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割腕
把菜全部端上桌,徐小瀅就退下了。
站在門外,經理又把她叫走。
忙了一晚上,徐小瀅深吸一口氣。
現在準備去夜色酒吧。
低頭在包包里找車鑰匙,一下子就撞上了人。
“對不起。”徐小瀅微驚,立刻抬頭跟對方道歉。
看清那張臉時,徐小瀅愣了。
鑰匙掉在了地上。
怎麼會是他!
他為什麼會在這裏?
昨晚遇上了,今天又撞見了,這頻率會不會太高了?
她剛把酒店的工作裝換下來,也沒有化妝,一張小臉素凈。
雙眸裏帶着震驚,還有慌張。
全身都僵硬着,無一不在透露她此時有多緊張。
蘇凌風凝視了她片刻,想到昨晚在夜色酒吧里那個叫他的女人,眸光暗沉。
昨晚,她就已經看到他了。
可她卻是視而不見。
呵,兩年不見,卻也是長本事了。
徐小瀅見他一直盯着自己,也沒有打算說一句話,讓一下。
便彎下腰將鑰匙撿起來,從他身邊走過。
趕緊離開。
這是徐小瀅腦子裏唯一想到的事情。
只是沒走兩步,“徐小瀅!”聽到了他叫她。
身體一顫,她緊握着鑰匙,咽着口水,不敢轉身。
蘇凌風微眯着眸,抬步走過去,站在她面前,目光直視着她,“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徐小瀅的心臟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他竟然會說好久不見。
是啊。
兩年了。
好久了。
鑰匙都將掌心硌出了印子,她不覺得疼。
微微抬眸,努力揚起一抹笑容,“嗯,好久不見。”
蘇凌風看着那張臉,這兩年不曾出現在自己眼前,此時卻是那樣的熟悉。
沒有了兩年前那種任性,看到他的時候眼睛不再發光。
而是閃躲。
她是不想見到他?
男人遲遲不說話,徐小瀅不敢看他的眼睛,“蘇先生還有事嗎?沒有的話,我先走了。”
她還要去夜色上班,不能遲了。
她既然想走?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蘇凌風微皺一下眉,“我在等你。”
轟——
腦子像被轟炸了一般。
徐小瀅一度以為自己聽錯了,不敢相信的看着。
他說他在等她?
可能嗎?
“蘇先生有什麼事嗎?”她努力平復着心情,不想因為他這一句話就讓自己在他面前繳械投降。
又是蘇先生。
蘇凌風聽着她陌生的稱呼和語氣,薄唇勾起一抹冷笑。
他靠近她,“過的還好嗎?”
徐小瀅被他逼的往後退了一句,緊張的握着手,“還……還好。”
“噢。”蘇凌風停了下來。
徐小瀅深吸一口氣,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對他不動心。
就算是兩年了,他再一次出現在她眼前,也能輕易的掀起她心中的驚濤駭浪。
現在他這樣靠近,如同羽毛在她的心上輕輕的撩撥,讓她壓抑的感情再一次要破土而出。
不能再跟他站在一起。
她低下了頭,“抱歉,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罷,直接從他身邊快速的跑過。
她拿着車鑰匙,去路邊把自行車打開,本來很輕鬆的一件事,鑰匙幾次掉在地上,連鎖孔都找不準。
終於把鎖解開,她騎車就跑。
看着那嬌小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蘇凌風的眸光微沉。
。
“阿雅姐,昨晚,你沒事吧。”徐小瀅看到阿雅,忍不住擔心。
阿雅抽着煙,“沒事。還好你機靈,把蘇先生叫來了。”
提起蘇凌風,徐小瀅心裏百感交集。
“那位蘇先生……你怎麼認識的?”本不想問,可又想知道。
蘇凌風能替阿雅出面,可見他們關係非同一般。
阿雅吸了一口煙,優雅的吐出一個煙圈。
眉眼細長,跟平時工作的樣子很不一樣。
此時,她慵懶邪魅,就跟狐狸精一樣。
很容易讓人陷進她的魅力里。
“之前蘇先生也來過,一直都是我服務他。兩個人,算是聊得來,所以就有幾分交情了。”阿雅吸了最後一口,把煙摁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看着徐小瀅,“小瀅,我知道你跟我們這裏的人不一樣。但是現在到了這個地步,我說一句你不愛聽的。在這裏如果能遇上個有錢的大老闆,恰巧你也入了對方的眼,那就跟着他吧。”
阿雅輕嘆一聲,“我們這樣的,在這種地方早就被認做不正經的女人了。像你才剛來,還沒有染上我們身上的一些惡習,容貌也好,是很容易得老闆的歡心的。如果不跟着別人走,昨晚那樣的事情,以後會遇到更多。要是能有選擇,有人願意帶你離開這裏,不如就離開吧。你缺錢,至少不用再這麼拚命的幾份工作一起干。況且,你做這麼多,錢並沒有很多。”
前面的話,徐小瀅倒沒有多少感覺。
只後面的幾句話,戳到了她的心窩。
她缺錢。
很缺。
昨晚回去,她也認真的想過。
在這種地方上班,被客人揩油的機會很大。
而且,搞不好就遇到陳總那樣的客人。
昨晚是阿雅幫了她,那以後呢?
