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厄運降臨雪松林 上
天色逐漸轉暗了,在這極北之地,白天的時間本就短的可憐,庇卡底人判斷着至多有下午不到四點鐘的功夫。他心情很是愉快,因為到現在為止,奧斯科已經連續施法失敗了九次了。但庇卡底人的身體上可不怎麼愉快,畢竟,他現在不是坐在壁爐旁,這雪松林雖能阻擋寒風,但也不能阻擋寒冷的空氣,他坐了這麼五、六個小時的時間,那雙腳啊,早就凍的有點麻木了。
而且,這時庇卡底人也感到有點餓了,饑寒總是交迫的,他一冷,就尤其餓,越來越餓,就分外想念那燭光明亮的餐廳,那冒着熱氣的美味菜肴,就連廚娘埃爾尼那張原本不怎麼被他喜愛的臉竟也開始變得有點懷念了。
“哎!先生,您瞧,這天色馬上就要黑下來了,我雖然不想打攪您,但我也不得不提醒您一句,我們該回去了,索拉姆老夥計一定早就等着我們呢,指不定他現在正擔憂我們被狼叼走了呢。\”
庇卡底人雖然在之前立下了誓言,但這誓言的解除權利全都掌握在他自己手中呢,他就認為,他現在是該講點什麼了。
奧斯科剛剛結束一次冥想,他聽到庇卡底人突然講話了,就有點意外,因為自從自己用小閃電給他了點教訓之後,他直到剛剛都一直保持着安穩沉默,正是有此好的環境,才能讓奧斯科專註下來,一次次的施法,一次次的失敗。
奧斯科轉頭一瞧,就發現庇卡底人那張言辭懇切的臉,這張臉被凍的有點發青,奧斯科又抬頭看了看天色,發現也真的差不多了,雖然他原本打算再試着施放一次氣刃奇術的,但既然庇卡底人提了出來,他就決定放棄了,反正明天還有時間,也不爭這麼一時片刻。\
“嗯,我們走罷!”
奧斯科點了點頭,就和庇卡底人向約定的地點返回,積雪中的跋涉可真不是一件快樂事,庇卡底人又餓又冷,走的比早上的那次要更辛苦,他開始考慮,他以後還是否要陪着他的先生一同來遭這無妄之罪呢?他有點猶豫,他既想繼續用觀眾的身份來繼續看奧斯科施法失敗的趣事,但是,沙發和壁爐卻又讓他難以割捨,在這猶豫的過程中,奧斯科突然對他講了一句話,就讓他堅定了決心。
“我說,蘭斯傑,我認為您就沒必要同我一起來受凍,我瞧您今天一整天除了坐着,也沒別的事可干,我就認為,您以後還是呆在壁爐旁的好。”
奧斯科的這句話純屬好意,因為他看到庇卡底人走的真是艱辛。\
但庇卡底人一聽這話卻覺得這是一種輕視,一種嘲弄,一種瞧不起,壁爐馬上就被他拋的不着邊際了。
“我倒覺得這是一種磨練,您瞧,我不是比早上要走到要輕快多了么?”
庇卡底人大言不慚的講着不服氣的話語,他這事實就在眼前也敢於講假話的勇氣讓奧斯科十分佩服,因為奧斯科就分明感覺不出他比早上走的要順暢,恰恰相反的是,假若奧斯科不是時常拽他一把,他可能早就要摔個七、八次了。
“那就隨您樂意,您既然願意這樣過無所事事,又挨冷受凍的生活,這也由得您。”
奧斯科撇了撇嘴,看着庇卡底人又要栽跟頭了,就又拽了他一把。
“無所事事?我知道您在講點什麼,好罷,我會向您證明,我會向您證明我坐在那個木樁上,是一件擁有何等重大意義的事情。\”
庇卡底人聽着奧斯科老是話中有話,就生起了悶氣。
“您倒是可以試試讓那木樁懷孕,或者,您把您的機靈勁傳給那木樁一點,就跟傳說一般,您念個一、二、三,木樁就成了木頭人,更成了您鐵了心的追隨者。”
奧斯科覺得庇卡底人愈發不可理喻,就用這句嘲弄的話語做了結尾。
“您別拿這些虛妄的傳說糊弄我,您等着吧。”
庇卡底人憤恨難言,就覺得自己和那根木樁要干不出點意義重大的事情,他這一輩子都要遭受奧斯科的譏笑。
半個多小時之後,兩人才終於回到了與馬夫索姆拉約定的地方,索姆拉果然已經等在那裏,其實,他已經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的時間,也像庇卡底人斷定的那樣,對兩人極其擔憂,但現在,他看到兩個人平安的回到了他的面前,那擔憂就全然轉化成了喜悅。\
“噢!讚美冰雪女神,你們終於平安回到了老索姆拉的面前。”
索姆拉向兩人表達着自己真誠的挂念之意。
“您讚美錯了目標了吧?您不應該讚美我這雙有力的腿嗎?此外,您還得讚美我這強健的身軀,能夠與嚴寒對抗……”
庇卡底人積蓄了一路的不滿,找到機會就得發泄,奧斯科卻不想再聽庇卡底人的胡言亂語了,就沖索姆拉點了點頭,算做示意,接着就跨進了車廂里。
“回去罷,索姆拉。”
奧斯科吩咐了這麼一聲,庇卡底人的話還沒講完,就一路絮叨進了車廂里,等那車廂的門一關上,庇卡底人不願和言談不投機的人多講,所以,他就閉了嘴。\
索姆拉一路駕着馬車駛回布蘭德路特,等抵達終點時,庇卡底人嗖的一下就消失在了車廂里,等奧斯科反應過來后,庇卡底人已經衝過了庭院,跨過了門廊,抵達了壁爐前。
“我瞧,蘭斯傑先生可真凍壞了。”
