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送別
?葉大夫站起身,扶起袁方:“走,去那邊吃點東西再好好睡一覺,這幾天有得忙呢。”袁方沒有拒絕,他也確實餓了,先是跑了十公里,又連續五個小時高壓工作,期間連一口水都沒喝,現在是又累又餓,身體已經到了承受的極限。
隨便吃了點村民準備的食物,又隨便的找了個地方倒頭就睡,直到第二天一早,美美睡了一覺的袁方才被州軍離開時整齊腳步聲吵醒。
倭人被趕走了,村子的火也已經滅了,一百多州軍抬着傷兵、押着俘虜返回駐地,繼續他們的職責。
差不多中午的時候,守備軍也離開了,無為村變得有些冷清,村民們的臉上或是茫然,或是悲憤,或是對倭人的憎恨。
附近幾個村子的大夫陸續趕來,袁方和葉大夫輕鬆了不少,傷者太多,藥材消耗極大,下午,袁方一個人返回玉樹村取葯,順便看看趙二寶。
趙二寶恢復的很好,傷口已經結痂,沒有感染的跡象,袁方囑咐一番便離開,找到村正於慶,借了輛馬車,帶上葉大夫儲備的幾乎所有草藥返回無為村。
幫忙趕車的是老熟人王鐵勝,這貨一路上問個不停,袁方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着,心裏卻無法平靜,因為他昨天見到過那幾個倭人俘虜,還給其中一個簡單包紮,而那些所謂的倭人和傳說中古代的小日本基本沒有差別,尤其是語言,如出一轍。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這個世界也會有小日本存在,而且同樣是一島之國,這個世界和地球到底有什麼關係?為什麼兩個世界如此相似?袁方百思不得其解,想着想着居然睡著了。
接下來的幾天,袁方和葉大夫一直待在無為村照料傷者,映月縣理下令,從周邊各村調集工匠和各種物資幫忙重建無為村,無為村又變得熱鬧起來,但所有人的臉上卻沒有太多笑容,有的,是哀傷和同情。
經統計,這次無為村傷者近百,死亡五十餘人,這個數字還在增加,因為破傷風和傷口感染。這個世界的醫療條件有限,沒有太好的藥物針對治療,大夫們雖然也有應付這些病情的東葯,但效果不佳,甚至採用烙法也是見效甚微。
第七天,所有倖存傷者的傷情逐漸穩定,帶着一身的疲憊,袁方和葉大夫坐着馬車返回玉樹村,兩人離開的時候,很多村民帶着滿滿的感激來送,其中,不乏袁方救治的傷者,而那對母女自然也在其中。
她們沒有上前送別,沒有出聲道謝,只是跟着送行的隊伍默默的注視袁方的身影,最後直到馬車走遠,才轉身離去,背上行裝向著相反的方向離開無為村。母女二人沒有回頭再看一眼這個生活了十幾年的村子,將心中的悲傷和痛苦的回憶全部留下,帶走那些曾經的美好和懷念,還有對袁方深深的感恩。
無為村與玉樹村之間的小路上,馬蹄輕快,車輪碾壓沙土地面發出輕微的摩擦聲,路邊翠柳成排,綠草茵茵,好一副山野幽景。
馬車上,袁方嘴裏叼着草棍,雙手枕於腦後,懶洋洋的躺在在車板上望着碧藍的天空發獃,這些天他經常這樣走神,因為他想家了,想念家鄉的和平,想念家鄉的先進便捷,想念家鄉的一切,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很清楚,他已經回不去了,那麼,他該如何融入這個殘酷又落後的世界,這是個問題,他要好好想想。
一路上,王鐵勝的嘴就沒閑着,不是感慨玉樹村的遭遇就是東拉西扯的家長里短,還好這次有葉大夫陪他說話,不然袁方的耳朵又要遭殃了。‘停’袁方大叫一聲坐起身,王鐵勝拉住馬韁繩,轉頭看向袁方:“咋地了?”
袁方跳下馬車:“沒事,我方便一下。”王鐵勝翻了個白眼,也下了馬車走到袁方身邊,兩個人並肩而立退下褲子放水。
嘩嘩的水聲響起,袁方撇了王鐵勝的褲襠一眼,一臉輕蔑的鄙夷說:“我靠,你塊頭這麼大,那塊咋跟個毛毛蟲似得?”
王鐵勝的本錢也不像袁方說的那麼不堪,甚至比袁方的還要大上一點,滿臉不爽的說:“毛毛蟲再小也比蚯蚓大,嘿嘿。”說著,抖了抖那啥提上褲子,正要轉身,發現路邊半人來高的草叢微微一動。
王鐵勝條件反射一把拉着袁方後退,抓起放在馬車上的柴刀冷呵一聲:“是誰,誰躲在那,出來。”袁方也被嚇了一跳,是被王鐵勝嚇的。
半晌,草叢沒有半點反應,袁方不滿的提上褲頭說:“我說你別一驚一乍的行不,人嚇人會死人的。”
王鐵勝不理袁方,死死的盯着草叢:“葉大夫,剛才你看到沒有?那裏剛才動了一下。”
葉大夫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看去,皺眉說:“不會是風吹的吧?”
