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公主墨胎玲
?路上,公主倒是沒有再發她的小脾氣,反而關切地撩起我的裙頁撫摸我凍傷的膝蓋。“沒事吧?會不會凍壞啊?”
“沒事的,在池子裏泡一泡就好了。”
“是嗎?”她聞聽興奮起來,“你既然是女孩,那今天陪我洗澡好不好?”
“啊?”
“哪吒,”她又問,“你怎麼感覺和小時候特別不一樣啊?脾氣也變了。僅僅是因為換了女裝嗎?”
我正想適時撇清與原來哪吒的關係,於是回答:“不瞞公主姐姐,小妹今年不小心從塔樓上跌下,撞傷了頭部,昏迷了三天。等醒來時基本什麼都不記得了,差點連我爹我娘都不認識了呢!”
“好可怕!”墨胎玲聽得直咋舌。
“後來養了好多天,才勉強想起一些往事。但有些事情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了。別人都說我像變了一個人。”
“那你不會連我也忘了吧?”
我哪裏會記得她,但我不能這麼說。“我怎麼會忘記公主姐姐呢?不過有些細節我確實記不清了。姐姐可不要為難我。”
“好,我不為難你。”她接着開始一件件講起上一次見面時每天發生的事。講一件問我一句,“這件事記得嗎?”
於是我傻呵呵地每件事都點頭。“好像記得。”
“你好像全都沒忘么!”她說。不過自始至終她也沒有提到我把她打哭這件事。當然她不說,我也用不着問。
我看着她漂亮的羽衣,“公主姐姐,你的這件羽衣好美啊!專門訂做的嗎?”
她立刻露出自豪的表情,“這件啊!這是鳥夷部落敬獻給父君的貢品。這裏的龍族商行里可買不到的喲!要是你喜歡,我可以送給你的啦!”
這麼大方?不過我還沒有貪心到那個程度。身上這件白色裘衣對我來說已經足夠奢華。
“君子不奪人所愛。”我說,“而且,公主把衣服送給我,那公主穿什麼啊?”
“我可以穿你的啊,咱倆換!”
真率性。一時間我也有些動心,但還是很快壓制了內心的慾念。
“公主,小妹身上這件衣服雖然廉價,卻是故人所贈,承載了哪吒很多本已喪失的記憶,不好轉贈。”
這話自然是我編的,但也不是全無根據。想到當初幫我試衣的憐兒還在禁閉之中,我總是難以釋懷。
“不願意就算啦!”墨胎玲說,“誒?哪吒,你說君子不奪人所愛,不是在影射我吧?我可沒想搶你的衣服啊!”
我笑了,“姐姐多心了。剛才小妹說君子不奪人所愛的時候,姐姐可沒說要跟我換衣服哦!我可沒有預測姐姐說話的本領。”
“算啦!”她撅着嘴,“小時候你說不過我,就動手打我。結果現在就連嘴上我都說不過你了。這樣吧!下次鳥夷進貢的時候,我讓他們挑一件好的給你送來好了!”
真的?
“那先謝謝公主姐姐了!”這公主也蠻可愛的么!
快到駐地的時候,我從車裏向外張望。一眼看到龍族會館中不知何時多了一處樣式張揚的樓頂。我知道龍族會館儘管內部裝飾奢華,但外表卻很低調,院落也不大。那座新房顯得與會館的整體風格格格不入。
“誒,那裏什麼時候多出一座樓來?”我不由發問。“上次我來的時候還沒有。”
墨胎玲撲哧笑了,“哪吒,你好好看看!那哪是房子啊?那是我們的樓船,停在碼頭上,根本不住龍族會館裏。”
“噢!”仔細一看,還真是。
她看着我的窘態,十分得意。
車隊進入龍族會館。因為此時並沒有一位龍族王子在會館之中,就由李艮總管陪同孤竹君和父親進入正堂。他們還有要事相談。墨胎玲便拉我先上他們的樓船去參觀。
我們登上甲板,走上樓梯。穿過一個又一個的廳堂房間。“哇!好大哦!”我不禁驚嘆。
樓船內裝潢十分考究,雖比不上後世的雕樑畫棟,卻也十分精美。
墨胎玲引我走進上層一個舒適的隔間。“這是我的房間。”
我四下看看,這應該是在樓船中間的位置。“可是這裏看不到外面啊!”
“我也想找一個可以看風景的房間,可是父君不同意。他說此去朝歌,一路上盜匪猖獗。我若住在邊上,弄不好半夜一枝冷箭從窗外射進來,我的小命就沒了。”
她引我到迴廊,指着外面。“哪吒,你看!”
