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生,我是哪吒

1.重生,我是哪吒

?公元1986年初冬,北方某海濱中心城市。

李志侖站在醫院的走廊之中,默默地望着窗外燈火闌珊的城市夜景。他的獨子李詫今年已經是第七次住進醫院。他這一次病情尤其嚴重,入院時已經昏迷。經過一天一夜的搶救,才逐漸恢復了意識。

不過儘管心情十分抑鬱,在走入兒子的病房之前,李志侖還是舒展開緊鎖的眉頭,換上一副和顏悅色的表情。這並不需要他刻意為之。兒子那張白皙俊俏的臉,幾乎每一個看到他的醫生和護士,都會油然而生憐惜之心。

十五歲的李詫對這一切不可能無知無覺。病痛的折磨早已使這個男孩的心思異常敏感。他一直懷疑三年前父母的離異是不是因為自己的病。因此他從不過問自己的病情,不想因此增加相依為命的老父的煩惱。

尤其是當他看到今天來醫院裏看他的人比往常多了好幾倍的時候,不由得心裏在想:“他們不是來作臨終告別的吧?”

早上,堂伯李家昆全家都來看過他。李詫本來不太喜歡他這位遠親。小時候,住在農村的堂伯一家是他們家裏的常客。每次離去時伯母都要帶走一大包東西。母親對這一家人毫無好感。耳濡目染之下,幼小的李詫也一直對他們抱有成見。

改革開放之後,伯父先是選上了村長,隨後又步步高升當上了鄉里、縣裏的幹部。後來又下海經商,搖身一變成了農民企業家。兩家仍然時常來往,不過從以前的每次從他們家拿東西變成了往他們家送東西。

漸漸長大的李詫並沒有因此就對李家昆的印象有所改觀。在他看來,伯父為人圓滑世故,善於鑽營。與為人清正、安貧樂道的父親根本不在一條起平線上。

至於那兩個哥哥。大哥還好些。二哥尤其討厭,總喜歡拿他柔弱的身體尋開心。張口閉口“妹妹”,“小美女”這一類的稱呼。只有伯母為人淳樸,待人真誠、熱情,他比較喜歡。

直到去年初中畢業,父親才告訴他一個隱藏多年的秘密:他並不是父親的親生兒子。這位李家昆才是他真正的父親。

知道自己身世的那天,李詫表現得很平靜。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伯母有時看起來比母親對自己的事更為關切和上心。那才是他的生母。

但晚上身邊沒人的時候,他還是哭了。他對李志侖說,他永遠是他的兒子。他沒有提到自己的養母。如果自己有幸能夠活到成年,自然會報答她的養育之恩。但眼下,那個拋棄了自己丈夫和兒子的女人,不配得到他的尊重。

最後一個來看李詫的是同班的同學小倩。一個美麗的鄰家女孩。除了初中時曾短暫分開,從幼兒園到小學,高中,他們一直都在一個班裏。可以說是青梅竹馬、無話不談。

“你在看什麼書?”小倩翻看放在李詫床頭的幾本書。兩卷《JL春夢》,古文版的《詩經?大雅》和《尚書集解》。“好深奧哦!”

一本連環畫冊(那時俗稱小人書)從中掉落。“咦?”

小倩撿起小人書,頓時笑出聲來。“怎麼?你還看這個?”

那是一本動畫《哪吒鬧海》,書很舊,但保存完好。

“小時候,我一直以為哪吒是女孩呢?”小倩說。

“哦!我也這麼認為的。”

“那後來怎麼知道的呢?”

“我媽告訴我的。我不信,結果她給我看這幅。”李詫翻到中間的一頁。那是哪吒剛出生時從花苞里站起來伸懶腰的鏡頭。全書中大概只有這幅畫能證明哪吒是男孩了。

小倩的臉一下就紅了。“你真壞!”

她把畫冊放到一邊。“李詫,昨天石老師讓我去跳韻律操呢!”

“冰美人嗎?”李詫問,冰美人是他班上男生給那位女體育老師起的外號,“那就去唄!”

小倩眉頭微鎖,“據說比賽時要穿專業的體操服,不讓穿長褲的。”

“那多冷啊!”一想到小倩要在大冬天露腿,一向體弱的李詫立刻感覺到渾身寒意。

“不是啦!”小倩說,“明年春天才比。我不是怕冷,關鍵是體操服雖然有袖,但下面跟泳裝似的,多不好意思啊?”

確乎自從上初中以後,李詫就沒有看到小倩穿過露出膝蓋以上的裙子,更不用說短褲了(那是1986年,女孩外穿短褲還不普遍)。

“怕什麼?”他說,“你又不是腿不好看。我想你穿體操服一定會很漂亮的!”

“是嗎?”小倩笑了,“那比賽的時候,你能不能來看哪?”