王鐵勝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可能是我太緊張了。”
袁方撿起塊石頭丟進草叢:“也可能是兔子什麼的,走吧。”還沒等袁方上車,草叢猛的一晃,接着,一個黑影哇哇怪叫着躥了出來。
袁方和葉大夫臨危不懼,呃,都被嚇傻了,王鐵勝短暫的驚愕之後看清來人的裝扮,二話不說舉起柴刀迎了上去,嘴裏大叫:“是倭人,你們快跑。”袁方回過神來,想要拉着葉大夫逃之夭夭,可留下王鐵勝一個人又覺得不厚道。
葉大夫四下張望,拿起一根木棒跳下馬車:“只有一個倭人,小子,咱們一起上。”親眼見證過無為村的慘狀,對於倭人或者說這殘酷的世道袁方有些膽怯,可王鐵勝和葉大夫都上去了,他要是畏懼不前就太丟人了。
此時,袁方也看清了來人,身材矮小,一米六不到的樣子,臉上五官擠在一起,就像沒張開的倭瓜一樣,一身墨綠色的皮甲,跟忍者神龜似得,手裏一把標準的武士刀,面目猙獰沖向最前面的王鐵勝。
袁方看得清楚,倭人的右肩和左腿各插着一隻殘箭,傷口已經潰爛,顯然受傷后沒能及時治療傷口感染。面對殘暴嗜殺的倭人,王鐵勝也有些膽怯,但心裏的仇恨還是趨勢他毅然的迎了上去。
一聲脆響,柴刀與武士刀相交,擦出一點火花,接着,讓人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倭人一聲悶哼,武士刀脫手飛出,整個身子不由自主的後仰,一頭栽倒。
此時,袁方剛剛趕到,對還一臉茫然和不可置信的王鐵勝大聲說:“愣着幹啥?先綁起來再說。”
葉大夫拿來繩子,三人輕鬆制服傷重的倭人,綁的結結實實的丟上馬車揚長而去,他們可不敢久留,外一再殺出幾個倭人他們可不是對手。
沒有了之前的悠閑,馬車一路疾馳,王鐵勝和葉大夫警惕的注視周圍的環境,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袁方坐在俘虜身邊,握着崩出一個缺口的柴刀,雙手手微微顫抖,不知道是被馬車顛的還是被嚇的,嘴裏不斷從復着:“操你大爺,我操你大爺。”可能這樣能讓他冷靜一點。
路上沒有再遇到倭人,到了村口,三人都鬆了口氣,半路,袁方和葉大夫下車回家,王鐵勝駕着馬車去找村正於慶處理俘虜,至於給倭人治傷,袁方和葉大夫想都沒想過。別說什麼人道主義精神,那是在和平年代才會有的所謂道德,對方是倭人,是敵人,是屠戮了半個無為村的惡人。
喝了點水,激蕩的心情漸漸平復,袁方和葉大夫去了一趟趙二寶家。趙二寶恢復的很好,傷口已經癒合,袁方動手拆掉縫合線,稍稍塗了一層藥粉,趙二寶算是徹底痊癒了。
回到家,葉大夫和袁方各自回房休息,這些天照看傷者兩人都是心力憔悴,沒一會就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葉大夫來了個拋磚引玉:“小子,我昨天看趙二寶的傷口癒合的不錯,疤痕平淡,你是怎麼做到的?”
袁方翻着白眼說:“老頭,想問我的縫合針法就直說,拐彎抹角的你不累啊?”葉大夫呵呵一笑,做洗耳恭聽狀。
袁方整理下思路開始講述:“你們好像都習慣用直針,我呢,習慣用彎針,這個等下再說,咱們先說針法。”袁方打斷葉大夫的疑問接著說:“我知道的縫合針法有幾種,間斷縫合法,連續縫合法,八字縫合法......”袁方滔滔不絕,將自己熟悉的縫合針法一一講了一遍,還找了塊破布親手示範。
葉大夫看着手裏用各種方法縫合的布片陷入沉思,袁方則是拿過葉大夫的藥箱,取出一個鐵盒,研究起葉大夫的手術工具。之前在無為村的時候,袁方就看到過葉大夫的這些工具,當時很是好奇,卻沒有時間多問,現在閑下來,袁方自然要看個究竟。
盒子裏一共有四樣工具,刮刀、鑷子、手術刀、啟子,刮刀長約十二厘米,刃部尖端頂背拐角上揚,刃部呈側鋒凹陷狀;鑷子長約九厘米,由兩個寬約半厘米的鐵片在尾部經過錘鍛后粘合在一起,尾端有兩道環簐,可以前後推位便於夾取固定之用。手術刀長約十厘米,刃部鋒利,是完整一體的鐵制工具,與現代手術刀相仿。啟子長約十五厘米,前端有兩個前伸的雙齒,雙齒間斷呈正方形,腰部扁平,後端有一根節。刮刀、手術刀切割腐肉,啟子用來起出殘存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