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6 兩岸鬥法

6-16 兩岸鬥法

鄧雲峰呆若木雞,皇帝只是淡然一笑,起身離座,在曹少欽的殷勤服侍下披上大氅,頭也不回的走了。

忽然身後傳來砰砰的聲音,鄧雲峰哽咽的喊道:“陛下,臣定當粉身碎骨,以報皇恩,永保我大周江山永固!”

皇帝驀然轉身,但見鄧雲峰額上鮮血淋漓,淚眼蒙面,一臉的毅然決然,皇帝笑了,龍行虎步走到鄧雲峰面前,親自將腰間寶劍解下,遞到鄧雲峰手裏道:“鄧愛卿,朕將這柄天子劍賜予你,長江防線上一切事務由你決斷,有先斬後奏之權。”

鄧雲峰激動萬分,雙手接過寶劍,激昂的說道:“臣別的本事沒有,就會開炮行船,只要臣一口氣在,絕不讓一個賊兵踏上南岸!”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前呼後擁的去了。

……

當日下午,鄧雲峰召集長江防線全部百總以上軍官議事,數百名軍官齊聚帥帳,只見帥帳門前赫然擺着一口棺材,棺材上面供奉着尚方寶劍,眾人驚訝萬分,竊竊私語,不知道鄧總兵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片刻后,鄧雲峰出現,二話不說,先把頭盔摘了,露出一個大禿瓢來,一雙威嚴的眼睛掃過眾將,開口道:“身體膚,受之父母,本不該毀之,但今天,我鄧雲峰的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老子這條命賣給皇上了,傳令!”

眾將齊呼一聲:“接令!”

“即日起,三軍將士嚴守江防,不得懈怠,決不允許北岸片板下水,誰要是掉鏈子,別怪我鄧某人不講交情,我不和他論軍法,直接拿尚方寶劍和他說話!”

說著,他一把抽出尚方寶劍,揮動寒光閃閃的長劍,將棺材的一角劈下。

“老子抬着棺材上陣,就是把這條命撂在這兒了,你們要是惜命怯戰,如同此棺!”

眾將齊呼:“萬死不辭,共保江防!”

……

鄧雲峰奇招頻出,徵集了一些民船,裝上石頭沉在江底,將航道堵,又橫七豎八拉了十幾條鐵索,鐵索若隱若現的沉在江水裏,用以攔阻對方船隻。

江灘上,栽了無數的木頭橛子,尖頭向上,用以攔阻步兵登6。

所有沿岸漁民,嚴禁下水打漁,來往商船也禁止通航,違炮火伺候,長江行船運輸乃是涉及到沿岸千里上百萬人生計的大事,為了永保大周江山,就這樣生生的阻斷了,無數江船被迫停泊在沿岸碼頭,無數船工縴夫失去了工作,無數沿岸商鋪斷了貨源,生意開不下去了。

但是這一招卻極其有效,漢軍搜羅不到多少船隻,面對浩瀚長江只能望洋興嘆,現在伐木造船業來不及,等他們造好能供十萬人渡江的船隻時,恐怕已經是十年以後的事情了。

鄧雲峰抬棺上陣的消息傳到皇帝耳朵里,皇帝龍顏大悅,對眾臣道:“反賊被阻隔於長江天險一側,時日一久,糧草吃緊必然銳氣大減,屆時我北方兩路人馬同時難,不愁反賊不滅。”

眾臣也是連聲附和,北軍不習水戰,難以跨越天險,大周不敢說能反敗為勝,至少偏安一隅還是可以做到的,那麼大家的榮華富貴還能繼續。

最初的驚恐紛亂過後,各種貪腐行為又開始悄悄的滋生,甚至連江防要塞的修建工作也有人摻沙子,弄些腐朽的木料來充數,鄧雲峰空有尚方寶劍在手,也只能嚇唬嚇唬手下小兵,對這些有着深遠背景的奸商無能無力。

北岸的漢軍也沒閑着,真的在伐木造船,每日在江灘上操練人馬,士兵趴在地上學划水,還有大量的牛皮筏子吹起來,在江邊淺水裏遊盪,士兵和戰馬都在熟悉水性,為渡江戰役做準備。

看來漢軍還真的有打過長江的野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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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紫禁城後宮,皇帝正在陪着翠妃說話,年輕的妃子已經大腹便便,肚裏懷了皇帝的龍種,經太醫把脈,確定是個男胎,皇帝喜不自禁,似乎煥了第二春,每次下朝之後都要來看望翠妃,聽聽兒子的動靜。

皇帝龍卵已然不在,對現有的兩個兒子也很失望,這個未出生的兒子給他帶來了無盡的希望,你們別以為朕會斷子絕孫,朕是真命天子,有皇天庇佑,張家的氣數還早着呢。

曹少欽輕手輕腳的來到,在皇帝耳畔低聲說了幾句什麼,皇帝冷笑一聲道:“難不成他們真能插上翅膀飛過來?哼哼,就算插上翅膀也沒用,老曹,朕尋思着該把殺手鐧亮出來了。”

曹少欽低頭拱手:“陛下聖明。”

