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長風起，萬里黃沙落花萼，倩影相輝（二十六）
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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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嗡！
空氣中響起一陣陣急促的顫音，然後是幾道槍影交織着劃出一道密集而閃耀的網。
且在槍影越來越密集、儼然要佈滿整個天空的的時候，聽得有人輕喝一聲，所有的槍影一閃，化作了一道閃電迅疾射出，嗤一聲，直接沒入了眼前的一塊巨石之中！一丈多長的銀色長槍，竟然足足深入硬石一半有餘，可見那凝聚在槍身上的力道之強。
露在外面的半截槍身兀自輕輕晃動，餘音良久不絕。一個身穿白衣的人站在前方，雙手垂在兩側，有些悵惘若是的看着自己弄出來的這一幕。
“好槍法！長槍門大師兄的暴雨梨花槍，果然名不虛傳！或許再過不久，兵器譜排名前十就會換一個名字了！”
旁邊傳來了一陣清脆地拍手聲，一個留着細細的山羊鬍子，頭頂卻無比光亮的中年男人在一旁鼓掌喝彩。他臉型消瘦，鬍鬚也有些發白了，但一雙眼睛十分明亮，精神更是健旺的很。
白衣玩家，也就是賜你一槍，轉頭朝那人微微點頭，然後嘆道：“先生真是過獎了。我這暴雨梨花槍，比起兵器譜前十來說還是差的遠了！”
“不遠，不遠！一槍小兄弟你忒自謙了。以你的槍法，加上不可限量的先天功，假以時日必將震動整個大江湖。兵器譜第十乃是唐門大師兄熊漢子，他的乾坤扇變化有餘，內力卻稍顯不足。只要一槍小兄弟你持續進步，超過他躋身十強比不是什麼難事，甚至在兵器譜上進一步也是不為可知啊！”那人手持一柄白玉扇子，輕輕的扇了幾下，頗有個性的鬍子隨風飄揚，表情似乎更歡快了。
如果阿飛在這裏，一定會認出這人。他正是最近遊走在各大酒館的說書先生。雖然是NPC，但是出場頻率頗高，從百花樓、七星樓到最近的花萼相輝樓，往往都有他的聲音和影子。甚至江湖傳聞，上至武曌的華麗皇宮，下至荒郊野外的民間小館，也都有他的足跡。大江湖的玩家普遍都認得他，而關於黃系武俠破碎虛空的許多事情，往往是從他口裏流傳出來的。
說書先生在某種程度上代表着系統的喉舌，大伙兒都稱他“先生”以示尊敬。
面對說書先生的恭維，那賜你一槍卻連連擺手，大聲道：“玩家兵器譜前十，哪一個是易於之輩？這事情就不必提啦，我們家有一個苦命的阿飛就足矣！想那破碎虛空大戰正酣，我卻遠遠地坐在這裏看熱鬧，這註定了我不是會上了兵器譜的人……先生，這一戰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將話題轉到破碎虛空的任務上，兩人相視一眼，卻是不約而同的轉頭，看向了不遠處一個正在直播的系統視頻上。
那是一名長槍門的玩家，正將自己的系統視頻放出來供眾人觀看。一群玩家圍成一圈緊張的注視着，視頻所對的正是那無名山巔上正在發生的畫面，浪翻雲、厲若海、婠婠和向雨田，四大頂級高手聯手對戰秦夢瑤，烏雲翻滾，劍氣縱橫，戰況儼然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與此同時，那畫面也不斷閃動和切換，依稀可以看到另外兩場戰鬥的影子。在主戰場之外，雲中龍以玩家之姿挑戰頂級NPC「天師」孫恩，大劍神也同樣對上了自己原本支持的石之軒，這兩場戰鬥同樣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
這裏是長槍門的一個臨時駐地。完成了護送厲若海任務的他們，在厲若海的要求下在附近駐紮，焦急而又被動的等待着那場結局的到來。
而此時此刻，大江湖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門派和江湖勢力的駐地，都有類似這般場景。經歷了十幾輪任務的清洗和篩選，幾百萬的玩家能夠到現場參與任務的不足百分之一，剩下的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關注着戰局的變化。系統提供了上帝視角，還有一些江湖組織也提供了自己的情報網，不斷把現場情況快速的傳遞到大江湖的每一個角落。
這是屬於NPC的一戰，也同樣是屬於玩家的一戰。雖然還不是最後的十絕關，但所有人都明白，這裏三場戰鬥的結果，必然會對大江湖的走勢帶來巨大的影響。等到真正到了十絕關，或許所有的結果應該都已經確定了！
“看起來，似乎是秦夢瑤佔據了優勢啊！”
賜你一槍皺着眉道。
說書先生輕輕地扇了扇白玉扇子：“秦夢瑤在成功融合了那些武道經驗之後，在招數速度、內力運轉甚至是武道境界上已經遠超其他人，的確是佔據了這一次優勢！說實話，她讓我想起了當年的東方教主！”