是不是每次都有這樣的幸運?
她不敢保證,沒有人敢保證。
“認識你這麼久了,雖然不知道你的家庭是什麼樣的。但我一直都覺得,你不適合來這裏上班。”阿雅轉過身認真的看着她,“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老闆。”
徐小瀅很意外,“阿雅姐……”
“你不必急着答應我,可以考慮一下。不過你可以放心,我不會介紹有家庭的人給你。”阿雅拍拍她的肩,“走吧,出去做事。”
徐小瀅被阿雅的話着實驚到了。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阿雅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太意外了。
直到下班回家,她都還在回想着阿雅說過的那些話。
她真的要走到那一步嗎?
苦澀一笑。
回到家,洗了澡就躺在床上。
日復一日,她每天打着三份工,掙着微薄的工資。
然後每個月一號,就要把積攢下來的錢全都匯到醫院的賬號上。
“徐小瀅,去606包廂。”領班遠遠的叫着她。
“噢,好。”看着轉賬成功的信息,她收了手機,立刻去了606包廂。
裏面男男女女很多,年紀不大,應該都是些富家子弟。
“喂,過來!”有一個脫了上衣的年輕男人站在沙發上,指着徐小瀅。
徐小瀅走過去,乖巧的問,“先生,請問有什麼需要?”
那男人嘿嘿一笑,“我現在需要……你。”
徐小瀅微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手就被男人抓住,放到了他的皮帶上。
“哈哈哈……”
房間裏,瞬間笑聲大片。
徐小瀅臉驀然一紅,立刻縮手,“先生,請放手。”
“不放。”男人緊拽着她的手,“我現在有需要,你幫不幫?”
“先生,我們不提供特殊服務。”徐小瀅僵硬着脖子,手握成了拳頭。
男人大笑,“喲,你還給我裝純是吧。在這裏上班,不就是出來賣的嗎?趕緊的,伺候好爺了,給你錢。”說罷,一揮手。旁邊的人便將一沓錢丟在桌上。
徐小瀅看着那錢,咬着唇,“先生,我是這裏服務員。”
她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頓時覺得又羞又怒。
“錢不夠?繼續。”
又是一沓錢砸在桌上,“現在夠了吧。”
徐小瀅咬着唇,心裏憤怒快要湧出來了。
“請自重!”
“媽的!”男人好脾氣盡失,惱羞成怒,揚起手就給她一巴掌甩去,“給你臉不要是不是?”
徐小瀅被這一巴掌甩得耳朵嗡嗡響,她扶住桌子才沒有摔在地上。
依舊倔強的站在那裏,“先生有需要,可以去外面找能幫先生解決的人。”
男人氣得伸手掐住她的脖子,“老子今天就要你!”
徐小瀅被掐得臉紅,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她掙扎着,可她這點力氣對於這個男人來說,就跟撓癢似的。
男人突然握着她的手往沙發上一甩,她整個人就撲在了沙發上,根本沒有時間去感受痛意,只想着怎麼離開這裏。
“求你,放過我,求你了……”徐小瀅沒有辦法,只能低聲下氣的哀求。
“哼。放過你?把我伺候好了,我自然就放你。”男人逼近。
後面的人跟着起鬨,完全沒有覺得這有什麼。
徐小瀅看着男人解着皮帶,恐懼無助全都湧上來。
這個時候,不會有人來救她的。
她不可以,也絕對不能讓這個男人得逞……
砰——
徐小瀅拿着被打破的酒瓶對着男人,整個人綳的緊緊的,“你別過來!”
“你敢動我?”男人完全不在意,“你要是敢傷我,我讓你這輩子就完玩!”說著,不退反進。
徐小瀅看到那些人臉上掛着的嘲諷,咬着唇,將酒瓶對準自己的喉嚨,“你再過來,我就死給你看!”
這個舉動,倒是讓男人停了一下腳步。
也只是一下而已。
“死?那你死啊。”男人笑着,“我倒想看看,你有多本……”
最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出來,徐小瀅已經將酒瓶尖銳的碎片割破了手腕。
血,一下子就流出來,在白皙的手腕上格外的刺眼。
那血滴在地上,一滴滴的,沒有要停的意思。
終於,那個原本在靠近的男人終於停下來了。
所有人都看着臉色蒼白,倔強的徐小瀅。
“瘋女人!”男人氣急敗壞的罵了一句,“玩不起,就別在這裏掃興。給我滾!”
