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3.第298章 大空頭（13）
瘋狂下跌的股市震撼了所有人，得到消息的美國市民都圍在各大銀行各處網點前焦急地辦理取款，當然其他地方是為了補保證金，而聯合銀行是為了擠兌——很多白領在上班后才看到昨天美聯儲的聲明，一早上又走不了，只有中午看到黑壓壓的人群才放棄幻想同樣排隊。他們都是有知識的，知道哪怕聯合銀行真的沒有問題，面對這樣的擠兌壓力也得倒下去，現在不過是在強撐而已。
開門時才趕過來的人根本不敵提前排隊的人，他們為取款可是提前了2個甚至3個小時趕來。雖然總裁信譽在美國有口皆碑，但美聯儲畢竟是官方機構，大家對政府的話還有一定盲信，所以紛紛趕來取款——大不了沒問題再來存款嘛。而中午趕來的人到下午也不一定能輪上，正在懊惱之際忽然想起聯合銀行說的24小時營業，大家認為勉強可以接受。
好在聯合銀行上午雖然人多，但每個人都取到了錢，大家也不說什麼，一個個都回去奔走相告了，存款多的人哀聲嘆氣地排第二輪——雖然有些人抗議這不公平，不過大多數人儲蓄額都沒超過1000美元（這通常比一年薪水還多），所以也就得不到聲援力量了。
來取款的人最多的就是總部——很多人認為總裁既然在裏面坐鎮，那就應該更容易取到錢，所以從樓上望下去黑壓壓的全是一片片人頭，昔日看上去寬敞明亮的大廳擠滿了排隊人群，甚至整條街道都被這種長龍包圍了，里裡外外繞了3圈。
黑水保安公司的僱員很有經驗，在外圍拉起了隔離帶，用摺疊法儘可能容納更多人群，使得整個場面儘可能井然有序，其實場面沒有失控的根本原因不是美國人民的高素質，而是前面排隊取款的人都拿到了錢，這給小市民們留下了一絲希望和安慰，他們祈禱厄運不要降臨在自己頭上。
“大家不要急，不要擁擠，只要排隊，一定是可以取到錢的……”保安們聲嘶力竭地動用鐵皮喇叭維持秩序，孔蒂尼和弗朗西斯科在樓上的走廊注視着大廳的動靜，隱隱約約有一點欣喜——沒人擠兌怎麼能營造恐慌氣氛呢？美聯儲這次神助攻給了孔蒂尼絕無僅有的好機會，如果不是這樣，做空和引爆還要找一個由頭——誰知道會不會還如同歷史軌跡一模一樣的發生。
“所有網點都這樣排隊么？”
“是的！人已越來越多了，很多人開始沒有擠兌的念頭，是被長長的隊伍提醒的，然後補交保證金也是個大問題，由於我們暫停其他一切服務，所以他們只能取款後用支票去券商處補交，很多人不信任支票，只要現金……”
“現金夠么？”孔蒂尼叮囑道，“雖然我們要營造氣氛，但不能弄假成真，老老實實排隊的顧客我們還是要讓他們取到錢——或早或晚而已。”
“這沒問題！”
“很好，繼續讓他們排着，然後過半個小時宣告一下，今天24小時不間斷工作，民眾不要着急。”孔蒂尼笑笑，“普通民眾取點錢還是應該保證的嘛，1000美元也夠大部分人的額度，在將來大批銀行倒閉后，民眾會發現居然我們是最牢靠、最堅不可摧的，這對於聯合銀行今後有不可估量的價值。”
“但機構的錢怎麼辦？很多人打來電話，要求提前大額取款。”
“不行，必須一視同仁，否則就不民主……”孔蒂尼笑笑，“客戶不分大小，一律都要排隊，如果他們不想排隊，我就把名字告訴這些民眾，看他們能不能承受得住？”
弗朗西斯科微微一笑：“我明白了，他們可以聰明點一次性多來幾個人嘛，銀行又沒限制一天取款次數，10個人就能取1萬，100個人就能取10萬，我們有48個網點，304個窗口呢……多取幾輪肯定就取走了。”
孔蒂尼大笑：“對，就是這個說法。”
“我們拆借款項的銀行怎麼處理？”弗朗西斯科小心翼翼道，“美聯儲這邊還有6億美元的貼現額，我怕……”
“一切按合同辦事，說好幾天就幾天，不能反悔。”孔蒂尼交代道，“拆借款可以不用走取款流程，只要時間到就撥付，但必須等時間到，提前一天都不行——因為做空也有時間！”
“行長，您的電話，是花旗銀行打來的。”
“米切爾先生找我有事？”弗朗西斯科道，“我這裏現在很忙、很亂……”
“我知道你那裏被人圍攻，要不要本行支援？利率只要25%。”
“謝謝，暫時還不需要。”弗朗西斯科把這個趁火打劫的混蛋在心裏罵了一頓，嘴上卻若無其事，“我們還能應付得過來，你們那裏如何？聽說早上股價跌的厲害。”
