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計謀(一)
小藍?
我回到住處,就看到落在我桌子上的小藍,腿上綁着字條。
我上前去將小藍腿上的字條拆下,是婆婆的密令:暗助大策與大曆聯手。
婆婆要我暗助大策?
這是……
……
這幾天,小皇帝都很煩躁。寢殿裏伺候的人小心再小心,唯恐在這麼一個關頭上惹惱了他,給自己惹來麻煩。
我端着鍋燒面剛走到寢殿門口,嚴公公候在門口,立刻用眼神示意我不要靠近。
寢殿裏說話的聲音很大,能聽出大抵又是以靖王和豫王為首的兩派大臣,在吵得不可開交。我乖乖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一聲。
嚴公公往寢殿裏偷偷瞧了好幾次,終於,聽到裏面再一次談崩了,他也唯恐再生出別的事端,小心翼翼地退到了後面等着。
過了一會兒,以豫王為首的一行大臣氣勢洶洶地從寢殿裏走了出來,豫王氣呼呼的樣子,毫無疑問證實了在一場較量之中敗給了靖王。
我記得小皇帝說過豫王是主張接受大策和談的,而靖王則是主站的。看來今日情勢不太樂觀,主和的人失利,那麼結果自然和婆婆授意的不同。
一群人湊在豫王身旁,就停在寢殿門口,七嘴八舌出着主意。
“滾,滾滾!……”豫王勃然大怒,揮着手臂把那些附議之人全趕走了。
我默默在一旁站着,聽方才那些大臣所說,無非都是建議豫王再向太后請示,得到太后的支持,和談就更加有把握了。他們提出,太后一向不喜歡與臨邊大國起衝突,接受大策和談,兩國同時抗擊仇寧勝算更大。極有可能一舉逼迫仇寧用不進犯……
但這樣的話,在我聽來都毫無意義。
也難怪豫王會突然氣大,自己身邊的一群支持者,卻只能想到這些根本沒什麼用處的法子,還自以為是的向他邀功進獻,換做是誰都未必忍得了。
豫王剛把一群原本支持自己的人哄散,後腳,靖王便也帶着人走了出來。不過相比之下,方才殿內得利的靖王卻看起來沉着多了,他只是向眾人示意了一下,大家便很識趣的離開。
“老六,行,你有本事!”豫王轉身,直至靖王怒斥。
“四哥過譽了。”靖王絲毫不惱,“你我既然都是為大曆着想,即使方式和方法不太一樣,但目的總不會有其他的,四哥又何必太過介意,使你我兄弟因此反目呢。”
“反目?”豫王氣得身子發抖,“老六,你敢說,你主戰就毫無私心嗎?明明可以以和為貴,你就偏要打。這打下去是什麼結果?勞、民、傷、財!你四哥我只是痛心啊,你將私信恩怨上升到了國與國之間,你是不是誠心想讓大曆毀在你手裏啊。”
私人恩怨?
即使我低着頭迴避,但也分明能感受到在豫王狀似無意脫口而出的那四個字之後,一瞬之間這寢殿前的氣氛變得緊張十足。
是戳到了靖王的痛處嗎。
靖王和大策的恩怨,果然沒有那麼簡單。但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可以牽扯到私人恩怨,甚至,不惜以主戰為代價也絕不原諒呢。我才見過霍雍,但顯然霍雍對於靖王的這一個“私人恩怨”也沒有什麼了解。
有什麼是豫王知道,而身為靖王身邊的近衛,霍雍卻毫不知情的呢。
“怎麼,該不會是讓四哥說中了吧……”豫王笑問,覺察到靖王的變化,更加得意地嬉笑着打趣道,“哎,你也知道,你四哥一向是最了解你的人了。你到底在想什麼,四哥怎麼能不知道呢,你不就是……哎呀,你怎麼回事!!!”
豫王突然間大怒,不為別的,只是我裝作不小心崴了腳,將端着的一碗鍋燒面盡數破在了他的腳邊……
我沒敢往他的身上潑,最終也只是潑到了地上,濺起了一些落在他的衣擺上。
豫王一下子就轉過頭來怒斥。
我跪倒在下來,連連求情。
“呦,六月,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嚴公公發現之後,也立刻趕了過來,看了看豫王的衣擺,側過身佯裝着訓斥,“你怎麼回事啊你,怎麼做事這麼毛手毛腳的!”
“六月?”豫王聽到嚴公公的話之後,火氣消了一大半,也不像剛才那麼急不可耐了。他推開幫他擦拭衣擺的嚴公公,半蹲了下來,“原來是你啊,六月姑娘~”
他故意拖長了姑娘兩個字的聲音,讓他叫我名字的時候一下子就變得不太一樣了。
“怎麼樣?燙傷沒有啊?”豫王像是很擔心,伸手便握住我的手抓到他眼前去查看。我受驚,將自己的手一把抽了回來,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別害怕,沒事沒事啊,沒事,嚴公公,這六月一個弱女子端着這麼重這麼燙的東西,在這裏站了這麼久,你怎麼也不說一聲啊。”
“回豫王的話,方才兩位王爺在殿裏與陛下相商要事,正好六月這個時候過來了,老奴想着實在不好打擾,就讓她等一會兒。”嚴公公偷偷給我使眼色,讓我找個機會脫身,笑盈盈地同豫王解釋,“豫王殿下,今日太陽太大了,人在這兒站上一會兒都發矇,您就別和六月計較了……”
“沒事。”豫王分明在我這裏討不得半分的便宜,逕自站起身來,“本王沒什麼事,不過弄髒了衣服而已,回去洗一洗就好了。嚴公公也不要太過苛責她了,這樣的小過失每個人都會有,倒是六月姑娘的一雙巧手可別燙着了。”
“是,老奴這就帶六月下去敷藥。”嚴公公發覺豫王的意思不太對,他心裏多疑偷偷看了看我,但還是應道。
“六月姑娘,那本王就先走了,你要是有什麼事,受什麼人欺負了,大可以直接來找本王。知道嗎?”說完,豫王回身碰見了靖王,一臉的笑意突然冷了下來,提步走開。
靖王等到豫王離開之後,才走到我面前,我跪在地上,依稀只能看到他的鞋面,他停在那裏半晌,卻留下一句“自以為是”,然後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