玩歸玩,但沒有想過鬧出人命。
徐小瀅手裏拿着沾了血的酒瓶,慢慢地退出到了門口。
她目光帶着狠勁盯着他們,確定他們不會再跟上來,她拉開門就出去了。
出了這個門,整個人似被抽了所有的力氣,繃緊的那根弦也斷了。
她強忍的走到了安全通道,背靠着牆,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氣。
。
蘇凌風接完電話,拉開門就看到了坐在地上,背靠着牆,臉上沒有血色,盡顯疲憊的女人。
目光落在她的手腕上,那沒有止住的血讓他的眸子驀然冷沉。
“徐小瀅,你在做什麼?”蘇凌風走過去,聲音帶着怒意。
徐小瀅覺得自己在做夢,夢到那個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她咧開嘴,“蘇凌風……”
怎麼會是他呢?
一定是自己想他了,所以才夢到了。
蘇凌風見她睜開了眼睛,卻只是叫了他的名字,就又閉上了。
“徐小瀅,你給我起來!”
地上的女人,沒有回應。
蘇凌風不知道是氣,還是怎麼的,低聲咒罵之後,扯下領帶將她的手腕纏起來,一把將她抱起來走出夜色,上了車。
做了好長一個夢。
夢見蘇凌風牽着她的手,在碧海藍天下奔跑。
她在笑,他溫柔的注視着她。
畫面一轉,她一身潔白的婚紗,手捧着花,站在神聖的教堂前,看着他一身白色西裝,逆着光朝她走來。
他向她伸手,把婚戒戴在她的手上。
抱着她,慢慢的靠近她……
原本溫柔的男人突然眼神變得凌厲,他的眼裏透着厭惡。
他一把將她推開,她驚慌失措的跌坐在地上,手上的花掉在地上,被他狠狠的踩了一腳。
“我不喜歡你,你別再纏着我!”那冰冷的語氣將她打進寒谷,冷漠決絕的轉身離開。
她向他伸手,哭着喊他的名字。
可她怎麼也叫不出聲來,不管她怎麼喊,她的喉嚨都發出一個聲音。
“別……別走!”
徐小瀅猛然睜開眼睛,看到白色的天花頂,一點也不陌生的消毒水味道,胸口的窒息感才慢慢的消失。
原來,是夢。
那樣的美好,又那樣的悲傷。
回過神來,她才想起她怎麼會在醫院裏?
看着外面的天,已經是白天了。
想到昨晚的事情,她慢慢的抬起了手,手腕上包紮着。
是誰救了她?
迷糊間,好像看到了蘇凌風的樣子。
可那就是個夢。
會是酒吧里的其他人嗎?
或許,是阿雅姐。
門被推開了。
她側過臉,看到那個挺拔的身姿,愣住了。
蘇凌風走過來,看到她那傻傻的樣子,皺了一下眉,“在醫院觀察一天,沒事就可以出院了。”
徐小瀅聽着這個聲音,才知道這不是夢。
“昨晚,是你救了我?”
“真是越來越有本事了,敢自殺。呵,是不是每一次,都會以自殺來威脅別人?”蘇凌風嘲諷的語氣讓徐小瀅胸口一緊。
他,知道了。
低下頭,咬着唇。
短短時間,兩次了。
第一次是阿雅幫忙解圍,這一次她用自殺的方式讓自己逃過了一劫,那第三次呢?
如果這一次不是他恰巧遇上,她會不會真的死了?
想到阿雅說過的那些話,她或許真的不適合在那種地方上班。
蘇凌風見她不說話,冷哼一聲,懶得多看她一眼,直接就走了。
門被重重的甩上,徐小瀅才抬起已經起了氤氳的眼睛,看着那扇緊閉的門。
他一定很恨自己。
畢竟,她只會惹些麻煩。
吸了吸鼻子,胡亂的抹了一下淚。
門又一次被推開了。
她以為是蘇凌風去而復返,緊張的看過去,是阿雅。
一下子鬆了一口氣,隨之而來的,還有一絲失望。
阿雅還是穿着那身職業裝,只是把妝卸了些,看起來比工作時要清秀的多。
“昨晚聽阿陽說你出了事,本來當時就想來看里,但被客人纏住了。好端端的,怎麼就割腕了呢?”阿雅把她的包遞給她。
徐小瀅看到阿雅這麼擔心她,心裏一股暖意。
她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我,是不是很沒用?”
“我說過,你不適合幹這一行。”阿雅輕嘆一聲,“要不,重新換一份工作吧。”
徐小瀅搖頭,“沒有什麼工作比在夜色里賺得多。”
這是實話。
阿雅憂心,“那以後怎麼辦?你總不能每一次都這麼傷害自己吧。況且,你這次遇到的是膽子小怕事的年輕人,要是遇上那些不把人命當人命的人,你可怎麼辦?”
徐小瀅咬着唇,暗暗做了一個決定,“阿雅姐,你幫我!就按你上次說的那樣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