“還好，有少數幾個爆倉的，已把他們全部清理了，其他危險客戶都發了追繳保證金通知書，下午看看能不能穩住，能穩住的話我們先拉一拉，洗盤可以理解，但不能跌太多。”
“那我先忙了……”
米切爾放下電話后，旁邊有人問他：“聯合銀行情況怎麼樣？他們能穩住么？”
“這肯定沒問題，才半個白天而已。”米切爾聳聳肩，“連這幾千萬都穩不住，聯合銀行就太虛弱了。我現在關注的是他們的股價，上午最多跌了30%？”
“是的，29.7%，距離轉股價只有一步之遙，不過這裏買盤相對強大，暫時很難跌破，如果跌破，恐怕會有一波恐慌盤湧出。”
米切爾點點頭：“老闆真要收購聯合銀行的股份？”
“適當收一點，控股恐怕不可能……他想和小齊亞諾談一筆交易，我聽人說，除了百浪多息，小齊亞諾手裏有不少好東西，老闆很感興趣，至少那個摩托車和百浪多息是一定要搞過來的。”
“那我明白了，等過幾天再看看風向，等他們撐不住主動求援才是提條件的好時候，像現在我說支援他們，對方一口回絕了。”
對面的人哈哈大笑：“那是你的利率太高了，25%，虧你說得出口。”
“隨行就市，隨行就市。”
上午的戰報很快就出來了，取款取走了將近3000萬美元——比實現預估的數字快一半多。
“怎麼回事？”弗朗西斯科皺着眉頭問道，“這比預計要快很多。”
美國分行行長德爾維其奧不好意思地回了一句：“由於排隊人太多，櫃員動作變得十分迅速，效率比平時高……”
孔蒂尼在仔細觀看股市電傳機傳來的數據，笑笑：“沒事，能多快就多快，3個億持股全減持掉了……我們有的是錢應付擠兌，當然這筆資金要T+3個工作日才能到，你們可以籌劃一下還給某些到期的拆藉資金。”
“好的，3天後確實有2筆共計5000萬資金到期，兩個銀行行長已三番五次給我打來電話，我現在就去回復他們。”
下午股市開盤時，原本以為能穩住的400點只掙扎了不到15分鐘就被擊破，浩浩蕩蕩的拋盤繼續把股價往下打——這些其實都是遲來的效應，因為很多延時數據知道下午開盤前才全部傳送完畢，那些午休時才看到大跌的股民紛紛加入了拋售的行列，他們雖然是後知後覺的小股民，但螞蟻太多也足夠咬死大象了。
孔蒂尼對利弗摩爾笑笑：“您還是樂觀了……400點根本沒守住，我懷疑今天390點都守不住。”
利弗摩爾嘆了口氣：“400點被擊穿，390點是守不住的，384點或許還有一線希望——這是整個8月的最低點，如果再擊穿，那接下去就不知道何時是盡頭了。”
說這句話時，股市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急速往下落，這裏有四重效應疊加：
第一當然是聯合銀行拋出的3億多股份引發的多米諾效應；
第二是因為孔蒂尼在高峰論壇上的表態讓很多投資者心生警覺，再加上前一個交易日最後的閃跌和上午的大跌，讓他們在下午也下達了拋售指令；
第三是聯合銀行風險消息隨着聯儲聲明發表擴散開來，聯合銀行各網點的排隊盛況也影響了股民的判斷，包括聯合銀行在內的聯合系股價大幅度下挫；
第四是因為股市飛速下跌而出現巨量平倉盤——主要是最近一段時間才接盤的股民，很多人買了股價虛高的股份，甚至還膽子很大上了7倍、8倍甚至10倍的槓桿，這些股票跌幅無一不超過15%，別管10倍8倍，6倍都扛不住，交易商正在拚命強平——連保證金催繳都用不着了。
上午最忙的地方除了聯合銀行就是各大券商了。
阿奎拉尼在電傳機前喜滋滋地看着股價墜入深淵，今天由他負責給孔蒂尼傳遞電傳消息，他知道內幕：雖然由於美聯儲突如其來的干擾使得總裁沒建立起足夠的空倉——原本希望到40億，結果實際才建立了不到33億，但總裁這時機選得太好了，簡直就是天衣無縫。
利弗摩爾也看明白了，雖然他沒參加昨天晚上的高層會議，但有關想法他一眼就看穿了——他是美國投機領域的專家嘛！
至於那些機械執行指令的操盤手，一個個都笑得合不攏嘴，今天一天至少賺了上萬美元獎金——還有什麼比這來錢更快的行當？
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