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3章 生母夏姬
第二天,我早早起床,卻不見呂不韋何在,就問管家司馬空他去那裏了,司馬空說道,“昨晚老爺輾轉難眠,一夜未睡,今天一早起來只說去辦一見重要的事情,早晚也沒有吃就出去了。”
我不解的問道,“什麼重要的事情,這麼神秘,怎麼也沒有給我說一下啊?”
司馬空說道,“老爺沒有說,我也沒有問,可我看的出來,老爺卻是是為了一件重要的事,不然也不會說為了政兒的將來,也只有狠狠心,委屈她了。”
他這麼一說,我就似乎明白了一下,呂不韋為了讓自己的兒子,忙活了這麼長的時間,自然是不甘心就此失敗,昨天他還一直說異人生母夏姬的事情,我當時看他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難不成今天他就去解決此事了,那夏姬豈不很危險?
想到這裏,不容我多想,我叫上司馬空,坐上馬車就朝着夏姬的住所奔去。
我早就知道異人的生母夏姬住在咸陽的藍田破敗行宮中,因為年紀大了,容顏早就變了模樣,便失寵多年,自然過的很清苦,到後來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了,好在夏姬是個賢淑的女人,對這些都沒有怨言,一個人靠着自己的雙手給宮裏的妃子等人縫縫補補,多少能換些錢財,得過且過的過日子。
我們趕到夏姬的住所,伸手就推開了那扇破舊的門,一層灰塵立即迎面撲來,院子裏破舊的很,殘缺不全的牆頭也不知道多久失修了,給人一種凄涼的感覺,我不敢多想,就和司馬空匆忙的向著屋內走去。
還沒有到裏面,就聽見有人說的聲音,我聽的清楚,是呂不韋的聲音,他說,“異人就要回大秦了,你是異人的生母,高興不?”
一個女人嘶啞的聲音說道,“真的,我當然高興,我就盼着我兒異人能早日回到大秦,回到我的身邊,這麼多年來,我日夜都為我兒擔心。”
我們停下腳步,繼續聽他們說話。
呂不韋繼續說道,“大太子安國君的寵妃華陽夫人已經答應收異人為嗣,那以後安國君登基為王,異人便是太子,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你高興不?”
那女人高興的說道,“那個做娘的不盼望着自己的孩子能過的幸福,我兒異人能有種福氣,我這個當娘的怎麼能不高興。”
呂不韋繼續說道,“可你這個生母還在人世,異人就不能認她人為母,異人即使回國也當不了太子。”
女人繼續問道,“啊,我兒異人現在可好?”
呂不韋說道,“不好,異人現在的處境很危險,眼下秦國攻打趙國的加劇,迫使趙王已經起了殺心,多次暗中派人刺殺異人,如若不趕快營救他回國,恐怕就晚了。”
那女人一聲哭泣,“都是我這個做娘的錯,沒有能保護異人,我現在還活在人世,卻不能讓異人回國,我才是該死的,呂先生,你稍等,我去去就來。”然後就是女人走路的聲音,最後就剩下呂不韋一個人嘆息的聲音。
我和司馬空趕緊走了進去,只見呂不韋正一個人站在屋裏,夏姬不知去向,呂不韋一看是我們,就大驚的問道,“怎麼是你們,你們怎麼來這裏了?”
我說道,“我聽司馬空說大哥去辦一件重要的事情,我猜想一定是來異人生母夏姬這裏了,所以就趕來看看。”
呂不韋不說話。
我知道呂不韋此行就是為了夏姬,聽剛才他們的談話,多半已經明白了,就說,“大哥,你真的要夏姬死嗎,她可是異人的生母,日後我們怎麼和異人說呢,說是我們親手逼死他的生母嗎?”
呂不韋一愣,不以為然的說道,“要夏姬死的不是我們,而是華陽夫人,夏姬不死,華陽就不會收異人為嗣,我們就會功虧一簣。”
我雖然也知道這其中的厲害關係,但還是覺得沒有必要非要夏姬去死,就說,“我們可以讓夏姬離開咸陽,或者離開大秦,總之去那裏都行。”
呂不韋苦笑道,“賢弟果然有仁愛之心,可天下之大,卻再無夏姬容身之地。”
我正要追問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見夏姬已經從內屋走了出來,滿臉淚花,早已經泣不成聲,只見她穿着破舊的衣服,早已經是風燭殘年,雙手抱着一件深灰色的衣服,直直的站在我們面前,說道,“呂先生說的是,天下之大,卻再無我這個老婆子的容身之地了,我已經是快死的人了,只有我死了,我兒異人才會有前途,用我一個燈枯之人的命去換我兒的未來,已經很值了。”
夏姬抱着那件衣服遞到我的手裏,說道,“這件衣服是我一針一線縫製的,這位少俠想必也是我兒異人的朋友吧,就請你將這件衣服轉交給異人吧,以後我這個做娘的再也不能給他做衣服了,你告訴他,要他好好的活着,我就在天上也會感到欣慰的。”
我感動的幾乎要哭了,點頭說道,“老人家,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會親口告訴他的,請你放心。”
夏姬這才滿意的說道,“三位,你們請在這裏稍後,我去去就來。”說完她再次向內屋走去,我以為她仍有東西要交代,就捧着那件深灰色的衣服靜靜的站在屋裏等着。
呂不韋不說話,如有所思。
我剛想說,可憐天下父母心,就聽見內屋一陣“咣當”的聲音響起,我們不敢多想,立即沖了進去,然後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地上摔倒的是一張椅子,夏姬吊在橫樑之上,早已經閉上了眼睛……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濕潤的眼睛已經開始默默的流淚,不由自主的說道,“呂大哥,我們逼死了異人的生母……”
呂不韋望着夏姬,感嘆的說道,“好一位視大體的母親,為了自己的兒子情願犧牲自己的生命,呂不韋自愧不如,老人家你放心,異人的事,我一定會辦妥的,你就放心的去吧。”說著呂不韋就拉起我走出了夏姬的內屋。
還沒有出房間,我捧着那件衣服,望一眼仍吊在橫樑上的夏姬,不得不脫口而出了唐代詩人孟郊最為膾炙人口的詩作《遊子吟》:“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呂不韋一愣,看看我,然後說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