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長明燈滅了
“都死了？我昨天還看到孫婆婆的啊！也不像...氣色挺好啊！”
要說孫拐頭死了我還不意外，畢竟他卧病在床就有一段日子了，可要說孫婆婆死了，那我還真是沒有想到。
“好像是摔死的，然後腦袋磕破了，被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氣了，沒一會兒屍體都硬了。”大哥解釋道。
“怎麼會！”我還是有些不敢置信，不敢相信昨天還說過話的人今天就沒了。
眼看着大哥他們都偷偷扒在窗戶邊上往裏看，我便也湊了過去。
只是剛一湊到窗戶邊，便聞到一股惡臭，就好像往鼻子裏鑽一樣，瞬間我胃裏就一陣翻騰。“什麼東西這麼臭！”我捂着鼻子縮了回來，正奇怪大哥他們怎麼就聞不到這股臭味的時候，突然發現他們鼻孔里都塞着一些東西，竟然直接堵住了。難怪不怕臭味。
於是我拉起衣服蒙在了鼻子上，又趴到了窗戶邊。
這會兒屋裏有村長和大伯二伯還有三叔，其中三叔正蹲在地上，而在三叔面前地上還躺着一個人，看穿着應該就是孫婆婆了，而在床上還躺着一道身影，臭味正是從床上傳來的。
之所以這麼確定，是因為屋子裏的人似乎都在刻意遠離躺在床上的那道身影，那應該就是孫拐頭了。
兩人一起死了！這倒是巧了！
我伸着脖子使勁往裏瞧，只是這會兒大伯站的位置正好擋住了視線，看不到躺在床上那道身影的臉。
“能看出什麼嗎？”村長站在三叔身後，低着頭看着三叔，沉聲問道。
村長問這話的時候，我總感覺他有些怪怪的，意外死亡還要看出什麼？難道還是人謀殺不成。
“孫婆婆應該是昨天晚上死的。”
三叔從地上站了起來，這時大伯正好往前走了一步，之前被擋住的視線暢通，我剛好可以看到躺在床上的那道身影的面孔。
只是這樣看過去，那哪裏是記憶中的孫拐頭，只見一張腐爛的臉，半邊面孔都變成了黑色，坑坑窪窪的，密密麻麻的蛆蟲在上面蠕動着。
“嘔...”如此具有衝擊力的畫面，頓時讓我頭皮一陣發麻，胃裏一陣翻騰，昨天的隔夜飯都差點吐出來。
“你小聲點！想害死我們啊！”二哥嚇了一跳，一把拉住我蹲了下來。
“怎麼會都腐爛了！”
“我哪知道，大概死太長時間了，所以屍體都發臭了。”二哥搖了搖頭，猜測道。
“可是孫婆婆不是昨天晚上才死的嗎？孫拐頭既然都死好幾天，她難道和屍體睡一起過了好幾天？”我心裏一哆嗦，暗想這怎麼可能。
“別亂猜，可能是什麼野獸鑽進來咬了屍體吧，然後屍體損壞，腐壞就變快了。”大哥擺了擺手讓我們別亂猜，隨即開始往屋前摸去。
因為就在我們說話的這會兒，屋裏的人好像都要出去了，而且最關鍵的是，大伯二伯他們似乎發現了我們在窗戶外面偷看。
堂弟這會兒臉色也有些蒼白，顯然他也看到了剛才的那一幕，嚇壞了，要不然也不會一直不說話了。
我們回到屋前的時候，一大群人正從屋裏走出來，大伯也在其中，就狠狠瞪了大哥一眼，顯然是怪他胡亂帶着弟弟偷看，讓堂弟都受到驚嚇了。
大哥雖然委屈，但也不敢頂嘴，臉色蒼白的低着頭不說話，顯然也受了驚嚇。
這時村長對着站在屋外的人說道，“各位，孫拐頭老兩口在村裡也不容易，老兩口人也挺好，現在他們既然都過世了，又無兒無女的，村裏頭商量着就給他們把喪事辦一辦，大傢伙也幫個忙。”
“好說的，村長你就放心，孫拐頭平日裏人不錯，幫這個忙也是應該的。”
“就是啊，這有什麼打緊的，孫拐頭是我們村的，我們不幫忙誰幫忙？”
“大傢伙也別回去了，現在就忙活吧，咱先把靈堂搭起來。”
“對，早點讓老兩口入土為安。”
站在門口的村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道，不一會兒就忙活了起來。
靈堂很快就在孫拐頭家堂屋搭了起來，看着忙來忙去的人們，我也想加入他們幫個忙，只是我這邊還沒擺一條板凳，那邊三叔就找上我了。
“小祀啊，三叔今晚不回去了！你可別亂跑了，祠堂那邊天黑了千萬別過去。天一黑就回家休息。”三叔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很沉，很凝重。
“知道的，三叔你就放心吧！”我使勁點了點頭，三叔在這幫忙是我早就想到的，也沒有意外，不過這會三叔一說話，我就想起來自己似乎還有個事情沒問，於是連忙拉着要離開的三叔問道，“三叔，爺爺去幹嘛了？他什麼時候回來啊？”
“你爺爺過段時間就回來了！你記住別亂跑，我去忙了。”三叔腳步一頓，不過很快就快步離開，那邊確實已經在催促了。村裡本來就沒個風水先生，以前都是爺爺客串，現在爺爺不在，自然就落到了三叔頭上。
要說大伯二伯和三叔幾人之間，也就三叔對爺爺的本事學的精一些，再加上這麼些年沒有成家，做得多就學的多；而大伯和二伯成家多年，就算以前會一些，現在也早就生疏了。
三叔被叫過去幫忙了，一直到天都已經黑了，我也沒見到個人影。
這會兒我已經靠着堂屋的門外角落裏睡一覺醒了，睜開迷糊的眼睛，門外只點了幾個火把，有幾個似乎是守夜的人，正趴在院子裏的桌邊打瞌睡。
我伸頭朝着堂屋望了一眼，兩口黑漆漆的棺材並排擺在堂屋後面，棺材蓋並沒有蓋全，牆壁上貼着花花綠綠的符紙，裏面點着幾根白色蠟燭和兩盞油燈，蠟燭點在桌子上，油燈放在兩口棺材下面，蠟燭是祭祀用的，油燈是長明燈；都是不能滅的，尤其是擺在棺材下面的長明燈。昏黃的火光左搖右晃，在牆壁上拉出一道道影子，堂屋裏竟一個人都沒有。
我縮了縮脖子，又躲回了角落裏，心裏暗道這幾個人守夜也太不負責了，居然躲在外面睡大覺。
不過一想人家也不是義務，都是幫忙，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看了看天色，月亮像彎鉤一樣，時而隱藏在如煙一樣的烏雲後面，我想起來三叔之前跟我說的今晚不回去，而且這會兒睡醒了，再讓我靠着牆壁睡那肯定是睡不着的。
不單睡不舒服，也睡不踏實啊！畢竟隔着一堵牆，裏面可是擺着兩口棺材啊！
這會兒正是半夜，總不能在這干坐着到天亮啊，正當我準備回家的時候，堂屋裏那一直搖晃着的長明燈忽然閃了閃，噗地一聲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