次日凌晨,一隊漢軍光着膀子,抬着一根根原木,喊着號子排着隊伍跑到江灘上練武,忽然被對岸的異象驚呆了。

四個碩大無朋的圓形球狀物懸停在空中,每個大圓球下面都懸着一塊巨大的白布,布上各寫一個大字,連起來讀就是“固若金湯”四個字。

漢軍驚恐萬分,以為對面請來天神助戰,兵也不敢練了,倉皇奔回,報告上官。

消息層層上報,傳到元封那裏,元封也無比震驚,親自來到江邊視察,果見對岸有四個巨大圓球浮在空中,用千里鏡望過去,圓球下面似乎還吊著籃子,載着軍士。

元封若有所思,也不說話,回馬便走,一個人關在帥帳裏面足足一天一夜。

漢軍營地里謠言四起,說什麼大周皇帝請了哪吒三太子下凡助戰,那些圓形的東西就是用三太子的風火輪化成的。一時間軍心惶惶。

一日後,元封終於出來,下令秘密召集軍中匠人,收羅大量皮子絲綢布匹,按照他親自繪成的圖紙打造一件秘密武器。

十五日之後,江北岸,寬闊的江灘上,雜草被的乾乾淨淨,地上鋪着黃沙,一座木頭搭建的高台佇立在江邊,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外圍警戒,嚴禁閑雜人等靠近。

江灘上擺着四堆古怪的東西,堅韌藤條編成的籃子裏,裝着白鐵質地的特質爐子,裏面裝着精鍊火油,旁邊還有小型風箱。

李善長身穿道袍,頭戴竹冠,手持羽扇,身背寶劍,一派鶴童顏,仙風道骨的派頭,在七十二個彪悍體格的道童拱衛下,吹吹打打,浩浩蕩蕩穿過兵營,在十幾萬雙眼睛的注視下來到江邊,登上法台,道童們在台下佈陣打坐,煞有介事。

李善長裝神弄鬼一番之後,四個長圓形的熱氣球拔地而起,緩緩升上半空,就位之後,吊籃里的士兵同時將吊運的物件拋下,捆成一團的輕薄白綢子在空中展開,露出上面龍飛鳳舞寫着的大字,同樣是四個字,從右向左連起來讀就是“一統江南!”

數以萬計的圍觀士兵一起叫好,聲震大江兩岸,對岸要塞里的周軍將士見狀驚訝萬分,才剛提起來的士氣為之一泄。

當天下午,漢軍營地里的傳言就變了方向,說是漢王請了托塔李天王下界助陣,那四個巨大的物件就是李天王他老人家手中的寶塔化的,你周皇不是請了哪吒三太子么,俺們就把三太子的爹請來,專治不服。

……

雖然兩岸鬥法頻頻,但是渡江戰役卻遲遲不能進行,漢軍以6戰見長,不習水戰,想當年曹孟德八十萬大軍外加蔡瑁張允的水師,赤壁一戰也難免折戟沉沙,如今漢王劉元封還湊不夠八十萬人馬呢,更無任何水軍助戰,又怎麼能說渡江就渡江。

眼瞅着天氣漸漸轉涼,渡江之事依然毫無眉目,幾十萬漢軍在北岸人吃馬嚼的可不是一筆小開支,就這樣每天乾耗着,誰也受不了,元封表面上鎮定自若,其實已經心急如焚。

這天夜裏,漢軍大營外來了十餘匹健馬,臨近轅門也不減,守衛士兵剛要端起火銃弓弩,忽然瞅見那支馬隊全都插着火紅色的飛龍旗,頓時便知道是軍統司的十萬火急軍報,便迅打開轅門將人迎來進來。

馬隊直衝到中軍大帳,其中一人翻身下馬,腳步不停往插着漢王旗幟的帳篷方向走去,警戒衛士剛要阻攔,忽然看見此人的容貌,便都拱手行禮:“拜見十三爺!”

原來此人正是昔日風光無限的大周朝政壇新星,內閣協辦大學士,被稱為內閣雙壁之一的孟葉落。

孟葉落微微點頭致意,那邊元封聽見動靜,赤着腳就從帳篷里出來了,直奔過來。四隻手握到了一起。

“十三郎!”

“主公!”

元封哈哈大笑:“十三郎你在他們朝廷里呆久了,人都變迂了,私下裏喊我封哥就行了。”

孟葉落訕笑不已,長期在朝堂之上與人勾心鬥角的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像生活充斥着金戈鐵馬的趙定安那樣毫無拘束的沿用十年前的稱呼,畢竟一切都在改變,昔日十八里堡的小兄弟們,此時已經是天下的英雄。

二人攜手走進帳篷,擺酒設宴話當年,孟葉落深藏在敵營當中,暗地裏幫了漢軍不知道多少忙,整日裏過着刀尖上跳舞的日子,也幸虧他機敏過人,懂得大周朝官場的種種潛規則,和那些貪官們沆瀣一氣,若不是楊峰刻意針對他,想必現在還擔任着大周的高官呢。

京城事變后,孟葉落拐了三艘艨艟巨艦投奔了南漢,再後來兩漢交惡,他就沒了下落,元封一直很是擔心,此時終於回來,怎能不高興萬分。

“十三郎,你是怎麼從夏沁心那裏跑出來的?”元封問道。

孟葉落淡然一笑:“說來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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