派人稟告馬秀英。雖然呂氏只是太子良娣，但朱元璋的孫子輩只有朱雄英一人，所以對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也是極其看重，穩婆、太醫等早就嚴陣以待。
馬秀英心一緊，問道：“可知是男是女？”
遜影奇怪地看了馬秀英一眼，這沒出生的孩子誰知是男是女，她還是撿好聽的說，“穩婆說像個男胎，很有可能是位皇孫呢。”
馬秀英的心往下沉，這會她反倒希望呂氏生個女孩。
遜影愈發奇怪，以前馬秀英就說過，無論是男孩女孩都會喜歡，怎麼這會太子良娣真要生了，馬秀英反而有些不開心。她疑惑地看看道衍，道衍也不清楚馬秀英的神情為何突然凝重。
馬秀英又問道：“雄英最近如何？”每次朱標來見她都說朱雄英已經好轉，可惜她還不良於行，不能去東宮看朱雄英，又怕自己的模樣嚇着孩子，也沒讓朱雄英來坤寧宮見她。
“皇長孫還好吧，有太子妃精心照顧着。”遜影低下頭不敢直視馬秀英。
其實朱雄英的咳嗽從夏天起就一直沒有停歇，還有昏厥的現象，有太醫都開始懷疑是不是朱標的隱疾遺傳給朱雄英了。為了不影響馬秀英的病情，朱元璋和朱標都警告坤寧宮的人不準告訴馬秀英，所以遜影也隱瞞了下來。
“什麼叫還好？派個人去東宮打聽清楚。””馬秀英皺起眉頭，她如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朱標和朱雄英。
道衍見遜影目光游移，便知朱雄英的病另有隱情，岔開話題說道：“你想見皇長孫就快把身體養好，這樣不管是你去東宮還是皇長孫來坤寧宮，你都可以陪他玩耍了。”
馬秀英點點頭，“我要快點好起來，你扶我在殿裏走走。”
道衍便扶着她緩緩挪動，粉荷和紫鵑在兩旁隨時防止她摔倒。
看着馬秀英半天才走完一小段路程，遜影捂着嘴悄悄退下，發愁地望着琉璃檐頂，馬秀英好不容易才重新站起來，可不能再讓她受刺激了。
時間眨眼而過，呂氏順利生下一個男孩子。
“恭喜皇後娘娘，太子良媞生了一個皇孫……”
朱標的第二個兒子出生了，這也是朱元璋的第二個孫子，因此朱元璋派人通知各宮。福順一接到喜報就趕緊稟告馬秀英。
馬秀英一驚，急促問道：“皇上可有賜名？”
“皇上賜字……”福順一怔，他們這些做奴才的哪能直接喊皇孫的名字。
“你快說，皇上給那孩子起的什麼名字？”馬秀英厲聲喝道，心裏湧起陣陣恐慌，不會，不會是那個名字！
福順也顧不得避諱，急忙說道：“皇上賜字允炆。”
朱允炆！馬秀英打了一個趔趄，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她多麼希望是自己記錯了歷史，又或者自己處在的這個空間與正史不同，然而朱允炆的出生殘酷地告訴她，歷史的軌跡並沒有因為她的存在改變。
道衍趕緊扶住馬秀英，尋常人聽見自己的孫子出生不是應該高興嗎，為何馬秀英像是見了鬼一樣驚恐？他不止一次察覺到馬秀英莫名害怕了，這次他決定問個清楚，否則不解開這個心結，馬秀英會一直恐懼下去。
這段時間都是道衍攙扶着馬秀英做復建，因此道衍扶住馬秀英並沒讓福順覺得意外，此刻他腦子裏想着：皇后看來不太喜歡皇次孫，是不是因為這個孩子是太子良娣所出。
原本一屋子欣喜的宮人都因為馬秀英的態度而變色，遜影提醒道：“主子，皇次孫出生，送什麼禮物好？”
“哦，把那套金鐲和長命鎖拿來。”馬秀英回過神，想到朱允炆也是個苦命的孩子，補充道：“把屋裏的那座佛像送去，小孩子剛出生要辟邪。”
“主子！”遜影有些不樂意。那佛像是朱元璋為了治好馬秀英的病召集天下高僧一起做法事開光的佛像，光法事就做了七七四十九天呢。馬秀英把這座佛像交給朱允炆辟邪，那自己怎麼辦？
“去吧，順便看看雄英，叫太子妃一定要照顧好雄英。”馬秀英心煩意亂，揮退遜影。
宮人都迷惑了，若說馬秀英不喜歡第二個孫子吧，送的禮物卻如此貴重，要知道那佛像天下僅次一座啊；若說喜歡吧，可是他們直到現在也沒看見馬秀英露出一個笑容。不過這些疑問他們可不敢問馬秀英，各自向馬秀英恭喜后就去忙碌。
“你在害怕什麼？”道衍緊緊盯着馬秀英，不放過她臉色任何錶情。
果然，馬秀英的瞳孔猛地抽縮，複雜地看着道衍欲言又止。她不是不想告訴道衍真相，而是不知該如何說出口，她把自己前世的經歷告訴道衍，道衍會不會相信？會不會把她當妖魔鬼怪？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願意說可以不說，但我不希望影響到你的病情。”道衍垂下眼帘，他是很想知道馬秀英的秘密，但他更尊重馬秀英的選擇。
“我……”馬秀英猶豫道：“等遜影回來再說吧。”
道衍便不再追問，給她念起經文。
憂心忡忡的遜影回到坤寧宮就裝出一副雀躍的模樣，歡喜道：“主子，奴婢看到了皇次孫，長得好可愛，和太子小時候一模一樣。太子良娣十分感謝您的賞賜，說等出了月子就帶皇次孫來看望您。”
“算了，皇次孫那麼小，別把病氣過給他。”馬秀英擺擺手，不知道為什麼，她竟有些害怕見到朱允炆。她問道：“雄英如何了？”
遜影勉強笑道：“皇長孫很聽話、很乖巧。”
其實遜影去探望朱雄英的時候，常美榮還拉着遜影掉眼淚，言下之意不外是大家都在歡喜朱允炆的出生，誰還在乎她和她生病的孩子。可是這些話，遜影實在不好跟馬秀英提起。
心事重重的馬秀英沒有察覺到遜影的言不由衷，說道：“我有事跟道衍商量，你在門口守好。”
見馬秀英如此慎重，遜影立刻收斂心思站到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