李詫心想,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還不一定呢!不過嘴上還是回答:“我一定去。”

小倩走後,李詫從書下面抽出了那本《哪吒鬧海》,翻了幾頁。從八歲開始,這本小人書已經不知叫他翻過多少遍。《封神演義》後來他也看過,只是那裏面那個哪吒實在不討人喜歡。

不過在他的父親李志侖——這位對商周歷史頗有研究的區文化館資深館員看來,這兩本書一樣的幼稚。於是他借來了《詩經?大雅》和《尚書集解》,想讓兒子對這一段歷史能有所了解。但是顯然,兒子的興趣不大。

李詫沒有繼續看書,而是拿起彩筆,先照着小人書畫了一個哪吒的頭型。

他突然想起上初中時。有一天下課,他聽到背後有人說:“你看書皮上這個人長得像不像李詫?”

他聞聲跑去,人家卻把書藏了起來,只讓李詫掃到了一眼。那上面好像畫了幾個在一起說笑的男孩。身上似乎是連在一起的長袖運動衣和三角褲,光着腳。感覺好奇怪哦!

兩天之後,李詫終於逮到一次機會搶到了那本書。卻發現書皮上畫的全是女孩,身上穿的是體操服。中間的那個梳着哪吒頭的女孩,面容倒真的和自己有幾分相似。

畫著畫著,他真的把哪吒的臉畫成了自己,旁邊還加上了小倩。他沒有讓哪吒穿上荷葉裙,而是和小倩一樣穿上女式體操服,手執金圈,肩披綵帶。

李詫的臉不覺紅了,卻不是因為害羞,而是因為體內的病變。一陣痛苦的窒息突然襲來,他扔下了畫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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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開啟第一人稱。我是李詫。我欲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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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三少爺醒了!”

我睜開眼睛,頭暈得要命。

可是有什麼地方不對?這不是醫院的病房,而是一個古色古香的房間。床邊也不是我熟悉的護士,而是兩個身着粗布衣衫的陌生少女。在床尾站着一位身着綢緞衣袍的夫人,長得倒很像我鄉下的伯母。

“哪吒!”她走到我的旁邊,“你終於醒了!”

她叫我哪吒?!

她對旁邊一位少女說:“萍兒,快去稟報老爺!”

不多時,一個一身青衫,臉龐看起來頗像伯父的男人匆匆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一個個頭比他略矮,衣服質地略次的漢子。

“醒啦!”他說到,“哪吒,你已經十五歲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似的?那個不中用的敖丙躲回會館裏面裝死。你也跟個丫頭似的要死要活,成個什麼樣子。有能耐你把敖家那個小子扒皮抽筋哪!”

我怔怔地望着他們。我不是李詫么?什麼時候變成了哪吒?身上也不是從重症監護室中出來后一直穿着的病號服,而是一套頗為涼爽順滑的絲綢衣衫。難道這是在拍戲?我四下望望,沒有攝影機啊!

“你怎麼了,哪吒?”夫人坐到我的身邊,摸着我的頭,“不認識娘親了么?”

頭腦中浮現出另一層明顯不屬於我的記憶,卻始終不怎麼清晰。我似乎想起,眼前的男人應該是我的父親李靖,站在他身後的是家將李成。身邊是我的母親殷夫人。那兩個少女則是侍候我起居的女奴萍兒和翠兒。

等一下!女奴?她們是奴隸?

“喂!”李靖喊道,“你不是腦子摔傻了吧?”

我看向殷夫人,“娘親,出了什麼事?”

“出了什麼事?你從三層高的塔樓上面跳下來,摔得昏迷不醒。都嚇死娘親了!”

“我從塔樓上跳下來?為什麼?”

夫人和李靖面面相覷。這時家將李成上前,“公子,前日在學園之中,東海龍王敖光之子敖丙欺凌同學。公子你看不過,與他大打出手,不慎將其打傷。敖家小姐上門討要說法。老爺因此責罰公子。公子一時衝動,從塔樓躍下,昏迷至今。怎麼公子你不記得了?”

怎麼這麼亂啊!學園之中?我還和敖丙成了同學?哪吒不是七歲就把敖丙打死了嗎?怎麼到十五歲才把他打傷。而且敖丙年齡應該比我大得多吧,怎麼會成為同學?哪冒出來個敖家小姐?還有我的父親李靖聽見這個事的態度好奇怪,倒像是巴不得我把敖丙扒皮抽筋似的。

可是腦海里又分明出現一些恍惚的印象。一條巨大的白龍從空中張牙舞爪向我撲來。我閃身躲過,回手甩出混天綾。一下纏住他的身子,狠命一拽,讓他重重摔到地上……

不對啊!不光哪吒鬧海,整個封神演義不都是虛構的嗎?我怎麼會生活其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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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之所以將穿越時間定在1986年,是因為那一年我就曾想寫一個類似的作品。本作品的情節模式不是源於任何一部網絡,而是仿照魯迅的《故事新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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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身哪吒之商周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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