賜你一槍文言嘆道：“是有這麼點味道了。而且我有種錯覺，即便是東方不敗此刻忽然現身，恐怕也不能輕易對付此時的秦仙子！”
他說到“秦仙子”的時候，語氣略顯諷刺。但說書先生淡然道：“這是因為任務的緣故。要知道，此時正值黃系武俠破碎虛空的大任務期間，黃系一脈的高手原本就有着系統加成。同樣都處於巔峰狀態，此時的秦夢瑤要佔據着某種優勢。如果這兩人放在平時比試一番，那或許就不一樣了！”
賜你一槍點點頭，嘆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大江湖的主角自然也是輪流轉。唉，只是不知道厲帥他們能不能獲勝……”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視頻中那厲若海的身上，對厲若海的一舉一動十分關心。這裏的每個人都是一樣，厲若海每刺出一槍，如果有效果，逼退甚至傷到了秦夢瑤，這裏的人都大勝歡呼喝彩。如果無功而返，眾人則會低聲嘆息。而當秦夢瑤那神鬼莫測的攻勢來臨，逼迫厲若海揮槍自保的時候，大伙兒更是緊張的不得了，暗暗握拳，為自家厲帥默默祈禱，千萬不要再受傷了！
為什麼要用“再”呢？
因為剛才一番戰鬥下來，厲若海和浪翻雲等人都已經明顯的傷痕纍纍。儘管他們的氣勢不曾減弱半分，但是在秦夢瑤的巨大的壓力下，這四位頂級NPC都無法安然無恙，身上的傷勢也在不斷的累積。
反觀那秦夢瑤，因為佔據着某種境界上的優勢，她本身就極難被擊中受傷，況且傷勢在戰鬥中還能不斷恢復。在某種程度上，她儼然處於一種無敵的模式。也正是因為四大高手聯手進攻讓她無暇他顧，否則一對一單挑的話，這裏的四個人恐怕都撐不住半炷香的時間！
那柄飛翼劍彷彿天外神兵，來往穿插，將那四大高手都同時壓制，驚鴻蹁躚之間就會帶來一捧鮮血。人們已經在擔憂，這麼持續下去，四大高手還能堅持到什麼時候？或許某個時候某位高手一着不慎，局面就會一發而不可收拾……
說書先生也默默的看着這一幕，輕輕地扇了扇白玉扇子：“自古以來，武學之爭原本都是玄幻莫測，沒有人能夠真正的預測結局是什麼。否則歷年武功天下第一的那個人，應該都是江湖主宰了。很顯然現實往往並不是如此！。”
“那不知先生是支持誰呢？”
賜你一槍忽然間問了這個問題。
他知道這位說書先生在某種程度上代表着一部分的系統，故而有此一問。那說書先生微微一笑，道：“素來聰明的長槍門大師兄來問我這個問題，未免顯得有些孩童了。你知道的，我們說書先生在大江湖有很多位，但都是相對獨立，從來不站在某一個角度來評判任何人，也不存在支持誰的一說。”
賜你一槍咧嘴一笑，道：“這個我自然知曉。只是忍不住一問！”
“那麼，你又期待從我這裏得到什麼答案呢？你是否想知道，倘若秦夢瑤贏了這一次的爭奪，系統會做出何等的反應？”說書先生看了賜你一槍一眼。
賜你一槍沉默了一會，忽地嘆道：“是了，我原是糊塗了。系統向來都是公平的，該有怎樣的反應就是怎樣。我想即便是秦夢瑤贏了，大江湖繼續是大江湖，只是會迎來一位黃系至尊高手罷了！”
說書先生讚賞的看了賜你一槍一眼，道：“你比一般人看的通透。不過老夫也能夠體會你的想法，或者說在你們看來，秦夢瑤的很多作為，可不太符合大江湖的傳統認識！她如果贏了，對你們許多人來說是一種衝擊。”
“我只是有些不甘心她這樣的人會成功罷了！畢竟在我們的心中，至少在我的心裏，大江湖是有是非公道，正邪之別的。而在這一場任務中，秦夢瑤更像是一個傳統的惡人，徹頭徹尾的自私自利且不擇手段。當然了，你們也一直在說，黃系武俠往往正邪之間分的不是那麼清晰，甚至都沒有正邪對錯之說。在這異俠遍地的時代，焉知那秦夢瑤的所作所為，不是出自她的某種道心和天然本能呢！我的出發點，或許更多的是站在了厲若海的角度看待這一切！”
賜你一槍長長的嘆息一聲。
說書先生卻神色一動，露出一幅奇異的神色：“一槍小兄弟，你們如許玩家，才是這個大江湖最真實的一面啊！不過我要說的是，黃系一脈雖有異俠，但不代表異俠就沒有是非公道。作為說書先生，我們往往不持立場，但是當大江湖中想你一樣的每個人，都在心裏做出某種判斷的時候，集合了絕大多數人的判斷，實際上就是是非，就是公道，便是正邪。大江湖的是非公道，正邪俠義，其實一直是在你們每個人的心中！而天道使然，必然有一種命名之中存在的秩序在呼應它。”
“先生你說什麼？”
賜你一槍有些詫異的看了說書先生一眼，他似乎從其中咀嚼出了一絲不同的意味。不過說書先生並沒有多言，只是用白玉扇子指了指那視頻中的畫面，嘆道：“向雨田似乎要撐不住了！”
賜你一槍一愣，轉頭看去，正好瞧見了畫面中秦夢瑤一閃而過的一幕。她在空中矯若神龍的連續轉折，手中抓着一柄長劍，赫然便是那飛翼劍！只是劍刃閃爍，帶着妖冶的紅色！而一代邪帝向雨田，則是捂着胸口緩緩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