暮靄之中,樓船前後的水面上停泊了四艘體量差不多的兵船。“父君帶了一千兵士保護我們呢!”
正說話間,公主的隨從來報,孤竹君請公主前去。
我們下船來到正堂。發覺不僅孤竹君和父親在座,石磯老師也在這裏,而且坐在父親對面更尊貴的位置上。藍臉的李艮總管則在末座作陪。
孤竹君喊道:“玲兒,快來見過石磯老師。”
墨胎玲和我先後見禮,然後分別坐在各自父親身後。我特別留意了一下孤竹君父女兩人的容貌,因為一個其貌不揚,一個天生麗質。但兩人坐在一起對比,五官特徵還是很相像的,感覺好奇妙哦!
孤竹君面向石磯,“聽聞石磯老師不日將赴朝歌女子分院擔任教授。正好小女也將去此分院就讀。還請石磯老師多多關照。”
“那是當然。”石磯回道,“不過我只是暫時接受蘇己夫人的邀請,還沒有得到伏羲-女媧學院的正式聘任。”
“以前輩的才識和資歷,擔任分院院長都綽綽有餘。學院怎會不聘呢?”
“君侯過譽了!”石磯笑笑,看向墨胎玲。“公主擁有進入伏羲-女媧學院的特別名額。不像我在這裏帶的學生,還得通過比賽競爭進入分院的名額。”
這不冷不熱的話語弄得墨胎玲臉上有些掛不住了。“不瞞石磯老師,我本來是想參加靈動大賽的。我自信完全可以憑實力獲得入學資格。”
石磯問:“那公主為什麼不嘗試一下呢?無論結果如何並不會影響到公主和其他學員的錄取。”
“可是父君不讓啊!”墨胎玲回答。
“是這樣,石磯老師。”孤竹君接過話,“我主要是擔心阿玲以孤竹公主的身份參加靈動大賽,會不會過於張揚?既然已經獲得了入學資格,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石磯笑了,“君侯多慮了。這次大賽,大邑商治下的好多位貴族之女甚至王族都報了名。據傳至少有一位公主、三位郡主,還有七位將軍的女兒。龍族的七公主敖貞本來也想參加這次比賽。只是身為龍族,她的年齡遠遠超過了限制。”
墨胎玲看看我,“老師,參加靈動比賽一定要穿哪吒今天表演時那種衣服嗎?”
“那也不是。”石磯回答,“選擇這種樣式只是遵從靈動項目從東洋傳入時的傳統。而且那是她們參加團體律動表演時穿的。單人項目會使用另外的服裝。”
“哦!”墨胎玲應道,“那石磯老師,現在還可不可以報名啊?”
石磯微笑答道:“現在肯定來不及了。不過這樣的比賽以後還會有。而且學院內的學生也是可以參加的。”
“不過公主,朝歌女子分院裏同樣要開靈動課程。到那時你難免還是要準備這種樣式的緊身衣的。”
孤竹君問:“石磯老師既已決定赴朝歌任教,可否與我們同行?”
石磯答道:“君侯美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在此地的靈動教學尚未完成,半月後我會帶九名學生赴邢地及朝歌參加靈動大賽。到時我與君侯、公主自會相見。”
“可是石磯老師,”孤竹君言道,“此去朝歌路途遙遠。中間要經過大段人煙稀少之地。鮮虞、山戎以及東夷叛軍時常出沒。所以我才帶了上千軍士隨行。老師一行十人,中間又多是女孩子,恐有不便啊!”
石磯笑了。“在下雖一介女流,然行走江湖多年,手中冤魂不計其數。除了昊天上帝、三清院長和我的授業恩師之外,還不曾向誰低過頭。至於能夠威脅到在下的,恐怕還沒生出來呢!”
此言一出,眾皆拜服。
墨胎玲問:“哪吒既然要參加比賽,那她是不是也要到朝歌分院上學啊?”
“那倒不一定。”石磯說道,“哪吒本是三清學院玉虛分院太乙教授的弟子,在哪念書可不由我說了算。”
孤竹君插言:“本君可是聽說玉虛分院裏面清一色全是男弟子的么。”
“這只是昆崙山分院本部的情形。據我所知,外院並無此限制。比如殷嬌公主就是分院首席廣成教授的外院弟子。而且,她也可以去三清學院的碧游分院就讀。那裏女弟子多得是。”
墨胎玲看看我,面露失望之色。“那,哪吒可不可以先陪我去朝歌啊?”
石磯微笑搖頭,“不行。哪吒可是我手上的王牌。這次靈動大賽的名次全靠她了。她最多只能在這裏陪公主一晚。明日一早,她必須回到我那裏完成訓練。”
墨胎玲顯得及其失落,我的心裏卻感到一陣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