索姆拉倒是份外理解庇卡底人這驚人的速度。
“是啊,但您也知道,他有強健的身體。”
奧斯科無奈的嘆了口氣,攤上這樣一位跟班,對他說是幸運還是不幸呢?事情總得對半來講,現在呢,不幸的一半就正在體現。
奧斯科吩咐索姆拉好好關照馬車和馬,然後,他就拍乾淨了身上的積雪,進了屋,庇卡底人拽了張椅子,坐的離壁爐是那樣的近,那距離幾乎不是烤火的距離,而應是烤肉的距離,他原本還抖的夠嗆,是因為從冷還原到熱,其中是有這麼一個過程的,但等他聽到奧斯科的腳步聲時,那身體瞬間就僵住了,可見他對身體真是有着非凡的控制力。\
奧斯科更為無語,他倒是不怎麼需要在壁爐前烤會火,他更需要的馬上換雙靴子,因為腳上的那雙在雪地里跋涉時進了雪,潮濕的感覺讓他十分不爽快。
換上一雙靴子之後,在晚餐到來前,奧斯科是想要在閱讀那麼一會的,但是,他剛翻開書,還沒投入的看完一行字,庇卡底人就推開了他的房門,一臉興沖沖的神色。
“嘿,我說這是怎麼了?我的蘭斯傑先生,是什麼高興事讓您忘了敲門就莽撞的來到我的面前?”
奧斯科有些意外,也有些好奇,更因為這種好奇而不再去計較庇卡底人不禮貌的行為了。\
“先生,您來,我給您講個非凡的構想。”
庇卡底人興奮的開了口,奧斯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就隨手的又折起了書頁,以防止一會自己再翻找一遍,然後,他就同庇卡底人一起出了卧房的門,來到了廳堂的壁爐前。
“先生,您看。”
庇卡底人招呼了這麼一聲,就突然開始念誦起了魔法咒語,奧斯科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向要阻止庇卡底人,但是,他聽到廚房的叮噹響聲,猶豫了一下也就放棄了,畢竟他知道,庇卡底人的魔法水平有限,別說是在壁爐前,就算是在火山裏,其所施放的魔法的動靜也是有限。\
就如奧斯科預料的那般,庇卡底人念完咒語,那攤開的手掌上就多了一個烤鵝般大小的火球。
“如何,先生,您瞧,這是三階火系魔法,火球奇術。”
幸好,庇卡底人在興奮中還是沒忘記壓低聲音,使得他講的話只能傳進奧斯科的耳朵里,根本不可能傳進廚房,也不可能傳進馬房。
“嗯!”
奧斯科不置可否,他也實在不知庇卡底人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這一聲“嗯”就是一個步驟的達成、配合,庇卡底人托着的火球噗的一聲消散了個無影無蹤,但他的神色卻更加激動了,顯然,他接下來要講的才是重點。
“剛剛我在壁爐前取暖時,我突然想起了一個非凡的創舉,您看,我在壁爐前施放這個法術是多麼的簡單,但是,要在今天的那個雪松林里施放這個魔法,卻又是何等的艱難?這其中的原因究竟在那裏呢?我不知您是否了解,反正,我是有個答案,我認為這是地域性的關係。\我想着,假若我能打破這種局限,難道說,這不是一個非凡的創舉么?絕對應該被寫進什麼魔法的記述文獻里…”
庇卡底人講到這裏,那神情已經自豪到就如同真的數百年後什麼魔法的記述文獻里有他的名字一般。
“嗯!假如有這種記述文獻的話。”
奧斯科不知自己究竟應該講點什麼話,他覺得庇卡底人既然有這“非凡”的夢想,那麼,自己似乎也不太適合兜頭給他潑上一盆冰水。
“這樣一說,您顯然是贊同我這非凡的創想了?是的,是的,我就猜您會贊同,其實,我今天坐在那木樁上的一整天都在思考這件事,我為什麼以後也堅要與您一起挨冷受凍去那松樹林呢?只因那裏就是夢想的起源地,也即將成為見證地。”
庇卡底人講到這裏,他那副神態讓奧斯科已經有點吃不消了,打破這種地域的局限?真是活見鬼!奧斯科可認為做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與非凡、偉大等等字眼是毫不沾邊的,倒是與愚蠢、不自量力這些字眼有點關聯,假如這種狂妄的夢想竟真能成功了,那麼,先前八百年裏,那些魔法的先驅都做什麼去了?為什麼就從人試圖打破這魔法的地域局限性?
“您的面前有一座大山,您努力把他踏平吧,然後,他就變成了您要的順暢大道。”
奧斯科盡量想鼓勵庇卡底人,但沒辦法,他這話語講的還是不夠鼓勵,他自己是這樣認為的。
“我就是要聽您這句話,有您的首肯就完全足夠了,您拭目以待吧,您會知道,那山的下場是如何。”
庇卡底人卻認為這句話就是真誠的鼓勵贊同之話,他覺得高興極了,而且信心萬丈,他發誓,他這一輩子還從沒如此信心萬丈過。
奧斯科卻真不敢再往下講了,他趕忙趁着庇卡底人自我陶醉的這功夫了閃回了自己的卧房,去胸無大志的讀他的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