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第七五章 死的價值

陳千靈將芊芊放在了一個破廟裏。這個破廟是紀劍雲熟悉的，因為是他初入江湖的時候，自己曾在這裏遭遇一段永難忘懷的記憶。對，這就是當年玲瓏道人——方道可擄他去的那個破廟。也是在這裏，紀劍雲認識到愛情的力量可以讓人向善，更可以讓人墮入深淵。

他知道陳千靈正在醞釀一個陰謀。

芊芊卻沒有被綁住，而是就自由地站在那裏，冷靜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紀劍雲喊道：“芊芊，你還好么？紀哥哥來救你出去！”

陳千靈哈哈大笑：“方姑娘，我把你的殺父仇人帶來了！你要怎麼處置他呀？”

聽到這裏，紀劍雲吃了一驚：“什麼？方姑娘？難道你竟然是方道可的女兒？”在這一瞬間，他明白了為什麼陳千靈把他帶到這裏了！

陳千靈得意地狂笑了起來：“你倒是明白人！不錯，這韋朝宗所養的芊芊姑娘，卻是這方道可的女兒！而且，是素蕊的女兒！你沒有想到吧！”

真是太出乎意料之外了，紀劍雲呆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種局面：原來，這素蕊所謂的孩子就是芊芊。

陳千靈冷冷地說道：“芊芊的確是方道可的女兒。是和素蕊的女兒。李映蝶之所以要殺他，就是因為他負心薄倖，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這樣的男人死不足惜。韓羽曾經以芊芊為人質要挾素蕊，但是卻被這韋朝宗給救了。這獃子真是多管閑事！”

然後，她對芊芊說道：“你的生身母親就是被他的師父所逼害死了他的母親。所以，他前些日子去宮裏害死了你的生身母親！至於這恩仇如何去算，我就不知道了！”

紀劍雲一愣，陳千靈比自己想像的還要歹毒，竟然要讓芊芊和自己自相殘殺。他必須解釋清楚真相，忙解釋道：“芊芊，不是這樣的！”

芊芊卻滿眼的仇恨，看着他：“我只問你，我母親是不是因你而死？”

素蕊的死的確有自己的成分，所以紀劍雲無辜地點了點頭。他說道：“但是，我不是故意的！”

芊芊凄慘地大笑了起來：“我從小就盼望見到自己的母親，希望和她待一天便好。卻沒有想到，你竟然把她害死了！我恨你。我要你血債血償！”

何言蹊一聽，勸說道：“芊芊姑娘，這女人殺了你的韋朝宗爸爸，你不該聽她的一面之詞。”

卻聽芊芊冷酷地一笑：“笑話，陳掌門為了搶救我的爸爸不惜耗費自己的功力，你們卻在這裏污衊她。你們才是居心叵測。我才不會上當。今天，我要讓你們看看我的厲害。”

說著，手中多了一把劍，砍向了何言蹊。

何言蹊本來就受傷了，又在陳千靈的挾制之下，根本沒有辦法還手。這下，紀劍雲急了，用了玄鳥十三式中的一招歸巢式，一劍封住了芊芊劍路的進攻方向，一邊一掌打向了陳千靈，逼迫他撒手放了何言蹊。

芊芊的劍術應該是近來跟陳千靈學的，還不是非常嫻熟，所以成功地被紀劍雲封住了。而陳千靈卻出乎意料地被他打中了，撒手將何言蹊給了紀劍雲。

陳千靈大大吐了一口鮮血。

這時候，芊芊跑了過去，問道：“陳掌門，你沒事兒吧！”

陳千靈搖了搖頭：“沒事兒，芊芊，我要去地下陪你的韋朝宗爸爸了。我喜歡他了一輩子，終於和他在一起了。記得，把我和他的墓碑放在一起。記得，不要給我報仇，你不是紀劍雲的對手！”

然後，趁着芊芊哭得傷心，偷着對紀劍雲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閉上了眼睛。

紀劍雲一愣，這是要芊芊永遠記恨自己的目的。

芊芊哭成了淚人兒，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會把你和爸爸埋葬在一起的。但是，我卻要報仇，要殺了紀劍雲，為你報仇，為我的母親報仇！”

何言蹊苦口婆心地勸到：“芊芊，不是這樣的。這些都是陳千靈她故意設計的，要你記恨你紀叔叔。你千萬不要相信她的話。”

芊芊冷冷地看着她：“誰會用自己的死去算計別人？！你們休要狡辯，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但是，今天我不殺你，我要先把陳掌門和爸爸合葬。但是，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永遠不會。”

陳千靈用自己的死來設計紀劍雲，是他後來每每想起都不寒而慄的事情。

但是，紀劍雲只能放她走。

江湖上從此多了一個時時刻刻要殺他的人。一個心腸狠毒的女子。這是，出乎了紀劍雲的想像之外的事情。

何言蹊望着芊芊背着陳千靈遠去的背影，搖了搖頭：“一個把自己死亡價值都榨取乾淨的人，這世界上也只有韓羽和陳千靈了。”

紀劍雲點了點頭，嘆息了一下：“芊芊這麼一個善良的孩子就這樣被糊弄了。但是，相信我們一定有辦法讓她回心轉意，讓她明白事情的真相。”

雖然，他說得有些力不從心。

何言蹊當然明白這其中的辛酸，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相信。但是，咱們還是趕緊趕往京師吧，我相信燕王的大軍已經逼近京師了。再不去，可能朱允炆真得會有生命危險。”

的確，燕王的軍隊已經度過瓜洲渡，來到了鎮江城下。

而紀劍雲和何言蹊則加快了腳步，趕緊趕往京師，卻踐行自己對於呂太后的承諾，當然也是他與朱棣達成的協議。紀劍雲覺得，自己作為一個被拋棄的朱姓皇族，能為朱家做的，也就這麼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